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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安带着沈诗诗母女回来的时候,发现周行雪的东西都不在了。
他望着空荡荡的衣帽间皱起眉——那些周行雪亲手织的粗布围裙不见了,就连墙角装针线的铁皮盒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佣人佝偻着背站在门边,声音发颤:太太带着小少爷,三天前就没回来过......
胡闹!她又在耍什么小脾气
顾承安扯松领带,金丝眼镜滑到鼻梁,镜片后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
檀木桌上那份离婚协议被镇纸压着,周行雪的签名力透纸背,墨迹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沈诗诗跟了进来,看见离婚协议,立马委屈道:我就说她容不下我们母女!这分明是离家出走,想逼你低头呢!
她指尖划过纸面,艳丽的指甲盖几乎要戳破薄纸。
承安,你可不能惯着她这性子,农村人就是心眼小......
顾承安突然拍桌,震得镇纸哐当落地。
够了!
他伸手去拿协议,袖口却扫落了相框。
那张泛黄的结婚照里,新娘穿着不合身的嫁衣,笑容怯生生的,手腕上还系着他随手送的红绳。
记忆突然翻涌:十八岁那年暴雨夜,周行雪赤脚蹚水给他送伞;胃痛发作时,她熬整夜温着的小米粥......
顾承安别过脸,声音不自觉放软。
一个农村女人,能翻出什么浪
不过是使性子罢了。过几天自然就回来了。
但喉间莫名发紧,总觉得有根刺卡在那里。
沈娇娇突然拽住他的西装裤,羊角辫随着晃动。
爸爸,娇娇想吃国营饭店的枣泥酥饼!
软糯的童音立马就转移了顾承安的注意力。
沈诗诗顺势挽住他胳膊,娇嗔道:承安,孩子馋这口好久了,行雪姐这样做确实不对,但咱们别为不相干的人生气......
沈诗诗瞥见桌上的离婚协议,嘴角勾起得逞的笑。
她对着镜子轻声道:周行雪,这下看你还怎么跟我斗。
顾承安,只能是我的!
而此刻,学校职工宿舍里,周行雪正就着昏黄的灯光缝补顾一帆的棉鞋。
宋锦生抱着一摞新布料推门进来。
他瞥见她泛红的眼眶,声音放柔。
学校里发了布票,我想着给小帆做件新棉袄......
到时候,给你也做一件!
窗外寒风呼啸,屋内却暖意融融。
顾一帆抱着宋锦生送的木头手枪,在被窝里甜甜睡去。
周行雪望着床头崭新的玩具,终于露出久违的笑。
宋锦生,我们在一起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