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修真小说 > 魔导人生 > 第4章
刺骨的寒冷如同毒蛇般缠绕着托尔芬的四肢,每一次颠簸都让冰冷的医疗器械更用力地拍打他的皮肤。麻木的感觉从脚趾蔓延至全身,仿佛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蜷缩在散发着金属腥味和消毒水气味的麻袋中。
运输车的魔导引擎轰鸣着,粗糙的震动透过冰冷的金属车斗传递到身体的每一根骨头。托尔芬只能依靠牙齿的颤抖来确认自己还活着。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呼吸,每一次气流都带着冰冷的疼痛,提醒他此刻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妈的,这鬼天气!”司机老科尔的声音从前方的驾驶室传来,伴随着引擎的嘶吼,“再这么冷下去,老子非得冻僵不可!”
“别抱怨了,”另一个声音回应道,听起来像是押运的后勤兵,“赶紧把这堆破烂送到中转站就完事了。前线催得要命,这批物资再不到,前线的那些老爷们非得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托尔芬一边听着两人聊天,一边想到只要能抵达中转站,他或许就有机会找到克莱尔。
突然,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空中传来,如同死神的尖啸。紧接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运输车附近炸开!车身猛地倾斜,托尔芬感觉整个人被狠狠地抛向车斗的一侧,冰冷的金属碎片和冻伤膏箱子砸在他的身上,剧痛瞬间席卷了他的意识。他听到老科尔的怒骂声和引擎失控的嘶吼,仿佛整个车身都在空中翻滚。
“铎肯的‘银梭’!下车!隐蔽!”后勤兵的喊叫声在爆炸声中显得如此微弱。
又是一阵密集的爆炸声,车身剧烈晃动,终于彻底失控,狠狠地撞向路边的一处陡坡。托尔芬只觉得天旋地转,接着便是黑暗的降临。
刺骨的寒风将托尔芬从昏迷中唤醒。他挣扎着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冻伤膏箱子和破损医疗器械的废墟中。运输车侧翻在路边的雪地里,车身扭曲变形,引擎还在冒着黑烟。通过车头紧急启动的备用车灯的照射下,托尔芬依稀能看到司机老科尔和后勤兵的身体断成了几个部分,鲜血染红了雪地,早已失去了生命迹象。
托尔芬艰难地推开身上的箱子,挣扎着爬出废墟。他的左臂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鲜血正从撕裂的衣袖中渗出。寒风如同刀子般刮在他的脸上,远处的爆炸声仍在持续。
托尔芬找到几卷绷带,给自己大致包扎了一下,然后又从之前携带布包中翻出了一些甜品,在艰难的咽下了几块饼干和甜点后勉强恢复了一点体力,随即他在卡车残骸中找到了一个皱巴巴的毯子,这时候也顾不得干不干净了,他将毯子立刻裹在身上后便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几个小时,几名身着洛尔帝国灰蓝色军服的士兵从远处的雪地中走了过来。为首的是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兵。他仔细地扫了一眼翻倒的运输车和周围的尸体,目光最终落在托尔芬身上,看着托尔芬似乎还有气息,便示意旁边的军人上去把托尔芬弄醒。
“还活着?”老兵的声音嘶哑而疲惫,“喂,小子!能走吗?”
托尔芬睁开眼后艰难地点了点头,嘶哑地问道:“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现在还管哪个部队?”老兵冷笑一声,“勒克莱突击兵团!我们是来清理战场和收拢残兵的。你运气不错,遇到了我们。”他挥了挥手,“带上他!快点!铎肯的‘银梭’随时可能再来!”
