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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我在办公室坐着看程靳之拿着离婚协议翻来翻去,心里觉得可笑。
他手机再一次响起,我瞟了眼上面的老婆备注,准备离开。
程靳之慌了,他不顾手机在响,死死拽着合同不松开。
你别走!
我用尽所有力气跟他拉扯着,他手机再次响起。
程靳之无暇再拦我,他接起一直在响的电话。
语气一改往常的清冷,温柔到像是要滴水。
宝宝,刚刚在忙,对不起。
对面生气的声音越来越大,而那个连等我30秒没有耐心的他,居然开始认认真真哄起了人。
电话那头继续说着:你说过我的电话会及时接,如果超过两秒就要受惩罚。
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在咯咯笑着,等着她新的玩具带来新的欢乐。
我知道错了,你想怎样罚我。
那就罚你回来好好玩我。
程靳之愣住了几秒,突然对视频里自己喜欢了十年的女人产生了厌烦的情绪。
他挂了电话又叫住走到门口的我。
离婚协议我可以撕掉,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他软了软语气,开口说道。
不用了,祝你玩得开心。
晚上程靳之回到我们住了十年的家,里面充斥着我的气息,连这里的每一块瓷砖都是我精挑细选定下来的。
房子里面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设计和摆放,但属于我的东西早都搬走了。
门口的双人情侣拖鞋,另一双已经运到垃圾中转站。
卫生间的漱口杯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只,连我选的牙膏都被扔了。
程靳之手机响了起来,他的好友给他发了一段我跟其他男人一起喝酒的视频。
我笑得开心,动作仪态放松惬意,哪像是个因为离婚而失落枯萎的女人。
我没想到,我学生时代的死对头慕浩钦居然是慕氏资本背后的大佬。
好好一个在五星酒店签约的场景,硬是被他换到了酒吧。
刚离婚应该好好放松,玩开心了就签约。
这人是属狗的么,怎么这么快就知道我刚离婚。
微醺的时候我问他哪里知道消息的,他故作神秘。
程靳之看完一个个我在酒吧嗨完的视频,一拳砸到卫生间的玻璃上,鲜血跟着玻璃碎片四处蹦开。
怎么可以这样,他的心里我所有的情绪都要跟随着他的,他就是我的皇帝。
他举起手机,想立马给我打电话。
然而,动作却被手机突然收到的一段超级大尺度视频给打断了。
里面的主角正是他那才举办婚礼三天的妻子,而另一个人则是给他发信息的男大。
他的微信还是我推给男大的,他本来是因为许昭昭的授意发视频来逼我离婚,现在倒好了,让最应该看到他的人看看。
视频里面他的新婚妻子正在跟男大玩着游戏,穿着动作言语无比露骨。
而他在婚礼当天见过这个男孩,当时许昭昭还跟他说这是她的远方表弟。
他一个个翻看着那个男孩给他发的视频,各种场景,甚至还有在他们的婚房拍的。
他的心被揪得生疼,拿起电话却下意识拨了我的电话号码。
我压根没心思关心他的事,他打来一个我挂一个,最后直接把人给拉黑了。
信息很快一个接一个出现在手机上。
老婆,我错了。
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不离婚。
发什么疯,都前妻了还叫老婆,我在心里骂道。
我趁上厕所的时候,给那个男大发去信息,我还以为他没有给程靳之发视频。
真的不想跟这种渣男继续纠缠,然而却听到对面回复,‘都发了’。
‘但是压根没有收到回复,电话也没有一个。’
看来这真的气得不轻啊,果然是真爱。
幸好我醒悟得快。
07
慕浩钦说到做到,我蹦到连脑子是什么都不知道,他第二天晚上再次约我把合同给签了,分红比例比我想的诱人多了。
欢迎秦总加入我们慕氏,答应我好好在这里展翅高飞好不好。
