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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我端来了一锅肉,肉块油光发亮,肥瘦相间。
外婆尝了一口,就把筷子一下摔在桌上,
这什么东西!味道怎么那么怪。
我夹起一块黑乎乎的肉,慢悠悠地放到嘴边闻了闻。
这你很熟悉啊,当年你不是还将它们放出来追我妈妈,你忘记了
这就是我在米缸里抓来的老鼠而已。
外婆瞬间吐了出来。
她声音沙哑,混着痰音:你......你这个小畜生!
我冷笑,
我畜生那也是跟你学的啊。
我凑到她耳边,外婆你知道吗
昨天,你催我妈去地里摘菜,她被毒蛇咬了,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有呼吸了。
外婆身体猛地一颤,死死地抓住我的胳膊,
你胡说!你骗我!她不可能死!
是,我撒谎了,实际上妈妈已经开始了她的旅行。
但我就是要让外婆承受折磨,活在悔恨里。
对,在你心里你我妈就是铁打的牲口,能被你这个吸血鬼吸一辈子。
我告诉你,如果不是你,我妈也不会死,我恨死你。
我起身掰开她的手,看着她跌坐在椅子上。
从那天起,外婆的饭菜不是咸得发苦就是冰凉的剩饭,她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我会突然打开她的房门,用手机播放妈妈的声音,让她被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夜里总能听到她声嘶力竭地尖叫,喊着妈妈的名字。
白天,她躲在角落用手指抠着空米缸。
终于,她撑不住了,老泪纵横地开始求我。
妞啊,外婆错了,你给我口饭吃吧,我快饿死了。
我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条,拍在她面前。
哭什么你又不是只有一个女儿。
这上面有你那几个宝贝儿子的电话和地址,他们可比我这个外孙女亲多了。
外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
第一个打给大舅。
电话一接通,她就嚎啕大哭:
儿啊!妈快活不下去了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极不耐烦的声音。
嚷嚷什么!我这正看盘呢!我买的那个虚拟币马上就要一飞冲天,可以变现了。
等我发财了有时间再来看你,现在别烦我,我得盯盘!
不如你找三弟吧,他现在在特殊教育的学校上课,包食宿,你卷个铺盖说向学校求情,说不定可以分你一个床位呢。
嘟一声,电话被挂断了。
外婆举着话筒,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了看二舅的电话和地址,这次她选择直接去找二舅。
她立马收拾了个小包袱。
我没拦她,甚至还好心地给她塞了两百块钱打车。
不出三天,她就坐着轮椅回来了。
鼻青脸肿,嘴角还带着血,门牙还缺了半块。
她一句话都没说,默默地坐回了那张吱呀作响的摇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我不用问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二舅那暴脾气,配上外婆那刻薄的德性,
怕是刚嫌弃了一句饭菜不好,或者是要钱养老,
就被二舅一顿孝敬了一顿。
这也好,就让她好好感受一下,
她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们,是怎么孝顺她的。
那几天,她再也不闹了,像个活死人一样,坐在摇椅上发呆。
嘴里偶尔会念叨着什么。
我凑近了听。
她在喊妈妈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