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前的萧尘林,不过是个挣扎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无名小卒。以为能挤进社会向上的通道,却成了办公室政治的牺牲品。方案成了主管的功绩,黑锅总由他这样没背景的新人来背,领导的刁难、同事的排挤,一次次将他踩进更深的泥泞里。他学会的不再是进取,而是如何低头、如何沉默、如何在那些刻薄的审视下把最后一点尊严藏好。现实的锉刀,早已将他那些不切实际的棱角磨平,只留下一点在夹缝里求存的本能。
这样的他,又怎会奢望在凶险百倍、动辄生死的修仙界中,能闯出什么名堂?苟延残喘,或许才是他注定的归宿。
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那悬浮于识海的面板,像一道划破绝望夜空的微光。
“系统……”
萧尘林的心湖狠狠波动了一下,又被他强行压平。前世在职场边缘的挣扎,让他早已失去了年少轻狂的底气,却磨砺出了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怀璧其罪的道理,在那个小小的格子间里,他曾无数次用自己的狼狈验证过。
这是唯一的希望,也可能是最大的催命符!
“冷静!”他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虎口,尖锐的刺痛感让翻腾的思绪瞬间冷却。前世被领导指着鼻子骂时练就的忍功,此刻发挥了作用。激动、狂喜,这些情绪是剧毒,一丝都不能泄露!他的表情恢复了一贯的疲惫与麻木,浑浊的眼神里,只剩下一种在底层被锤炼出来的、近乎冰冷的小心翼翼。
“先弄明白这面板究竟如何运作。”
他掌握的,就一门功法和四门法术。法术动静小,适合先试。
润灵术、育灵术是灵植根本,裂金诀好歹能对付害虫,在这简陋的窝棚里施展显然不妥。
净尘术最不起眼。
手掐法诀,精神力勾连法力,循着记忆中模糊的符文轨迹流转。点点不起眼的微末灵光在他指尖汇聚,不甚流畅,甚至显得有些滞涩——这正是他“杂灵根”资质的直观体现,灵力调动颇为艰难。
“去!”
灵光散逸,没入屋角。无声无息间,薄薄的积灰消失无踪。
净尘(初·43)
意识凝聚的瞬间,面板清晰映现。那“初·43”的数字,在他地拥挤在一起,狭窄的胡同如同迷宫。这里面挤满了挣扎求生的散修、心怀不轨的劫修,还有大量被仙道拒之门外却又不甘离去的凡人武者以及那些散修的后代。
萧尘林混入人流,脚步拖沓,头微微低着,身体下意识地贴近墙根,目光快速地扫过四周又迅速垂下。没有好奇,没有多余的动作,像一粒被风吹着往前滚动的尘埃,无声无息地穿行在这片鱼龙混杂之地。
出了坊市的防护范围,空气似乎都清爽了些。前方是连绵成片的灵田,也是他赖以活命的地方。
“尘林,可算到了!再磨蹭,你田里的杂草怕是要窜到天上去啰!”
一个洪亮的嗓音老远传来。穿着同样灰扑扑的道袍,肩上扛着一柄显然更大也更沉重翻云锄的老者,脸上带着爽朗(或者说对生活已经麻木后的豁达)笑容看着他。
夏衍,人送外号老夏。练气三层,在这片灵田区域算是老资格。修行早就放弃了,十几年的修为寸步未进,心思全在如何为儿孙攒几块灵石上。他租了十亩田,与萧尘林的三亩田挨得不远。
“夏伯。”萧尘林脸上挤出点僵硬又带着些畏惧的讪笑,小跑了两步凑上前,一副新手上路生怕耽误事的模样。走到自己田边一看,果然,经过昨夜的灵气滋养,一丛丛墨绿色的杂草生机勃勃地扎在田垄间,长势比旁边还有些蔫蔫的灵禾苗旺盛得多。
这些杂草才是灵田里最顽强的生命,不需照顾,吸食灵气却格外贪婪凶狠。一天不除,就能盖过苗头;三天不理,整片灵田就得荒废。
“我这就除!这就除!”萧尘林忙不迭地跳下田埂,那动作显得有些笨拙,翻云锄挥动的姿势也有些别扭生疏,吭哧吭哧地开始锄草。老夏摇摇头,带着种老农看新手的宽容,也转身去忙活自己那十亩地了。这样的场景他见得太多,年轻人刚来时都这样手忙脚乱。
没人注意到,当萧尘林挥动锄头时,眼神专注地盯着那些杂草的根部,眼神漠然平静,没有丝毫新人的慌乱,反而如同一个在沉闷流水线上反复作业多年、精准执行步骤的工人。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锄下的精准落点,每一次拔除杂草时避免伤到灵禾苗的细微控制,都是前世被领导挑剔文件格式、被同事背后捅刀却依旧要维持表面工作时,那日复一日磨砺出来的忍耐与控制力。
扮猪,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