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三声敲门声。
让房间内三人的心,同时悬了起来。
陈军最先朝着门外开口问道。
“谁!”
古宅内带路的老者阴沉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几位客人,我家郎君回来了,想要见见几位客人,还请开下门。”
房间里,陈军同高月对视了一眼,相互之间看出了对方的意思。
这次事件的诡异,不是应该出现在冥婚的典礼上吗?
怎么现在还提前了?
高月伸手拉着沈欣起身朝着房间内退后了两步。
看似亲密的动作里,高月刻意将沈欣的身子推出了半个身位。
真要是发生危险的话,高月能够第一时间甩开沈欣的手,将人推出去。
看着两个女人退后的动作,陈军只能够硬着头皮,打开了房门。
三人进房间的时候,明明还不到中午。
打开门,屋外的天空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一片,似乎马上就要天黑了。
佝偻老者脸上挂着笑,却给人一种阴森之感。
站在老者身后的男子,身穿双囍字长袍,肩上还背着十字红绸花,头上还带着一顶黑色圆顶硬礼帽。
陈军的目光穿过老者,看到新郎脸上的时候,整个人身体一僵硬,想要开口的话,也硬生生的噎了回去。
新郎不是别人,正是和自己等人一同进入到事件的瘦弱男人。
他不是连门都没进吗?
怎么这会就变成新郎了?
陈军浑身的肌肉紧绷,但凡有丝毫风吹草动,自己都第一个先冲出去。
被堵在屋子里肯定是死路一条。
冲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你好!”
新郎僵硬地开口,一道白霜化作雾气,飘散在空中。
见到陈军不自然的样子,高月忍不住问道。
“怎么了。”
见到佝偻老者刻意退到旁边堵死了出门的路,陈军脸色十分难看道。
“这新郎咱们眼熟。”
随着陈军让开位置,退到了房门一侧。
高月和沈欣也终于看清楚了所谓的“新郎”。
灰白的脸上,没有丝毫血色,整个人的身体都冒着一股寒气。
像是一具刚从冰库里面拉出来的干尸。
佝偻老者阴恻恻的开口道。
“郎君,说是几位的朋友,特意来叙叙旧。”
伴随着佝偻老者的话音落下,新郎的身体僵硬地开始有了进门的动作。
高月当即开口阻止道。
“天色太晚了,大家虽然是朋友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呆在一起,陈军你和新郎交情好,你们肯定有不少话题,去旁边房间聊聊吧。”
陈军的脸色当即一白,看着高月一双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
交情?门口差点扁他一顿的交情吗?
这个女人是想要把自己当成靶子推出去!
明白了高月的想法,陈军连忙摆手拒绝。
“哎,明天都要结婚的人了,今晚肯定要好好休息,不多打扰了,我们也休息了。”
说着陈军伸手就要将门给重新关上。
“碰!”
老者枯瘦的手掌,拦在了房门之上。
陈军一身腱子肉,在老者枯瘦的手掌面前,竟然落了下风。
被关了一半的房门,纹丝不动的停了下来。
老者的目光阴恻恻的扫视了房间一圈,最后才以不容置疑的口气道。
“几位客人都是我家郎君的朋友,肯定会愿意和我家郎君聊一聊的是吧。”
让新郎进门?开什么玩笑,谁知道他进了门会做什么。
不让新郎进门?眼前这看上去脚步虚浮,身体佝偻的老者这一关都过不去。
高月拉着沈欣已经朝着窗户的位置退了过去。
陈军也想退,可手推在房门上,自己就在最靠近门口的位置,真要发生什么的话,第一个倒霉的肯定是自己。
场面一时间僵在了这里。
伴随着老者枯瘦手掌上的力道再重几分,将要强行推门而入的时候。
一个声音从新郎身后的位置上传了过来。
“阿翁,这么晚了在门口站着多不合适,赶紧进门喝口水呀。”
热情的安息从新郎的身后走了出来。
老者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缓了下来。
安息围着目光呆滞、脸色灰白的新郎转了一圈后,忍不住摇头道。
“没想到啊朋友,你可就成了这家的上门女婿了,这么敢想敢干的吗?今晚咱们一定要好好交流交流。”
说着安息一只手揽在了新郎的肩膀之上。
新郎僵硬的身体,被安息强行拽着朝着旁边的房间走去。
房门“碰”的一声关上。
剩下陈军和佝偻老者面面相觑。
“老人家,新郎被带走了,您不看看吗?”
老者发青的脸色有些难看,先是朝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安息刚刚关上的房门,有些不自然道。
“郎君和朋友间的叙旧我就不打扰了,几位也早些休息。”
说完之后佝偻老者竟然是绕开了安息关门的房间,朝着前院的位置而去。
陈军想都没想,当即锁死了房门,一脸怒意的看向了高月,质问道。
“姓高的,你刚才什么意思?”
伴随着新郎与佝偻老者离开,高月的脸色重新恢复冷漠,面对陈军的质问,丝毫不在意的开口。
“怎么一个大男人遇到事情了,就会冲女人发脾气?”
陈军脸色阴沉,语气更是开始不善起来。
“别扯那些,咱们聚在一起,是想着人多力量大,能多几分机会找出一条生路,要是你再敢这样把我当挡箭牌,那就一拍两散。”
高月没有反驳而是沉默了下来。
危机才刚刚开始,显然还没有到要翻脸的时候。
沈欣看到了安息出现又带着那古怪的新郎进了旁边房间,心里忍不住担心了起来道。
“大家先不要吵了,我们要不要去旁边看看医生怎么样了。”
陈军和高月在听到了这个建议之后,脸色都有些难看。
好不容易摆脱了上门的麻烦,哪有再去找麻烦的道理。
看着两人没有动作,沈欣忍不住甩开了高月的手,语气畏惧中带着几分坚定道。
“你们不去的话,我去看看。”
陈军立刻阻拦道。
“妹子,别犯傻,那是你男朋友好不容易给我们争取到的机会,忘了我刚才是怎么跟你说的了?”