听到这话脑子里突然闪现出程靳之对我的态度,这么多年,他的眼里我一直是个只会喝酒陪酒的助理角色。
我突出的阅人识人能力,在他眼里是下三滥地为了合群做出的无效妥协。
我擅长的跟人打交道能力,在他眼里也只是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晚上我回到父母家里,爸妈给我煮好醒酒汤和爱吃的汤圆。
吃着吃着,我的眼泪不争气地掉进了碗里。
跟程靳之在一起这十年,因为他不爱吃咸口,为了迎合他的口味,我戒掉了自己喜欢的甜汤圆。
妈妈在一旁跟爸爸开玩笑,你看,我就说你闺女是个傻子吧。
我爸打趣,傻子也是我闺女,我要宠她一辈子。
跟爸妈聊了不少过去的事情,这才知道原来我已经有十年没有好好爱自己和让自己放松了。
十年前,我在家门口的小巷把饿晕了程靳之捡到家里。
父母拗不过我,任我把他养在家里。
后来我把从父母那里拿来的养老钱给他创业,一笔笔的投入打了水漂。
我每天白天在原来的公司打工赚钱给他用,晚上再免费来给他打工。
他心高气傲,低头说软话、赔礼道歉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
公司一有事,都是我顶在前面,就这样公司终于有了一点起色。
长达十年的合作商每次见我都会开玩笑,‘秦总,我觉得程总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就是碰到你,他得给你磕一个啊。’
程靳之安排公司人事,秦总已离职。
说出这句话时,他神情一晃,心像是被抽走了一块一样。
程总,您确定秦总离职了么
程靳之揉了揉眉心,写停职吧。
他就不信我会完全撒手不管,这些年他和因为工作和生活吵过无数次的架,每一次都以我道歉做结尾。
这天晚上是之前就订了合作商酒会,程靳之刚坐下,合作商左顾右盼,确定后面没有人后开玩笑道:怎么,今天心疼秦总,没让她来挡酒啊。
程靳之苦笑着点了点头。
这场合作关系到公司接下来两年的发展,但程靳之跟合作商压根不熟,平时都是通过我来联系。
私下里应酬走关系,都是我出面。
服务员拿来菜单,合作商接电话去了,他把菜单递给了程靳之,他没做客气,勾了几个看上去高大上的菜。
澳龙、石斑都给上了,还在心里得意,这样点足以表达诚意了吧。
合作商再回来的时候,菜都上齐了。
整整一晚上,合作商连筷子都没有动。
程靳之三番两次把合同递给他,他连翻都懒得翻。
程靳之见状,以为自己酒喝少了,开始一杯接着一杯给合作商敬酒。
合作商脸都要绿了,他海鲜过敏是业内这些合作过的企业都知道的事。
程靳之喝到后面,人已经醉得不行了。
他站起身,把合同甩到合作商身上。
今天你不签也得签,你不知道我现在的老丈人是A市许家吗
合作商紧皱着眉头,把合同甩回到程靳之脸上。
威胁我之前,先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人是狗,你能有今天离不开秦总。
合作自然是黄了,第二天在同一家酒店,合作商和我新入伙的慕氏资本签下了长达五年的长期战略合作。
08
圈内的消息很快传了出来,我已经离职QC集团的事程靳之再也瞒不住。
随后,好几个合同到期的QC集团老客户,通通没有再续签,转头跟慕氏资本敲定了合作协议。
程靳之一夜之间白了头,他一家家公司去求。
喝酒喝到胃穿孔,才发现于事无补。
这些年他一直觉得集团能发展到现在的规模,都是他的功劳。
也一直习惯用高高在上的姿态去对待遇到的每一个人,包括合作商,现在终于得到了反噬。
而随着许昭昭频繁出现在公司,大家终于反应过来跟程靳之结婚的人压根不是我。
我给那些跟着我一起走过来的骨干发去了我入职新的公司,正是用人之际的消息。
本来就看不惯程靳之这个情商低,脾气暴躁不懂人情世故皇帝的人,纷纷提了离职。
我的团队,也比之前预想的提前半个月组建成功。
程靳之终于不再跟我发道歉视频,这天我上班他在门口堵住了我。
秦念漪,我们还没有扯离婚证,我随时可以取消离婚申请,你不要再闹了。
他语气依旧强硬得可怕。
我笑了笑掏出包里的离婚证,你的妻子没有把你的给你么
