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扬州城的清晨带着薄雾。
张无咎像往常一样支起卦摊,铜钱在指间翻转,发出清脆的声响。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却没人往这个偏僻的角落多看一眼。
嗒。
一双红色高跟鞋停在了卦摊前。
张无咎的手指微微一顿,铜钱差点脱手。
但他很快稳住,继续把玩着剩下的两枚,头也不抬。
算卦吗
他懒洋洋地问：
不准不要钱。
没有回应。
他这才慢悠悠地抬眼。
楚幼禾站在卦摊前,眼眶通红,显然是刚哭过。
她死死盯着张无咎的脸,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着他的轮廓,最后落在他右眼下的疤痕上。
张无咎翘起二郎腿,继续转着铜钱,一言不发。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都远去了。
终于,楚幼禾先开口了,声音沙哑：
你既然一直都在,为什么不告诉我
铜钱在张无咎指间停住,又继续转动。
小姐认错人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
楚幼禾突然笑了,笑得凄然。
她一把抓起卦摊上的铜钱,正是当年李辞鹤用过的那枚。
这上面的划痕。
她指着铜钱边缘的凹痕：
是我第一次见你时,不小心用剑划的。
张无咎的眼神闪了闪,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楚幼禾在卦摊前坐下,将铜钱放回去：
行,那道长,我来问卦,求姻缘。
张无咎收起铜钱,淡淡道：
我从不算自己的命。
你怎知道我要算你和我的姻缘
楚幼禾猛地倾身向前：
你还在装什么
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错。
张无咎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香气,混合着泪水的咸涩。
他不动声色地后仰,拉开距离：
小姐,我送你一卦。
他盯着她的眉心,一字一顿：
你今天印堂发黑,恐有血光之灾。
楚幼禾嗤笑一声：
你以为这样就能吓走我
话音未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楚幼禾！
一声嘶吼划破长空。
程坤从人群中冲出来,浑身是伤,面目狰狞。
他手里握着一把匕首,疯了一般朝楚幼禾扑来。
我要你偿命！
楚幼禾反应极快,侧身避开。
但程坤已经完全疯了,不顾一切地再次扑来。
匕首划过她的手臂,带出一道血痕。
张无咎！
楚幼禾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转头看向卦摊。
张无咎依然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冷漠得像在看一场闹剧。
楚幼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就在这分神的瞬间,程坤的匕首狠狠刺入她的腹部。
噗嗤......
鲜血喷涌而出。
楚幼禾踉跄着后退,撞翻了卦摊。
铜钱散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捂着伤口,不可置信地看向张无咎。
他就这么看着她,无动于衷。
为......什么......
鲜血从她指缝间涌出,染红了青石板。
张无咎弯腰捡起一枚铜钱,轻轻吹去上面的灰尘：
我的卦,从未失灵。
程坤拔出匕首,又要刺下。
周围的百姓尖叫着四散逃开,没人敢上前阻拦。
楚幼禾倒在地上,视线开始模糊。
她努力伸手,想要抓住张无咎的衣角,却只抓到了空气。
辞鹤......
她轻声唤道,泪水混着血水流下：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