托尔芬被两名士兵搀扶起来,跌跌撞撞地跟着他们穿过雪地。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只能跟着他们向前线一点一点缓慢的移动。
勒克莱部队驻扎在费里德壁垒中部靠北的一片战壕中。这里只有几个小型的堡垒,以及被满是泥巴的战壕和大量沙袋堆叠成的掩体,士兵虽然在战壕地上铺了不少木板,但由于这几天前线雨雪交加的天气,地上的泥水已经没过了木板,因此不少士兵都选择在战壕中部挖个坑洞,挂上制式雨衣,在里面进行短暂的休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劣质烟草味、血腥味和泥巴的土腥味。
托尔芬被分配到一个名为“橡树”的老兵班。班长老兵名叫卡恩,参加过第二次大陆战争,脸上刻满了风霜和伤疤。他给托尔芬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包扎,然后递给他一碗冰冷的糊糊。
“吃吧,小子,前线不能生火,搞不来热的。”卡恩的声音低沉而疲惫,“在前线,每一顿饭都可能是最后一顿。”
托尔芬默默地接过糊糊,喝了两口后他发现这个糊糊几乎咸的让他无法下咽。他环顾四周,战壕中的士兵们大多神情麻木,眼中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和对未来的绝望。
湿冷的泥土渗入骨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魔晶粉尘、铁锈和腐烂树枝的混合气味。托尔芬蜷缩在潮湿狭窄的猫耳洞深处,将身体尽可能贴近不那么潮湿、布满弹痕的冻土壁。外面,铎肯人的魔导炮正在“点名”。沉闷的爆炸声并非惊天动地,却带着一种冷酷的精准节奏——轰!间隔几秒,轰!再几秒,轰!——每一次巨响都伴随着地面剧烈的震颤,泥土扑簌簌地从头顶落下,洒在他蜷成一团的背上。空气被一次次猛烈压缩,压迫着耳膜,带来沉闷的疼痛和持续不断的嗡嗡耳鸣。炮弹的落点由远及近,仿佛死神的脚步正在丈量这条名为“费里德壁垒”的漫长伤口。
他几天前才像个沙袋一样被扔进这片炼狱。奥雷利亚外港工兵营的经历如同一个模糊而冰冷的噩梦。
“菜鸟!又他妈缩卵了?”一个沙哑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在洞口响起。
托尔芬抬起头。洞口探进来的是一张布满沟壑、沾满黑灰的脸,一双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警惕的光。是老布伦特,这段防线最有威望的老兵之一,据说是从第二次大陆战争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怪物。他被卡恩要求负责带托尔芬这个“新丁”。
“没…没有,先生。”托尔芬的声音干涩沙哑,努力想挺直身体,但左臂传来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疲惫让他动作僵硬。他身上灰蓝色的军服沾满了泥浆和暗褐色污迹,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炮击的间隙短暂降临。死寂重新笼罩战壕,只有粗重的喘息和远处伤兵压抑的呻吟若有若无地飘荡。
“呸!”老布伦特啐了一口,缩回洞里,靠在对面的土壁上,掏出一个扁平的铁盒,小心翼翼地捻出一点劣质烟草沫,用一张粗糙的纸卷着。“算你小子命大,刚才那几炮落点再近点,咱俩都得去见天神。”
他点燃烟卷,贪婪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狭小的空间弥漫开来,暂时压住了那股挥之不去的尸臭味。“熬着吧,小子。炮击停了,就该轮到‘银梭’或者那些绿皮矮子、长毛畜生来收玉米了。”他指了指战壕壁上挂着的、沾满泥土的“梅林-III”魔导步枪,“给你的烧火棍擦擦干净,关键时刻卡壳,天神都救不了你。”
托尔芬默默地拿起靠在土壁上的魔导步枪。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稍微凝聚。他抽出工具包里的破布,开始机械地擦拭枪管上的泥污和冷凝的水珠。死亡在这里如同呼吸般平常。
“先生……”托尔芬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很低,“您……听说过奥利维耶上校的部队吗?在费里德壁垒的哪个位置啊?”
老布伦特抽烟的动作顿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透过烟雾盯着托尔芬:“奥利维耶?”他嗤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讽刺,“怎么?想去投奔那个笨蛋?”
