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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摆出苏家与王府的数条罪状,下令罢免爹的大将军之位。
并要苏家交出我与我娘,以死服众。
而那罪状之一,竟指摘苏家与穆安王勾结,意图谋反。
皇上念在苏家有功,饶我爹不死;沈穆尧与其乃手足,只罢去官职,成为平民,再不能入宫。
而这一切罪责,皆因皇上受了小人的挑唆。
新丞相王祥昔日与陆巍交好,一想为其报仇,二欲将我等除去,以防后顾之忧。
他说苏家并未将换女真相提前告知皇上,是欺君之罪。
穆安王从抗拒婚事到欣然接受,甚至希望将其尽快提上日程,是别有用心。
穆安王不喜朝政,却求取官职,是有利可图。
......
所有话皆指向苏家与穆安王早已勾结,所作所为皆是为谋反做准备。
沈穆尧以前曾说皇上对他好,不过只是因他不喜朝廷,并不会构成威胁。
皇上在我和沈穆尧初次拿出账目证据时,便有些意外。
我爹是大将军,掌军权;而世人皆传沈穆尧虽才弱冠之年,却善用兵射骑,有大将风范。
若两人合谋,势不可挡。
如此一来,皇上的猜忌便愈发浓郁。
皇帝心便是如此,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稍有风吹草动,猜疑便会如碰着了野草的火,铺天盖地。
如此情势,沈穆尧对我说:「阿鸢,我们和离。」
我知道,这是如今最好的办法,我不可顾及那儿女情长。
尽管我已做好了准备,但当一纸和离书递到我面前时,我还是忍不住流了泪。
沈穆尧轻轻为我擦去眼角的泪痕,在我额前留下深深一吻。
「阿鸢,往后,你要保护好自己。」
和离后,他向皇上求情,饶苏家一命。
皇上答应了。
不过把沈穆尧贬谪到蛮荒之地,终生为国守疆。
而我和我娘安好,我爹也还是大将军。
几月后,敌军进犯,战事紧急。
我军本处于下风,可我爹带领一众将士杀出重围,取得胜利。
我爹本该因此功受赏,等来的却是皇上判下的死刑。
只因王祥轻飘飘一句「我总觉得这场战赢得太蹊跷」。
皇上本就对苏家猜疑不满,这话便如煽风点火。
我从未觉得皇上竟如此荒唐。
爹娘和我被押至大殿,我爹甚至还带着大战负的伤。
皇上当着众臣的面下令五日后将苏家斩首。
我知道,此话一出,便再没有回寰的余地。
皇言可畏,当着众臣的面说出的话,便可不能收回去了。
在大殿上,我手被紧紧捆绑,被人按着肩跪在坚硬的地板上。
我唰地一下便挣扎站起来,对着高高在上的皇上破口大骂:「我呸!什么狗屁皇帝!不过是个昏君!」
「我爹一生对大朝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沈穆尧也对朝堂绝对忠诚。可你却听信奸佞谗言,胆小如鼠,怕被夺了势,便将我们悉数赶尽。如此卑鄙,配当什么皇帝!」
我挣扎着起来的身体又被狠狠按回去,大殿上众人面面相觑。
我听见爹娘轻声唤我。
我以为他们要怪我胡闹,但我不会后悔这么说。
可他们对我说:「阿鸢,好样的。」
于是我爹也朝着上面大吼:「阿鸢说得不错!臣从未对不起大朝。大朝在你这样的人手里,实在荒谬!」
皇上龙颜大怒,下令将我们押入大牢,将斩首改到了明日。
于是,八月初八,我被斩首处死。
后来众人皆传,穆安王闻此噩耗,从蛮荒之地赶回京城,突破重围截走了我的尸首。
他将我烧掉,抱着我的骨灰木讷地走了好远。
把我埋在一个山清水秀之地后,他转身便去了大殿,将王祥一箭射死。
最后把箭对向了他的皇兄。
皇上叫人护驾,所以穆安王那箭没刺着皇上。
但他却被万箭穿心而亡。
他口中喃喃地最后一句话是:「阿鸢,我来陪你了。」
许多年后,我被埋葬的地方,鸢尾花在怒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