没有许昭昭,就凭程靳之的脾气,我肯定没办法这么快搞定离婚协议。
钞能力终于用在关键地方,快速拿证名不虚传。
程靳之一愣,心口突然痛得像是被无数只手给紧抓住一样。
他以为我在闹脾气,以为我舍不得他,以为我会回头。
他立马打电话去质问许昭昭,却被许父一通电话给叫了回去。
许父常居高位,当初对他另眼相看,是看他白手起家把QC集团做到现在这种规模。
而他们这种什么都充斥着交易的资本家,什么都标好价格的。
许父把集团的财报甩到程靳之脸上,从婚礼那天开始,他给QC集团投了一千万,全都被程靳之给亏得干干净净。
一点盈利没有就算了,集团老客户大量流失。
而公司人员变动也超出想象,现在已经进行的业务差不多也到了停摆的地步。
当初程靳之想跟许昭昭结婚的时候,就是为了把QC集团做大,然后凭借这个强大的后台回到程家,让程父承认自己的价值。
然而,不但本来发展蒸蒸日上的集团业绩一泻千里,新注入的资金也亏空殆尽。
许父把当初他签下的对赌合同拿了出来,根据约定,程靳之现在欠许家五千万。
他把败得溃不成军的集团卖掉,也凑不出一千万。
我是您的女婿,你不能这样对我。程靳之抬眼看着许昭昭,祈求她能帮他说句话。
许昭昭假装没有看到他的眼神,许父看了眼程靳之继续冷冷开口道:她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程靳之瘫坐在地上,脊背忍不住在颤抖着,他们才结婚不到半个月,这个孩子是谁的都不可能是他的。
本来昭昭是要跟你领证的,但你不该一开始就没有跟她坦白,你们举办婚礼的时候你跟那个女人才领了结婚证三天。许父继续杀人诛心。
09
为什么你知道不会和我结婚,还要让我跟念念离婚。程靳之站起身掐住了许昭昭的脖子。
他这时候发现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傻的人,除了我以外,每个人都在欺骗和算计着他。
许父叫保镖过来把他给拉扯开,接着一顿拳打脚踢。
因为我知道你爱她,你以前明明只爱我一个人的。许昭昭流着泪拍了拍程靳之的脸说道。
程靳之张了张嘴,没有办法反驳,因为他也终于发现,他最爱的人是我。
知道许昭昭出轨的时候他情绪没有半点起伏,甚至还在想最好她过她的日子,而他可以继续和我生活在一起。
知道她不会跟自己领证的时候,心里下意识松了口气,他的心里那个位置早就只属于自己的前妻秦念漪了。
许昭昭看着程靳之一拳一拐离开的背影,泪光里闪现一丝恨意。
那个男孩给程靳之发视频的时候,她也在身边,她本来以为程靳之会怒气冲冲地打电话质问她。
从那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在他心里的地位。
程靳之没有多做纠缠,他把自己收拾干净,一头白发瘦得只剩骨头,开始每天捧着一束我最爱的黄玫瑰守在公司门口。
第一天我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但也只当他因为事业不顺人精神不太正常。
没想到第二天他又来了,还是一束新鲜的黄玫瑰,他把花塞到我手里。
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分给新同事。
我接过花,当着他的面,直接扔进了楼下的垃圾桶。
没想到第四天他又来了,手指还戴着那枚刻了我们名字缩写的戒指。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在人来人往的大门口大声说着:程总不是擅长在我面前扮演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么,怎么都开始戴戒指了。
说完又觉得可笑,他跟许昭昭婚后可一直戴着婚戒的。
他在我身前跪了下来,手上拿着那枚被我扔在房子里没有带走的戒指向我求婚。
念念,你忘记了么,你曾经跟我说过你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跟我结婚,嫁给我好不好