“我……听人提过他的名字,感觉他是个有本事的领袖。”托尔芬含糊地说。
“哼!”老布伦特又吸了一大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沟壑纵横的脸,“跟着那家伙可活不下来!杜博瓦那头老家伙不肯给他新装备——飞艇也好,洛尔仿制的梭式飞行器也好,好东西都轮不到他!他就只能要点别人不要的东西,什么坠毁飞艇上的物资,战场上被打散的残兵败将,有点技术的就全往自己口袋里划拉!他那点家底,都是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的!”
托尔芬的心脏猛地一跳。这与他之前隐约听到的传言不谋而合——一支专门收拢残兵和技术的部队。
“杜博瓦元帅……我听说他不是很在意士兵待遇么,他为什么不给奥利维耶上校装备?”托尔芬强压下翻涌的情绪,试图转移话题,也试图从老兵口中挖出更多关于杜博瓦的信息。
“在乎士兵?”老布伦特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嗓门都拔高了,随即又警惕地压了下去,凑近托尔芬,声音带着一种老兵油子特有的洞悉。
“小子,你太嫩了!杜博瓦元帅?哼,那是头成了精的老狐狸!他在乎?他在乎的是总统莫瓦屁股下面那个位置!在乎的是怎么保住他那点‘洛维涅英雄’的虚名!在乎的是怎么用我们这些大头兵的血肉给他的政绩添砖加瓦!我要不是战后经商失败了,根本不会来当这个炮灰的。”
他吐出一口浓烟,浑浊的眼神望向洞外灰暗的天空,仿佛陷入了回忆。
“第二次大战那会儿……我也参加了洛维涅战役。”老布伦特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敬畏,但更多的是被岁月磨砺后的审视。
“那时候,他还是个师长,还不是元帅……确实,跟那些把大头兵当牲口使唤的混蛋将军不一样。他懂打仗,知道怎么让士兵活下来。洛维涅那鬼地方,防线一层层被铎肯人撕开,其他长官就知道上头命令反攻,填进去多少人命都白搭!是杜博瓦……他当时还患着肺炎,硬是重新调整了防御措施,打通了补给线,也就是如今帝国公路,还能让部队轮换着喘口气……是他带着我们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没让首都奥雷利亚变成废墟。那时候……我们都以为遇到了一位优秀的将军。”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沉闷:“可人不是一成不变的,尤其是尝到了权力的滋味以后。仗打赢了,他成了元帅,成了救星,整个帝国把他捧上了天。手里握着元帅权杖,他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了。他觉得他那一套‘防御理论’是万能的!费里德壁垒……那就是个无底洞。帝国多少军饷、多少钢铁、多少资源,全他妈砸进去了,就为了他那固若金汤的幻想!”
老布伦特狠狠掐灭了烟头,火星在黑暗中一闪而逝。“奥利维耶那小子……据说当年还是杜博瓦提拔起来的,是个真有想法、敢干的少壮派。是他最早觉得,靠那些笨重的大炮和巨型飞艇,靠蹲在乌龟壳里被动挨打,迟早要完蛋!
他拼命鼓吹要搞更灵活的玩意儿。可惜杜博瓦那个老头听不进去,他觉得奥利维耶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是在否定他的伟业。他打压奥利维耶,把最好的资源都捏在支持自己的防守派手里,拿去堆他那永远垒不完的壁垒。
奥利维耶要装备?门都没有!给点残羹冷炙就不错了!他要人?行啊,那些战场上被打散的、受了伤的、没人要的‘废品’,你奥利维耶想要就拿去!死了也不心疼!”
老布伦特的脸上露出一种深刻的讥诮和悲哀:“杜博瓦在乎我们这些大头兵?在上次战争时,他或许在乎过。但现在,他只在乎他的政治资产,他的权威,他那套过时的、该死的防御理论!至于士兵……不过是构筑他权力堡垒的……耗材!就像这战壕里的弹药,用完就扔!”
