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剑杀人不如刀来得顺手......”
“是啊,但却有一支军队,至今保留有这样的习惯。他们认为剑乃君子所佩。便是杀人,也要用君子之道。”梁德帝不急不缓地道,让人听不出他语气中的冷热。
赵国公迟疑道:“陛下是怀疑......”
梁德帝扯动了下嘴角:“若是他们回来,也是好事......他们的父母,也该能安眠了。”
这厢说着话。
那厢,京中不少王公贵族府上......都收了封信。
大抵便是“儿子不孝,在外游历数年,终从浑噩中寻得世间一丝真实,而今归来”云云。
公主府上。
年幼的宗室出女,趴在嬷嬷的手肘间,伸长了脖子去够母亲的手。
“阿娘在看什么?”她问。
公主默默无语泪先流。
夜深。
不知多少人突地匆匆入宫求见。
魏王府。
柳月蓉看着那些挂起来的白幔,只觉得眼睛被刺得生疼。
不多时,她母亲身边的仆妇来了。
“夫人不便前来,叫奴婢转告王妃......距离京城不远的地方,死了三十来人。这些人齿间藏毒,因身上的剑伤毙命,无人知他们来历......”
柳月蓉听到这里,神色大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失态道:“怎么可能?”竟然全死了?
“夫人劝王妃莫要乱了阵脚,且仔细想一想,他们为何会毙命。今日天色虽晚,但王妃仍可进宫面圣。想来陛下怜惜王妃先后丧子丧夫之痛,不会苛责。”那仆妇道。
柳月蓉一颗心狂跳不已,只觉得完了。
这是要她自己去向父皇认错吗?
不不。
柳月蓉坐了回去,呆呆地想,杀不掉薛清茵也就罢了,为何连乔心玉也杀不掉......
为何......
等等!
柳月蓉终于聪明了一回。
她压不住兴奋,再度起身道:“我知道了,必然是乔心玉借了她父亲的兵!太好了哈哈!她父亲丢益州在先,又假公济私维护女儿,使手下士兵擅离职守在后......”
面上隐隐透露出一丝疯狂。
到底是魏王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柳月蓉吐了口气:“我要入宫。”
太和殿。
梁德帝还在批阅奏章,乍然听闻那么多人求见他,他面上飞快地掠过惊愕之色,然后又归于了沉寂。
当真是他们回来了?
他们竟然还先写信告知了家中。
他还以为......他们回来犯下此等大案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直逼皇宫呢。
“将人都带进来吧。”梁德帝沉吟片刻,道。
不一会儿功夫,吴少监带着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门。
这些膝盖金贵的王公贵族们,此时见了梁德帝,跪得无比诚心......
“陛下!我儿......我那混账儿子,终于是回来了!求陛下宽恕他昔日不告而别的罪过!”
“陛下,求陛下宽恕我儿......”
“他们瘦得脱了形,也不知这些年在外头过的都是什么日子......我见了心中实在疼啊。”
他们接连开了口。
梁德帝面色古怪了一瞬。
他们竟然当真是回来......认输了?
再想到宣王前脚杀了姚明辉,别说很难与他们相认了,就算相认之后,也难免叫章太子旧部心寒......
梁德帝心情复杂。
那桩令他多年如鲠在喉,提防戒备之事......却是以这样迅猛的速度尘埃落定了。
他无须再有半分担忧。
自此后,宣王便当真只能是他的儿子了。
梁德帝动了动唇:“诸卿......”
可此时却有人不识趣地搅扰了这番催人泪下的情景。
“陛下......”有宫人立在门外,期期艾艾地道:“魏王妃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