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番外
秦川番外·樱花落尽
南方的冬天没有雪,只有湿冷的雨。
我坐在阳台上,看着手里那张泛黄的照片——那是高中入学时拍的,江离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站在樱花树下冲我笑。阳光穿过花瓣,落在她肩上,像是给她镀了一层柔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的场景。
后来在开学典礼上,她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溪流。
我站在台下,心脏突然跳得厉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
再后来我们成了同桌,她总爱在课本上画小猫,我就在旁边画只小狗。她喜欢吃校门口那家面包店的红豆饼,我每天午休都翻墙去买,被教导主任抓了好几次,写了五千字检讨。
那时候多好啊。
我仰头灌了口啤酒,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胸口那股灼烧般的痛。
七年。
我用了七年时间,一点一点把她对我的喜欢磨光了。
周落晗出现的时候,我确实动摇了。
她看我的眼神那么专注,说话的语气那么熟悉,仿佛我们已经认识了很久很久。
可我明明爱的是江离啊。
为什么最后还是伤害了她
海风咸湿,吹散了指间燃了一半的烟。
周落晗的骨灰就撒在这片海里,她说她喜欢海,可我知道,其实只是因为我说过想和江离去海边结婚。
真是个傻子。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临死前的眼神,带着疯狂、不甘,还有解脱。
她说要让我永远记住她。
她做到了。
每当夜深人静,我都会梦见那个仓库,梦见她倒在我怀里,血染红了我的衬衫。
梦里她总是问我：秦川,你有没有一瞬间爱过我
我答不上来。
或许有吧,在她为我熬粥的时候,在她记得我所有喜好的时候,在她红着眼眶说没关系的时候......可这些,都比不上樱花树下江离的一个笑容。
手机突然震动,是朋友发来的消息：
【江离要出国了,今天早上的飞机。】
我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窗外又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像是谁在哭。
我想起分手那天,江离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那么决绝,连头都没回一下。
她终于彻底放弃我了。
也好。
像我这样的人,辜负了两个女孩的真心,害死了一个,弄丢了一个,大概本就不配拥有什么好结局。
桌上的啤酒罐堆成了小山,我拿起最后一只,对着空气轻轻碰了碰。
祝你前程似锦,离离。
仰头一饮而尽。
海风呼啸,卷起几片不知从哪飘来的花瓣,落在空荡荡的阳台上。
像极了那年春天,落在她肩头的樱花。
......
[陆明泽番外·等待]
五年前,我在西南的一个偏远村落考察项目。
那天下着小雨,山路泥泞,我在一个老旧的杂货铺躲雨时,无意间瞥见柜台角落里摆着一条青丝手链。
黑色的细绳缠绕着几缕乌发,绳结的编织手法很特别,尾部还缀着一颗小小的银珠。
那一瞬间,我的脑袋像是被重锤击中,无数陌生的画面疯狂涌入——
樱花树下,一个扎着马尾的姑娘撞进我怀里,书本撒了一地；图书馆的角落里,她趴着睡觉时,睫毛在阳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婚礼前夕,她笑着把青丝手链系在我手腕上,说这样就能一辈子平安喜乐......
最后是血。
破碎的头纱,带血的捧花,以及我找到她时,那具冰冷的身体。
我猛地攥紧手链,心脏剧痛到几乎窒息。
杂货铺老板说,这条手链是放在这几十年了,也说不清开始是谁拿过来的。
我买下了它,当天就启程回城。
我要去找她。
这一世,我绝不会再失去她。
返程的路上,暴雨倾盆。
司机抱怨天气太差,我却只盯着手里的青丝手链,一遍遍回想着那些突然觉醒的记忆。
她的名字叫江离,这一世应该已经二十多岁了。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我,记不记得我们的约定......
砰——！
刺目的车灯,剧烈的撞击。
失去意识前,我死死攥着那条手链,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我还没找到她。
再醒来时,已经是五年后。
我睁开眼睛,入眼是雪白的天花板,监护仪器发出滴滴的响声。身体像是被拆散重组过,每根骨头都泛着钝痛。然后,我看到了她。
她就坐在我的病床边,百无聊赖地发着呆,侧脸在阳光下柔和得像一场梦。
那一瞬间,前世今生的记忆重叠,我终于还是抑制不住——
在她转身离开时,捂住了她眼睛。
终于找到你了。我的阿离。
得知这一世的她答应与我联姻时,我欣喜若狂。即使她没有前世的记忆,看我的眼神总是很陌生。
但没有关系,我也不希望她想起,前世的经历太过沉重。我希望她只需要记得这一世的生活,只需要快乐就好。
我竭尽全力地对她好,我想要不了多久,她就会彻底忘掉秦川,再次爱上我。
可是命运,总是爱捉弄人。周落晗的疯狂还是吓到她了,她需要时间平复心情。
当她说要出国时,我没有阻拦。我不希望我对她的爱,是困住她的牢笼。
我看着她在机场转身离开的背影,不舍涌上心头。
但是没关系,我会一直等待。
等待这件事,我早就习惯了。我比任何人都擅长等待。
五年也好,十年也罢。
只要最后是她,等多久都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