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分钟的囚笼喘息
学习舱的灯光从刺目白光调至灰蓝色，像一层半透明的冰壳覆在合金壁上。这是模考间隙的“生物机能恢复期”，系统设定的五分钟，比考试更令人窒息。陈默没有摘下头盔，金属触点仍压在太阳穴上，留下四个暗红凹痕——那是第七次注射神经兴奋剂的印记。
他听见隔壁舱林小满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整层楼数百个学习舱同时启动空气循环的“嘶嘶”声，像无数条蛇在吐信。合成女声在头盔内响起：“请执行眼部肌肉放松程序。”他机械地转动眼球，余光却扫向手腕——银色手环内侧，被他用磨尖的塑料尺刮擦过的皮肤泛着血丝，第17号触点附近的金属边框，有一道极细微的划痕。
周围同学大多瘫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望着熄灭的屏幕，有人机械地抬起手，对着空气做着眼保健操，指尖轨迹精准如程序设定。没有交谈，没有表情，连呼吸都带着系统校准过的频率。这五分钟不是休息，是系统给齿轮上油的间隙，是让他在被榨干前短暂“回炉”的程序。
陈默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扶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晚刮擦手环时蹭到的金属碎屑。他在等，等那个可能出现的异常——就像上次模考时，按压触点后闪过的“0715”乱码。
二、亮黄色的代码爆闪
就在空气循环声达到峰值时，他手腕上的手环突然炸开一团刺目的光！
不是系统警告的红光，也不是运行时的蓝光，而是一种近乎荧光的亮黄色！一串粗体像素字符“0715”猛地占据了手环屏幕，边缘带着锯齿状毛边，在灰蓝色舱内像燃烧的火柴。
陈默的心脏骤停半秒。他下意识想缩回手，但余光瞥见隔壁舱的林小满猛地侧过头——她的目光正死死盯着他的手腕。
几乎在同时，他听见一声极轻微的“咔嚓”——是模拟快门声。
陈默的神经瞬间绷紧。他猛地抬头，视线穿透两舱之间的金属隔板，精准锁定林小满的方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了平日的怯懦，只有震惊和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袖管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生物机能恢复期剩余1分钟。”合成女声像冰锥刺入耳膜。
陈默迅速低下头，用左手覆盖住右手手腕，指尖却在手环边缘的划痕处快速敲击了三下——这是他昨晚在旧书市暗语里学到的“危险信号”。他能感觉到林小满的视线还停留在他身上，像芒刺在背。
他必须确认：她拍到了吗？她的手机……是哪来的？
三、消失的证据与桌下的古董
学习舱灯光恢复明亮的刹那，陈默用眼角余光瞥见林小满慌乱地将手缩回抽屉。他假装调整头盔，身体前倾，膝盖不经意间碰到桌板内侧——那里用强力磁铁吸附着一部老旧的直板手机，外壳泛黄开裂，没有任何品牌标识，只有四个物理按键。这是他从黑市换来的“古董”，用铅锡合金外壳屏蔽了系统扫描。
他按下手机侧面隐藏的按钮，屏幕亮起微弱的绿光，显示出一行代码：
「检测到未知设备拍照：ID-007，删除指令已执行。」
果然。
陈默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小满那部旧手机，恐怕还没反应过来，照片就已经被他植入手环的微型程序自动删除了。他早就怀疑手环触点的缓冲区能反向传输信号，昨晚冒险刮擦出划痕，就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想。
“下一场模考加载中……”系统提示音响起。
陈默戴上头盔，镜片后的界面跳出逻辑题，但他的注意力全在桌下的旧手机上。他用拇指在桌板下快速敲击，手机屏幕上跳出新的指令：
「0715坐标验证：山谷地形，距离旧书市3.7公里。」
0715——这个数字不仅是父亲日记里的儿子生日，更是他在旧书市古籍中发现的神秘坐标。他怀疑，那是系统创始人陈启年隐藏服务器的位置。
突然，他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是林小满。她的眼神不再是震惊，而是带着一丝恐惧和探究，仿佛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陈默迎上她的目光，嘴唇微不可察地动了动，用口型吐出两个字：“别查。”
他看到林小满的身体猛地一僵。
四、代码残影与系统的獠牙
模考进行到第23题时，陈默故意再次按压手环第17号触点。这一次，没有亮黄色的代码，只有头盔屏幕轻微闪烁了一下，一行极小的白色乱码在界面边缘闪过：
「……清理程序启动……异常数据……0715……」
消失了。
就像从未出现过。
但陈默知道，这不是幻觉。系统在警告他，在清理痕迹。他桌下的旧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显示：
「系统防火墙升级预警，建议撤离信号源。」
他看向林小满，她正盯着屏幕，指尖微微颤抖。她的旧手机恐怕也收到了系统的“未知错误”提示——那不是错误，是系统在向所有“异常设备”发出警告。
陈默深吸一口气，指尖在虚拟答题板上敲击，看似在解逻辑题，实则在向旧手机传输新的指令：
「准备第二方案，目标：旧书市地下通道。」
他必须加快脚步了。系统已经察觉到他的动作，下一次，可能就不是删除照片这么简单了。
他再次看向林小满，她也恰好抬头，眼神里充满了疑问和不安。陈默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
不能把她卷进来。
这个系统的獠牙，远比她想象的更锋利。从他发现父亲日记的那天起，从他在黑市买到这部旧手机的那天起，他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而林小满，不该成为下一个被系统清理的“异常数据”。
五、隐藏的同盟与迫近的危机
模考结束的提示音响起时，陈默迅速收拾好东西，故意撞了一下林小满的课桌。趁她低头时，他将一张揉成团的纸条塞进她的抽屉缝隙。
纸条上只有一行字：
「周三雨巷，红伞人。别带手机。」
这是旧书市的接头暗号。他不知道林小满会不会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拉她入局。但他记得，刚才她拍照时眼里的决绝，那不像一个甘心被系统操控的学生。
也许，她和他一样，早就厌倦了这无休止的重启。
陈默走出学习舱，走廊里的系统低嗡声像潮水般涌来。他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手腕上的手环冰冷地贴着皮肤，那块被刮擦过的皮肤还在发烫，仿佛在提醒他：代码残影已经留下，系统的追杀，才刚刚开始。
他摸了摸裤兜里的旧钥匙——那是打开旧书市地下通道的钥匙。
0715的真相，父亲的秘密，还有这个吃人的系统……
他会找到答案的。
即使代价是成为下一个被清理的“异常数据”。
而林小满，这个意外闯入他计划的女孩，会是同盟，还是……新的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