我愣神了几秒,曾经我期待了数百上千次这样的场景。
甚至连做梦都是,我笑颜如花地接过程靳之递上的戒指,然后流着幸福的眼泪说着‘你看,我就说遇到了我,你就做不了不婚主义者’。
我也屡次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跟他说过这句话,那时候是真的爱他,爱到可以付出包括生命在内的一切。
那么傻一个我被他在骗我跟别的女人举办轰动全城的婚礼后被杀死了。
幸好我现在一点都不想了。
如果一开始你这样说,可能我还会有点心动。
馊掉的饭看着再好看再好吃,我都不会再动品尝的心思。
看在我曾经救过你命的份上,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一切都翻篇了,程靳之。
10
程靳之失去了所有,再次做回到十年前沿街乞讨的乞丐。
这天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压根没有看到突然向他驶来的汽车。
撞他的人明显是故意的,让人致残了但又没有夺他的命。
他一个不被程家承认的野种,没有家人朋友,人送进医院后,医生还是辗转联系到我。
我给他们报了许昭昭的电话号码。
许昭昭接到医院的电话后,语气没有半点惊讶。
何止没有,她的车当时正停在医院楼下,而那个开车撞程靳之的人银行卡里多的五十万也是她打的。
程靳之被病痛折磨的时候,天天在梦里呼喊着我的名字。
这让许昭昭愈加恨他,两人天天恶语相向。
出院后,程靳之被许昭昭接回A市,她已经被父亲安排了另外的男人结婚,自然没办法明目张胆把人养在自己的房产里。
最后,在程靳之母亲当年自杀的小区租了个公寓给程靳之住。
或许真的是巧合,那套房子正好是程靳之母亲当年住的那一套。
程靳之天天闭眼就是噩梦,永远歇斯底里对他打骂的母亲,从来没有出现过的父亲。
回忆到了最后,黑暗里唯一的亮光是我出现在18岁的他面前。
然而这束光很快被他自己掐灭了,他的一生只有走不完的黑暗。
后来,听圈内人再次提起程靳之,又是一阵唏嘘,他被许昭昭日复一日地折磨,终于有一天受不了,趁许昭昭睡觉的时候,点燃了房子。
两人戴着跟不同的人结婚的婚戒死在了一起,死后还要遭受道德指责。
慕浩钦跟我求婚那天风和日丽,连续多日的阴霾散得干干净净。
当他把那本厚厚的我的照片递到我面前时,我都愣住了。
他那么一个沉默内敛的人,居然从学生时代就喜欢上了我。
怎么不早点跟我告白啊。和他相处这些时间,我自然能感受到他对我的感情。
如果他能在我18岁的时候跟我告白,那我是不是不会捡程靳之回来,后面十年的纠缠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可惜啊人生没有如果,也感谢没有如果的人生,只有这样才可以体验到不同的选择和结果,也不会在一眼就望到头的牢笼里消耗一辈子。
慕浩钦好像看穿了我的想法,叹了口气抱住我。
念漪,答应我不要再陷在过去好不好。我都这么努力走到你面前了,能不能好好享受我给你的爱啊。
我点了点头,任他把那枚戒指套在我的无名指上。
我知道我一直在找的不是一个象征着爱的婚姻,而是那个真正懂我爱我宠我的人。
婚礼那天,他激动得抱住我哭了好久。
台下那么多他这个大佬的合作伙伴,他也不注意一下形象。
他听到我的嫌弃,擦了擦眼泪接着哭。
我曾经以为,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有机会了,没想到命运还是把我送到了你面前。
我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我踮起脚尖吻住了他的嘴唇。
松开的时候,在他耳边笑着说。
感谢你没有放弃我。
当然,最最要感谢的是那个永远都有重新开始勇气的秦念漪。
如果有来世,我依旧要做那个敢于付出,敢于努力,永远都不怕被打倒的秦念漪。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