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聿珩微微侧身,替沈星窈挡开一位过于热情的宾客。沈星窈抬头,对他展露一个得体又带着点默契的微笑。陆聿珩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比平时略长,然后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仿佛在回应一个无声的约定。他伸出手,沈星窈自然地搭上。他的手掌宽大温暖,包裹着她的指尖,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属于“丈夫”的责任与守护。沈星窈心中平静而踏实,这场联姻的开局,比她预想的,似乎还要好上那么一点。她回握了一下,感受到他指尖微顿,随即更紧地收拢。
奢华喧闹的婚礼仪式和冗长的敬酒环节终于告一段落。新人需要短暂休整,准备晚宴。陆聿珩被几个重要的商业伙伴和长辈围住,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战略交流。沈星窈则借口补妆,由伴娘和助理陪着,走向庄园内专为新人准备的豪华休息室。
她刚走到休息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极力压抑却依然明显的……抽泣声?声音有点闷,像是脸埋在什么东西里发出来的。
沈星窈脚步一顿,对伴娘和助理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们稍等。她轻轻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一条缝,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愣住,随即心头涌上一股又酸又暖的热流。
休息室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口,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的哥哥沈屹川。他穿着剪裁完美的深色高定西装,肩线宽阔,气场本该是生人勿近的。但此刻,他那宽阔的肩膀却在微微耸动。他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显然是用来捂脸的、已经被揉皱的昂贵手帕。
沈星窈悄悄走进去,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哥哥身后,清晰地听到了那极力克制的、带着鼻音的抽噎。
“哥?”沈星窈的声音放得极轻,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柔软。
沈屹川的背影猛地一僵,像被按了暂停键。他迅速用手帕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挺直脊背,试图恢复他沈氏总裁的威严形象,但泛红的眼角和鼻尖,以及那浓重的鼻音,彻底出卖了他。
“咳……”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是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甚至有点破音,“星窈?你怎么进来了?……我,我就是……眼睛有点不舒服,可能花粉过敏……”
他试图转过身来,但动作有些僵硬,眼神躲闪着不敢看妹妹。那平日里在谈判桌上锐利如鹰隼的目光,此刻却像受惊的小动物,湿漉漉的,带着孩子般的委屈和无措。
看着他这副强装镇定却狼狈不堪的样子,沈星窈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哪里还不明白?什么花粉过敏,分明就是她这个在外人眼里冷酷强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哥哥,因为心爱的妹妹出嫁,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哭成了狗。
沈星窈走上前,没有戳穿他那蹩脚的谎言,只是伸出双臂,轻轻抱住了沈屹川的腰,把头靠在他坚实的后背上。她能感觉到哥哥的身体瞬间绷紧,随即又缓缓放松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哥……”她的声音也带上了一点哽咽,“谢谢你。”
谢谢你从小到大毫无保留的宠爱,谢谢你永远站在我身后做我的底气,谢谢你即使心里再不舍,也尊重我的选择,送我出嫁。
沈屹川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他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回抱住妹妹,像抱着世界上最珍贵的瓷器。他下巴抵在沈星窈的发顶,刚刚勉强止住的眼泪又有决堤的趋势。
“傻丫头……谢什么谢……”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浓重的鼻音,努力想维持兄长的威严,却显得更加可怜,“我就是……就是觉得……你才多大点啊……怎么转眼就嫁人了……还嫁给了陆聿珩那个……那个……”他想说冰山,但想到今天婚礼上陆聿珩对妹妹还算体贴的细节,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最终只是更用力地抱紧了妹妹,带着一种“我家白菜被拱了”的巨大失落感,“……他对你好不好?今天累不累?有没有人给你脸色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