第八章
他往前踉跄两步,却被保安拦住：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苏柔走那天,我翻到你以前给我织的围巾,针脚歪歪扭扭的,可我裹着它,比任何名牌都暖和......
我想起那条灰蓝色的围巾。
那年冬天特别冷,我对着教程织了整整三个月,收尾时不小心勾错了针,留下个小窟窿。
他却每天戴着,同事笑他妻管严,他得意地把窟窿指给人看：这是我太太的专属标记,全世界独一份。
后来那条围巾去哪了
哦,是苏柔说太旧了占地方,被他随手丢进了垃圾桶。
顾明琛。
我把票根轻轻放在旁边的签到台上。
你珍藏的从来不是这两张纸。
他猛地抬头,眼里的光又亮起来,带着点孤注一掷的期盼：我珍藏的是你！一直是你！
不。
我摇了摇头,目光掠过他西装口袋里露出的半截烟盒。
他以前从不抽烟,说怕熏着我研究的样本。
你珍藏的是‘被爱’的感觉。是我给你熨烫衬衫时的专注,是我等你回家留的那盏灯,是我把你不爱吃的香菜一根根挑出来的耐心。这些东西,苏柔给不了你,所以你才想起我。
他的脸瞬间垮下去,像被戳破的气球。
不是的......
他还在辩解,声音却越来越小。
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
糊涂了五年吗
我看着他鬓角的白发,那是他为了给苏柔买限量包,熬夜应酬熬出来的。
你记得我的研究样本需要零下八十度保存吗你说‘太麻烦’,转头就给苏柔建了个恒温衣帽间。你记得我对芒果过敏吗你带苏柔回家吃芒果千层,说‘她爱吃’。
我错了......林薇,我真的错了......
这些字,早就被时间磨没了。
我把票根放在他手里。
就像我们的爱,早就被你的背叛磨没了。
不！不是的！
他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
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苏柔走了,她卷走了我所有的钱,公司也破产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林薇,我只有你了！
周延轻轻揽住我的肩,低声说：该进行仪式了。
我点点头,转身时,眼角的余光瞥见顾明琛正死死盯着那两张票根,像盯着救命稻草。
可他不明白,爱不在了,再珍贵的票根,也只是废纸。
他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利的哭喊：我给你煮过粥的！你发烧那次！我守了一夜！
是啊,他煮过。
米放多了,稠得像浆糊,还忘了放糖,可我当时喝得眼泪直流,觉得那是世上最好的味道。
只是后来,他连我发烧到39度都懒得回个电话,只因为苏柔说一个人害怕。
他的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
我想起很多年前,他也是这样哭,在我因为实验失败而难过的时候,他抱着我说。
没关系,有我呢。
可现在,我只想抽回我的手。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
你失去的不是我,是你自己。是你亲手把那个曾经爱你的我,和那个曾经值得被爱的你,都弄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