托尔芬听得心惊肉跳。老布伦特描绘的杜博瓦,与官方宣传中那个“爱兵如子”、“高瞻远瞩”的元帅形象判若两人。这是一个被权力腐蚀、思想僵化、为了维护统治地位不惜牺牲一切的独裁者形象!而奥利维耶,则更像是一个被体制排挤、空有抱负却缺乏资源的有才之人。
炮火与喧嚣渐渐平息,留下死寂的滩涂和遍地狼藉。铎肯人的试探性进攻被打退了,代价是战壕里又添了几具冰冷的尸体和更多痛苦的呻吟。浓重的硝烟混杂着血腥与焦糊气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胸口。
托尔芬靠着潮湿冰冷的胸墙,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腥甜和泥土的腥气。左臂传来的剧痛变得更加尖锐。他低头看去,粗糙的绷带早已被泥浆和暗红的血浸透。旁边的老布伦特熟练地卷着新的烟卷,浑浊的眼睛扫过焦黑的战场,最后落在托尔芬的伤臂上。
“啧,之前受的伤?”老布伦特的声音带着点沙哑的疲惫,“让医护兵瞧瞧去。得亏今天圣光教堂还有帝国炼金协会送来了一批抗感染的药剂,不然你这胳膊就废了。”
托尔芬沉默地点点头。战斗时的亢奋消退,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将他淹没。他挣扎着站起身,弓着身子沿着泥泞的交通壕向位于后方稍安全地带的地下救护所走去。战壕里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幸存的士兵们默默地擦拭武器,或是蜷缩在角落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布满弹痕的天空。没有人欢呼胜利,每一次喘息都只是下一次死亡来临前的倒计时。
救护所设在一个加固过的半地下掩体里,空气污浊,混杂着药剂、血腥味和腐烂的气息。光线昏暗。托尔芬坐在角落一个空着的弹药箱上,背靠着冰冷的土壁。疼痛和疲惫让他几乎昏睡过去。就在这时,角落里两个倚着墙休息的伤兵的低语,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他的昏沉。
“……妈的,听说了吗?高地那边……奥利维耶那帮倒霉蛋又撞上硬茬子了……”一个头上缠着渗血绷带的士兵声音虚弱,“我们连撤下来的时候,路过那边外围……整片山丘都他妈是尸体……全是他们还没来得及清理的……”
“唉……谁说不是呢!”另一个捂着小腹、脸色灰败的士兵接口,“上面那些老爷们心可真狠……听说杜博瓦任命的加尔德为了保住堡垒防线的完整性,硬逼着奥利维耶用人命去填那个高地!他连刚收拢的那批有点技术的残兵都没来得及撤下来!”
“有点技术的残兵?那帮开飞艇修飞艇的宝贝疙瘩?不是该在后方维修所吗?”头缠绷带的士兵似乎有些惊讶。
“宝贝疙瘩?呸!”伤兵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语气充满了嘲讽和后怕,“在杜博瓦元帅眼里,除了他那固若金汤的壁垒和他那些宝贝魔导巨炮,别的算什么宝贝?奥利维耶那家伙,本来就不受待见,可不就只能被推到前线?被他收编的,只要是喘气儿,管你是工程师还是厨子,统统别想撤下来!上头巴不得他消耗快点儿呢!”
托尔芬的手指死死抠进了弹药箱冰冷的木质边缘。高地……技术兵……这些词像冰冷的石块砸在他的心上。奥利维耶的部队处境比他想的更艰难。
“好了。忍着点痛。三天后来换药。下一个!”医护兵拍拍手,仿佛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杂务。
托尔芬拖着重新被剧痛折磨的手臂,走出救护所。外面天光依旧昏暗,雨雪虽然慢慢停了。但奥利维耶部队的艰难处境和老布伦特描绘的杜博瓦形象依旧在他脑海中盘旋。
“菜鸟,杵这儿看什么呢?”老布伦特的声音从旁边传来。他似乎刚从连部回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松。“算你小子命硬,也赶上连里走运。”
托尔芬茫然地看着他。
“上面传令下来了,”老布伦特吐了个烟圈,在风雪中迅速消散,“指挥部那帮参谋老爷们判断,铎肯佬刚在高地那个硬骨头上碰了一鼻子灰,短期内没胃口再发起大规模进攻了。咱们团也驻守了挺久,可以撤下去休整了!就在后方预备阵地待命,轮着上阵地值班蹲坑就行。”
他拍了拍托尔芬没受伤的那边肩膀,力道让托尔芬疼得咧了咧嘴:“算你小子赶上好时候了!不用蹲在这泥浆棺材里等死了。回去眯着去吧!”
