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塞北的春日来得迟,却格外壮阔。
城墙上,陆雪晴一袭素白长裙,指尖轻抚琴弦,清冽的琴音随风飘远,越过黄沙,掠过铁甲,落入每一个守城将士的耳中。
远处,荀子经一身玄甲,立于战马之上,回头望向城头那道纤细的身影,唇角微扬。
侯爷,该出发了。
副将低声提醒。
荀子经收回目光,长刀一指：
出征！
马蹄声如雷,大军浩浩荡荡地远去,卷起漫天尘沙。
陆雪晴的琴音未停,指尖拨弄间,是一曲《长相守》。
塞北的百姓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景。
每逢荀侯出征,侯夫人必登城抚琴,琴声不绝,直至大军凯旋。
听说侯夫人的琴音能护佑将士平安。
茶摊上,老翁捋着胡须感叹：
自她来后,咱们塞北再没打过败仗。
可不是
一旁的妇人笑道：
侯爷每次出征,必定回头望一眼城头,那眼神,啧啧......
众人哄笑,却又忍不住望向城墙。
那里,白衣女子静坐如画,琴音铮铮,仿佛能穿透生死。
夜色渐深,陆雪晴仍坐在城头,指尖早已磨出血痕,她却浑然不觉。
夫人,夜深了,回府吧。
丫鬟轻声劝道。
她摇头：
再等等。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陆雪晴指尖一顿,抬眼望去。
茫茫夜色中,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之人玄甲染血,却依旧挺拔如松。
荀子经回来了。
她缓缓起身,琴音戛然而止。
荀子经翻身下马,大步走上城楼,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我回来了。
他嗓音低哑,带着战场上的血腥气,却格外令人安心。
陆雪晴靠在他胸前,轻声道：
我知道你会回来。
府中烛火摇曳,荀子经坐在案前,陆雪晴替他擦拭肩上的伤口。
这次怎么伤得这么重
她蹙眉,指尖沾了药膏,轻轻涂抹。
他低笑：
敌将偷袭,不过被我斩于马下了。
她抬眸看他：
逞强。
荀子经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
有夫人琴音护佑,我怎会出事
陆雪晴挣了挣,没挣开,索性由他抱着。
窗外,塞北的夜风呼啸,却吹不散这一室的暖意。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荀子经出征,陆雪晴抚琴；他凯旋,她等他。
塞北的百姓渐渐将这段佳话传颂开来。
听说了吗侯夫人那琴声,连北狄人都怕！
可不是上次侯爷带兵追击,北狄人一听琴音,吓得丢盔弃甲！
茶楼酒肆里,说书人一拍醒木,绘声绘色地讲着这段传奇。
台下听众如痴如醉,仿佛亲眼见证了那琴音退敌的壮举。
又是一年深秋,荀子经率军追击北狄残部,临行前,他握着陆雪晴的手：
这次回来,我带你去江南看看。
她微怔：
江南
你不是说过,想看看塞北以外的风景吗
他轻笑：
我陪你去。
陆雪晴垂眸,指尖轻轻划过琴弦：
好,我等你。
大军远去,琴音再起,悠扬如诉。
这一次,她弹的是《归去来》。
十日后,荀子经大胜而归。
塞北城门大开,百姓欢呼雀跃,可城头上,却不见那道白衣身影。
荀子经心头一紧,策马疾驰回府。
推开门,却见陆雪晴站在庭院里,手中捧着一件崭新的披风。
回来了
她转身,眉眼含笑：
试试合不合身。
荀子经愣住,随即大步上前,将她紧紧搂住：
怎么没去城头
她靠在他肩头,轻声道：
今日不想弹琴,想亲手给你做件衣裳。
他低笑：
夫人这是怕我冻着
塞北的冬天快来了。
她抬眸,眼底映着他的影子：
总得有人替你挡风遮雪。
荀子经心头一热,低头吻住她的唇。
风过庭院,海棠花瓣纷纷扬扬,落在两人肩头。
后来,塞北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侯爷守城,夫人守侯爷。
琴音不绝,岁月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