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握住她的手,掌心传来熟悉的温度:在想这些绸缎若运到西域,能换多少匹好马。
徐挽晴轻笑:你呀,总惦记着生意。她转到他身前,仰头看他,郎中说了,我这身子已调养妥当......我们要个孩子可好
温迟烽呼吸一滞。小珏死后,他以为自己再不会为人父。可此刻徐挽晴眼中的期盼,像春日的嫩芽,轻轻戳着他心底的冻土。
好。他听见自己说。
徐挽晴眼睛倏地亮了,正要开口,前院突然传来伙计的喊声:掌柜的,京城来人了!
两人赶到前厅,只见一队官兵立在院中,为首之人展开明黄卷轴:奉旨查抄逆党温玉衡余产!温迟烽,你既曾为温玉衡兄长,需随我等回京问话!
徐挽晴猛地攥紧他的袖子。温迟烽拍拍她的手背,转向官兵:大人容禀,在下早已与温家断绝关系,更有休书为证。
官兵冷笑:休书厉将军的遗物里可没这玩意儿!来人,带走!
慢着!徐挽晴冲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份泛黄的文书,军爷请看,这是当年迟烽亲笔所写,老元帅盖过印的!
官兵扫了一眼,神色微变。正僵持间,门外传来马蹄声,一位白发老者踏入院中:迟烽啊,老夫来迟了。
老元帅!温迟烽震惊地看着昔日上司。老元帅叹道:当年你检举温玉衡的功劳,朝廷一直记着。这次是有人想翻旧案,老夫特来作保。
官兵们面面相觑,终是退了出去。老元帅拍了拍温迟烽的肩:你小子,在金陵倒是混得风生水起。目光扫过徐挽晴微红的脸,又笑道,成了家也不告诉老夫
温迟烽喉头微哽。当年他被诬陷时,老元帅也曾这般维护过他。只是那时他心如死灰,连句道别都没留。
送走老元帅后,徐挽晴突然拽着他往后院跑。她在染缸旁蹲下,扒开一堆茜草,露出个檀木匣子:迟烽,你看!
匣中竟是一套婴孩的小衣,针脚细密,袖口还绣着小小的玉兰花。温迟烽指尖发颤:这是......
我偷偷做的。徐挽晴低头绞着衣角,料子用的是你第一次染成功的云纹缎......你说,孩子会喜欢吗
温迟烽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染坊的伙计们识趣地避开,只剩满院绸缎在夕阳下泛着柔光。
腊月初八,玉容染坊挂起了红灯笼。
温迟烽在账房核对年货单子,忽听前院一阵喧哗。他快步出去,见徐挽晴被一群大婶围着,脸颊绯红。
迟烽!她像看到救星似的扑过来,婶子们非要给孩子打长命锁......
为首的妇人笑道:温掌柜,咱们金陵的规矩,头胎得戴百家锁!您家小公子可是咱们看着长大的福娃!
温迟烽望向徐挽晴微隆的腹部,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回屋。再出来时,掌心躺着一枚小小的玉锁——正是当年小珏戴过的那个。
用这个吧。他轻声道,它护佑过小珏,也会护佑这个孩子。
徐挽晴接过玉锁,突然落泪。大婶们慌了神:这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呀!
我高兴......她抹着眼泪笑,迟烽,我们会好好的,对不对
温迟烽当着众人的面吻了她的额头:对,我们会好好的。
院外传来孩童的嬉闹声,雪粒子扑簌簌落在新挂的灯笼上。染坊里茜草的香气混着粥香,飘得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