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
你说什么
沈宸越的声音轻飘飘的：你再说一遍。
主治医生眼中流露出同情：毒素已经侵入她所有脏器,引发了急性全身衰竭。
不可能！
沈宸越猛地抓住医生的肩膀,疯狂地摇晃着：你们是医生！你们得救她！不管用什么方法,不管花多少钱！
我把整个沈氏集团给你们,只要你们把她救回来！
沈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
医生艰难地说：节哀吧。
沈宸越松开医生,踉跄着后退,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然后缓缓滑落在地。
刘圆圆冲上前,泣不成声地追问：医生,那......那宁宁她还有多少时间
医生沉痛回答：最多......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
沈宸越坐在地上,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双手抱着头,发出压抑而绝望的呜咽。
他想起三年前,他出车祸醒来,宋昭宁守在他床边,满眼温柔,让他那么安心。
他想起他们一起看过的第一场电影,一起放过的第一支烟花,一起许下的第一个诺言。
十五年的点点滴滴,像潮水般涌来,将他彻底淹没。
那些被他误解的,被他亲手伤害的爱意,此刻都化作最锋利的刀刃,一遍遍凌迟着他的心脏。
让我进去。
沈宸越忽然抬起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我要陪着她。
宋昭宁安静地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心电监护仪上的波纹,微弱得像随时会断裂的丝线。
他走到床边,跪了下来,轻轻握住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滚烫的脸上。
宁宁......他开口,眼泪无声地滑落,对不起......
哥哥混蛋......哥哥错了......
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就看一眼......
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宁宁,你不是想去普罗旺斯看薰衣草吗
等你好了,我们就去,买个庄园,种满你喜欢的花。
我们养一只猫,再养一只狗,就叫......就叫岁岁和安安,岁岁平安。
你不是说我唱歌好听吗我以后天天唱给你听,只唱给你一个人听......
沈宸越的声音越来越哽咽,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她的手背,滚烫的泪水打湿了冰冷的皮肤。
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他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遍遍吻着她的指尖,祈求着那万分之一的奇迹。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
沈宸越的心,也跟着一点点沉入无底的深渊。
他知道,他就要永远地失去她了。
别...哭...
宋昭宁忽然醒了过来,艰难地发出声音。
沈宸越惊喜：宁宁别离开我,你走了我......
宋昭宁微微笑起：答应我,要好好活着,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我会先去陪爸爸和妈妈,黄泉路上就先不等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手无力地垂下,监测仪器爆发出刺耳的尖啸,那条脆弱的曲线,被一道冷酷的直线取代。
不！宁宁！
沈宸越撕心裂肺地喊道,医生和护士迅速冲进来,开始紧急抢救。
请您先出去！
他被强行推出了抢救室,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骨头,滑坐在地。
就在这时,沈宸越的手机响起,是警方打来的：沈先生,我们已经逮捕了周明月和魏天成,经过审讯,他们承认了一切罪行。
沈宸越无力回答：好,请一定要制裁他们,谢谢。
半小时后,门开了。
主治医生摘下口罩,对他摇了摇头。
三日后,宋昭宁的葬礼在城郊的墓园举行。
沈宸越以未亡人的身份,亲手为她整理了遗容,操办了所有事宜。
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黑西装,胸前别着白花,整个人瘦削得厉害,眼神空洞,仿佛灵魂也跟着她一起走了。
来的人不多,只有刘圆圆和沈管家等几个至亲。
刘圆圆早已哭得双眼红肿,她走到沈宸越身边,递上一杯水：节哀。
沈宸越没接,只是看着墓碑上那张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女孩笑得灿烂,一如初见。
他站了很久,直到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月后,魏天成与周明月的案子公开审理。
沈宸越作为最重要的证人出庭。
他平静地走上证人席,将所有证据一一呈上。
录音、视频、转账记录,每一份证据都像一把重锤,彻底砸碎了被告席上两人的最后一点希望。
周明月指着沈宸越尖叫：是你！都是你逼我的！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不看看我宋昭宁她就是个贱人,她活该......
法警立刻上前按住她,将她拖了出去,她癫狂的咒骂声在走廊里渐渐远去。
魏天成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只是在听到最终判决时,那张布满阴沉的脸才终于垮了。
他像是瞬间老了二十岁,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
因故意杀人、绑架、教唆、商业犯罪等多项罪名成立,判处被告人魏天成死刑,周明月无期徒刑。
法槌落下,尘埃落定。
旁听席有人骂了一句：报应！
沈宸越走出法院,阳光刺眼。
他为家人报了仇,为宋昭宁洗刷了所有冤屈,可她再也回不来了。
此后,沈宸越将沈氏集团发展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他将大部分个人资产都注入了一个以宋昭宁命名的慈善基金会,致力于为重大案件的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与心理干预。
他终身未娶,领养了一个女儿。
多年后一个午后,小女孩指着他书桌上那张从未换过的照片,好奇地问：爸爸,这个漂亮的阿姨是谁呀
沈宸越放下手中的文件,将女儿抱到腿上,看着照片里笑靥如花的女孩,眼中是沉淀了岁月的温柔与哀伤。
她呀！他轻声说,是爸爸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