撤下去休整?远离这随时可能被炮火覆盖的前沿?托尔芬的心猛地一跳,这……不就离前线更远了吗!离开这里后,指挥部判断敌方短期内不会进攻,那么再想回前线就不容易了,自己必须想办法前往高地附近阵地,只能看看能不能混进东线前面的轮换和补给运输了……
老布伦特看着他变幻不定的脸色,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了然和复杂的同情。他吸了口烟,缓缓道:“小子,我知道你想什么。什么时候停战,对吧?高地的消息……我也听到了。”他没有看托尔芬,目光投向灰蒙蒙的战场深处。“东线正面那地方,就是个绞肉机……唉……”他叹了口气,带着老兵特有的苍凉,“别想太多,菜鸟。趁现在能歇着,养好伤,想想怎么熬到战争结束回家才是正经事。”
托尔芬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知道了,先生。”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连队撤到了后方相对安全一些的二线预备阵地。这里同样是战壕体系的一部分,但深度和防护要好得多,甚至有简陋的、铺了些干草的防炮洞可以勉强躺下休息。防御任务也变得简单枯燥:每天分批轮换着上到前沿观察哨位,用望远镜监视对面铎肯人的动向,防范小股侦察兵渗透;或者是在交通壕的机枪掩体里值守,提防敌方驱赶过来的地精或游荡的魔兽。
托尔芬的左臂在固定下疼痛有所缓解,但依旧无法吃力。他被分配的任务通常是相对静态的观察哨或者协助维护阵地里的简易陷阱,主要是放置对付地精的捕兽夹和绊索。
暗流在他心中从未停止涌动。他利用每一次轮换、每一次去后方搬运补给的机会,更加仔细地竖起耳朵,捕捉着关于运输、轮换、尤其是高地方向的一切信息。
“嘿,听说了吗?指挥部决定提前进行下一轮部队轮换了。”一天傍晚,在分发冰冷的炖豆子时,一个负责后勤运输的文书兵对同伴嘀咕道,“听说是因为东线正面那边压力太大,好几个地段都吃紧,要把咱们这边还算‘完整’的部队抽过去填线!”
“填线?那不是送死吗?”同伴惊愕道。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次轮换好像不一样,”文书兵压低声音,“听说是跟着运兵车直接去黑石堡,话说那里是不是东线前方最后一个堡垒来着……妈的,这鬼天气跑长途……”
黑石堡!托尔芬的心脏狂跳起来。那是东线的最后一个枢纽!只要能到达那里,他就离奥利维耶的部队——以及找到线索的唯一途径——更近了!而且,是跟着运兵车走!
机会!千载难逢的机会!
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连部正式下达了命令:一天后,第9师第3团将作为预备队,随运输车队轮换至费里德壁垒东线枢纽——黑石堡兵站待命补充。
行动前夜,托尔芬躺在拥挤的防炮洞里,身下是冰冷潮湿的泥土,身边是战友们此起彼伏的鼾声。他毫无睡意。左臂的疼痛在寂静中变得格外清晰,但远不及他内心的焦虑和决绝。他一遍遍在脑海中推演着计划:如何打听到奥利维耶部队的最新位置?如何穿越那片危险的、被炮火犁过多遍的区域?每一个环节或许都充满了未知和致命的危险。
风雪拍打着防炮洞的入口,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托尔芬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冰冷的决心如同冻土下的熔岩,在死寂的夜里无声地沸腾。
他知道,脚下通往黑石堡的路,每一步都将是荆棘与烈焰。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那唯一的线索,为了那可能存在的微光。
他必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