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过敏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上午,珠宝回收商如约而至,动作麻利地带走了江木棉出售的所有珠宝。
江木棉看着手机银行里多出的数字,感觉从未有过的踏实。
临近中午,她走下楼,餐厅里却飘来一阵食物的香气。
江木棉微微诧异,走近一看,林书瓷正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而宋彦声此刻正站在林书瓷身边,笨拙却耐心地帮她打着下手,切着水果。
他高大的身影微微弓着,侧脸线条柔和,专注地看着林书瓷。
这一幕,像一根刺,猝不及防地扎进江木棉的眼里。
曾几何时,这画面里的女主角,是她。
他也曾在深夜,她饿的时候,这样笨拙地为她煮过一碗面。
那时他的眼神,也曾如此专注,带着让她沉溺的爱意。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无声的冷笑。
人心易变,诺言易碎。
从前他说爱她一辈子,她信了,可她现在才明白,男人的一辈子,短得可笑。
她转身想离开,林书瓷却眼尖地看到了她,声音带着刻意的甜美,妹妹,你起来了正好,我做了糖醋虾,刚出锅,你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她端着一个精致的盘子,里面盛着虾仁,快步走过来。
江木棉看着那盘虾,胃里条件反射的涌起一阵不适。
她对虾严重过敏,吃一口就会呼吸困难,甚至有生命危险,这是结婚前她就明确告诉过宋彦声的禁忌。
不用了,谢谢。我对虾过敏。江木棉声音冷淡,直接拒绝。
林书瓷端着盘子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染上委屈,求助般地看向宋彦声。
宋彦声皱了皱眉,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那盘虾,又看向江木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和训斥：木棉,书瓷也是一片好心。昨天拍卖会你想要的东西我都给你买了,你现在又使什么性子就尝一口,别拂了书瓷的面子。
林书瓷立刻顺着宋彦声的话,眼圈微微泛红,将盘子又往江木棉面前送了送,声音带着哽咽：妹妹......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只是......只是想和妹妹好好相处......
她这副委曲求全的模样,瞬间激起了宋彦声的保护欲。
他手臂一伸,自然而然地将林书瓷揽进怀里,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不悦地盯着江木棉,眼神里充满了压力。
江木棉看着依偎在一起的两人,看着林书瓷眼中那藏不住的得意,忽然觉得无比荒谬可笑。
她明白了。
不吃,宋彦声只会觉得她不懂事,会借题发挥。
而她,现在还没拿到离婚证,还不能彻底撕破脸。
行。
既然他们想看她吃,那她就吃给他们看。
她伸手,从盘子里捏起一个虾仁。
宋彦声见她终于服软,脸色稍霁,林书瓷靠在宋彦声怀里,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溢出来。
江木棉毫不犹豫地将虾仁送入口中。
鲜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紧接着,一股熟悉的、令人窒息的麻痒感迅速从喉咙窜起。
呃......她猛地捂住脖子,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呼吸变得急促而困难,眼前阵阵发黑。
宋彦声脸上的不耐烦瞬间凝固。
棉棉他下意识地松开林书瓷,上前一步。
江木棉说不出话,只觉得肺部像要炸开一样,她痛苦地弯下腰,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过敏了！快叫救护车！宋彦声这才猛地想起,脸色骤变,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慌乱,他冲过去想扶住江木棉。
江木棉用尽最后力气推开他伸过来的手,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意识陷入黑暗前,只听到宋彦声焦急的喊声和救护车的鸣笛声。
......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气味。
江木棉艰难地睁开眼,喉咙依旧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痛楚。
她手上打着点滴,病房里灯光昏暗。
床边坐着一个身影,是宋彦声。
他靠在椅背上,眉头紧锁,眼底有些红血丝,看起来有些疲惫。
看到她醒来,他身体前倾,脸上带着一丝后怕和愧疚。
醒了感觉怎么样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江木棉看着他,没有任何波澜。
为什么不说你对虾过敏宋彦声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
江木棉扯动了一下疼痛的喉咙,声音嘶哑微弱：我说了,可你当时一颗心都在林书瓷身上,并没有在意。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冰冷,直直地看着宋彦声,宋彦声,你现在心里还有我的一丝位置吗宋彦声被她的话噎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
就在这时,宋彦声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一眼屏幕,立刻接通,声音紧张：书瓷怎么了什么你别做傻事！我马上过来！
他挂断电话,猛地起身,甚至来不及看江木棉一眼,只匆匆丢下一句：书瓷她自责得不行,吃了自己会过敏的芒果！我得过去看看她！你好好休息,医生说你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说完,他冲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