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楚幼禾站在实验室的监控屏幕前,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屏幕里,程坤被一群玩家围攻,惨叫声透过音响传来,刺得她耳膜生疼。
还不够。
她冷声道。
技术人员擦了擦额头的汗：
楚总,他的痛感已经是极限了,再调高会直接崩溃......
那就崩溃。
楚幼禾转头,目光落在角落里的李辞鹤身上。
他安静地站着,眼神空洞,仿佛屏幕里的惨剧与他无关。
辞鹤,你看。
她拽着他的手腕,强迫他看向屏幕：
这是程坤,是他害了你！你恨不恨他想不想杀了他
李辞鹤茫然地眨了眨眼,嘴角甚至扬起一丝礼貌的微笑：
这位小姐,我不认识他。
楚幼禾的呼吸一滞,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捶了一拳。
她猛地推开技术人员,亲自调出程坤的数据,将痛感拉到120%。
程坤的惨叫瞬间拔高,像一头被活剥的野兽。
现在呢
她死死盯着李辞鹤：
想起来了吗在巷子里,他差点打死你！
李辞鹤皱了皱眉,轻声道：
你弄疼我了。
楚幼禾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掐进了他的皮肉。
她慌忙松手,却看到他手腕上渗出的血珠。
对不起......
她手忙脚乱地掏出手帕,却被他避开。
没关系。
他笑了笑,眼神依旧疏离。
楚幼禾的指尖僵在半空,心脏像是被人生生撕开。
她突然拽起李辞鹤,冲出了宅子。
扬州城的雪地,他们曾经并肩走过的地方。
楚幼禾捧着一块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递到李辞鹤面前：
你记得吗以前我生气的时候,你总会给我这个。
李辞鹤接过,礼貌地道谢：
谢谢,我不爱吃甜食。
楚幼禾的手一抖,桂花糕掉在雪地里,染上一层污渍。
你最爱吃的......
她的声音发抖。
李辞鹤弯腰捡起桂花糕,轻轻拍了拍：
浪费食物不好。
他的动作温柔又克制,像极了从前那个小道士。
可楚幼禾知道,他不是。
夜晚,她带着李辞鹤回到游戏里的婚房。
红烛高燃,喜被铺陈,一切都和当年一模一样。
辞鹤。
她换上嫁衣,声音轻得像是怕惊碎一场梦：
我们再成一次亲,好不好
李辞鹤站在门口,眼神复杂：
小姐,你认错人了。
楚幼禾猛地将他拽进房间,红着眼眶嘶吼：
看着我！我是楚幼禾！是你的娘子！你怎么能忘了我！
李辞鹤被她按在墙上,呼吸微乱。
片刻后,他轻声道：
你哭了。
楚幼禾这才发现,自己的眼泪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襟。
她颓然松手,跌坐在喜床上。
为什么......
她攥紧被单,指节发白：
为什么就是不肯想起来
李辞鹤沉默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
别哭。
他说：
会好的。
楚幼禾猛地抬头,心脏狂跳：
你......你想起来了
李辞鹤收回手,眼神依旧平静：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看到你哭,我会难受。
楚幼禾的眼泪瞬间决堤。
这句话,和当年的李辞鹤一模一样。
她扑进他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腰：
辞鹤......你回来了是不是你舍不得我对不对
李辞鹤僵硬地站着,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睡吧,你累了。
楚幼禾在他怀里颤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第二天清晨,她睁开眼,发现李辞鹤正坐在床边,手里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趁热喝。
他笑了笑：
你昨晚没吃晚饭。
楚幼禾怔住,眼眶发热。
曾经的李辞鹤,也是这样,总是惦记着她的三餐。
她接过碗,小口啜饮,眼泪砸进粥里。
好喝吗
他问。
她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接下来的日子,李辞鹤变得越来越像他。
他会为她掖被角,会记得她爱吃的菜,甚至会在她做噩梦时轻拍她的背,哼一首扬州小调。
楚幼禾几乎要沉溺在这虚假的幸福里。
直到那天夜里,她半夜惊醒,发现李辞鹤不在身边。
她赤脚走出房间,看到他在书房里,正对着镜子练习微笑。
嘴角再上扬一点。
他自言自语：
眼神要温柔,像这样......
楚幼禾如坠冰窟。
原来,他的一切关心,都是精心设计的表演。
她冲进去,一把打碎镜子：
够了！
李辞鹤吓了一跳,随即露出担忧的神色：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楚幼禾死死盯着他,突然笑了,笑得凄厉又绝望。
你不是他。
她轻声道：
永远都不是。
李辞鹤的表情僵住,片刻后,他垂下眼眸：
对不起,我尽力了。
楚幼禾转身回到卧室,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
当李辞鹤跟进来时,她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刺进了他的胸口。
他闷哼一声,却没有挣扎,只是温柔地看着她：
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点......
楚幼禾的手发抖,眼泪大颗大颗地砸在他脸上。
为什么......
她哽咽：
为什么你不是他
李辞鹤的身体开始化作数据碎片,最后消散前,他轻声道：
下次......我会做得更好。
楚幼禾跪在地上,抱紧双臂,哭得撕心裂肺。
她知道,自己杀死的,只是一个拙劣的复制品。
可越是像他,就越让她痛不欲生。
第二天,技术部送来新的李辞鹤。
他站在门口,笑容温柔：
禾禾,我回来了。
楚幼禾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块。
她伸手抚摸他的脸颊,轻声道：
欢迎回家,相公。
可她知道,这又是一场自欺欺人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