沈欣下意识地畏惧了,但想到了安息是因为自己才卷入的这次事件,依旧咬牙坚持。
眼看着沈欣执意要离开,陈军眼中闪过一丝不善的神色,高月站在沈欣身后微不可察觉地摇了摇头。
陈军让开了拦在门口的身形,重新推开房门沈欣声音有些发颤道。
“我就在门口看一眼。”
“看?看什么?”
没等沈欣反应过来,安息的声音就出现在了面前。
“啊!”
沈欣惊呼的同时身形控制不住的朝着后面摔了下去。
好在安息的速度够快,伸手揽住了沈欣的身体,才没让她一屁股坐到地上。
陈军神色戒备地看向了门口的安息。
“老弟,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个时候出现了?”
安息打量了一眼房间里的两人,随后拉着沈欣直接出了门。
“没什么,在后院找药房耽误了一会,新郎这边说是也想见见我这位朋友,先走一步了。”
沈欣在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直接被安息一把拉到了刚刚关着新郎的房间。
等到房门被关上,看着房间内,站在茶桌旁边,就像是死尸一般僵硬的新郎。
沈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带着几分哭腔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息甩了甩自己被冻得有些冰凉的手,对着沈欣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别怕,我们这位倒霉的朋友已经死了,发僵发冷,从尸体的状况来推断,已经超过一天的时间了。”
沈欣的哭腔更重了,语气断断续续地抽泣道。
“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沈欣,安息无奈摇了摇头道。
“你就没发现哪里不对吗?”
“我们从进门到现在,哪里会有一天的时间?就算是一分开就死了,这里的时间也异常,到现在最多也不过五六个小时,尸体不可能这么冰冷,除非,这宅子里面有冷库。”
“人死之后就被打扮成了这个样子,扔到了冷库里面,又或者是有什么和冷库有相同功效的东西。”
听着安息平静说着的沈欣忍不住蹲到了房间一角的位置上,双手环抱住了自己。
看着眼前平静的安息,沈欣只觉得哪里都不对。
“医生,你难道不怕吗?”
“一个死人,为什么要怕?”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安息太过于平静的缘故,竟然让沈欣在这恐惧之中,有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找到了一根最后的救命木板。
沈欣被眼泪淹的有些发红的眼眶,看向了安息问道。
“他不是鬼吗?”
安息一脸疑惑地反问道。
“人的尸体都僵死在这里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他是鬼了?”
沈欣想要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一时间竟然真的找不出一个反驳的理由,最终还是憋不住道。
“可是这是一个死人新郎,明天他还要结婚,这不诡异吗医生?”
沈欣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地在和安息沟通了。
却不想从安息的口中,听到了另一句让沈欣感到窒息的话语。
“还好吧,毕竟后院里的新娘是个纸扎的,这俩结冥婚,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对的。”
沈欣只后悔自己此刻的胆子为什么会这么大,为什么不能像是那些恐怖电影之中的懦弱女主一样,遇到危险直接昏过去就好了。
哪怕再也睁不开眼,也比这样折磨自己的神经要好。
看着越发把自己蜷成一团的沈欣,安息缓缓蹲下了身子。
“恐惧是人都会有的情绪,但首先你不能自己把它无限地放大,相信我我是医生,经过我的判断,他真的只是一具尸体。”
明明是无比诡异的话语,此刻落在沈欣耳中,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真的有了一丝安慰的效果。
沈欣弱弱地抬起头,小声抽泣着问道。
“所以我们不会遇上鬼是吗?”
安息十分平静地摇了摇头给出了一个丝毫不具备安慰情绪的回答。
“我不知道。”
“不过就算是真的有鬼也没关系,我是个医生,鬼也会需要我帮他看一看病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有被安慰到一点,可沈欣却觉得自己还是多了一丝勇气,勉强压住哭腔,在安息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医生,谢谢你。”
安息的脸上又一次挂上了和煦的笑容。
“没事,我有事情需要你帮我一下,就算是调节心理的报酬了。”
…………
前院,紧挨着古宅大门口的位置上,有一间侧室。
以往的大户人家,都会有看门人住在这个房间内,方便看护家门。
此刻不足三平米的房间内,除了一张床和一个大木箱之外,在地面上显眼的位置被摆放了五盏油灯,其中四盏都是熄灭的。
只有一盏油灯火焰诡异地飘着,一道白烟似聚非聚,似散非散,房间内的光亮也因为这火焰的闪烁,而变得十分恍惚。
“借命还魂,命取活人,阴阳颠倒,命随魂迁……”
佝偻老者的身形缓缓站直了起来,一双泛黄的眸子盯着唯一一盏亮起的油灯,伴随着火焰倒影在老者的瞳孔之中。
油灯之上哪有什么火焰,只有一道惨死的冤魂,在无声的哀嚎,所谓白烟就是已经死去瘦弱男人的灵魂在不断的消散。
老者猛吸一口气,白烟化作一团被全数吸入腹中,原本发青的脸色,逐渐红润了几分。
“可惜了,只用这种借命的法子,要撑不下去了。”
“不过明天的婚事之后,应该就不需要用这个法子了。”
说话的老者声音忽然变得尖细了起来,像是刻意捏着嗓子一般。
就在老者要把地上已经燃尽的那盏油灯收起来的时候。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
老者满是疑惑,看向了房口的位置。
天都黑了,整个宅子里面,那几个活人有谁会敲自己的门?赶着找死吗?
安息端着手上的药碗,见敲门之后没动静扯着嗓子道。
“阿翁,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