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循着母亲手指的方向看去,里面写着吴市第一高中毕业留念。
在里面我看到了青涩的父亲,还有徐林然的脸。
照片的背面写着每一个学生的基本信息,
在徐林然名字后面的性别一栏,赫然写着一个女字。
母亲踱步过来：早知道你能想得那么歪,我就该早点告诉你。
徐林然是你爸的初恋,也是你爸的第一位女朋友。
母亲安顿好父亲,留下一脸懵的我,摇摇头出了门。
中午时分,门外传来脚步声。
母亲回来了,身后跟着那个神秘的徐林然。
近距离观察,我才发现徐林然乍一看确实像个男人。
但仔细观察,她的五官精致,虽然是短发,也能看得见她高起的胸脯。
小婷,这是徐林然,专程来为你爸爸治病的。母亲介绍道。
徐林然对我点点头,目光却迅速转向床上的父亲。
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柔软,充满了我无法形容的复杂情感。
老张,我来了。她轻声说。
父亲听到这个声音,虚弱地睁开了眼睛,他艰难地伸出手。
徐林然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眼中涌出泪水。
母亲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一丝嫉妒或愤怒,只有一种奇怪的解脱感。
我去准备午饭。母亲说完,转身离开了房间,把空间留给了父亲和徐林然。
我不知所措地站在角落,不确定自己是该离开还是留下。
小婷,对吧徐林然突然转向我,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
你父亲常在信中提起你。
我没想到她会主动和我搭话,更没想到父亲在给她的信中提到过我：
您......和我父亲认识很久了
徐林然点点头,眼中流露出怀念：
三十多年了。我们是高中同学,那时候......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似乎不知道该如何继续。
我在父亲的床头柜里找到了你们的信。我鼓起勇气直接说,
你们......不只是普通朋友,对吗
徐林然愣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笑了：
你果然和老张说的一样聪明。是的,我们不只是普通朋友。
那我母亲她知道吗这是我最困惑的地方。
徐林然的表情变得复杂：她一直都知道。你的母亲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就在这时,母亲回来了,手里拿着一盘水果。
她似乎听到了我们的对话,但脸上没有任何异常。
聊什么呢她放下水果,声音平静。
我在告诉小婷他父亲年轻时的事。徐林然说。
母亲点点头,然后看向我：小婷,你跟我来一下。
母亲带我来到旅馆后面的一个小花园,
我早就知道你父亲不爱我。母亲的声音出奇地平静,
我们结婚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心里有别人。
但那时候,徐林然已经被家里安排嫁人了。
你父亲绝望至极,而我......我爱他,所以我嫁给了他,希望能给他一个家。
我震惊地看着母亲,无法相信这些话出自她口中。
我年轻时以为婚姻可以改变一切,以为时间会让他忘记徐林然,爱上我。
母亲继续说,眼神望向远方,
但我错了。你父亲是个好丈夫,对我体贴入微,却从来没有真正爱过我。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突然带爸爸去旅行
为什么你的行为变得那么奇怪我问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母亲深吸一口气：三个月前,我偶然发现你父亲藏的那些信。
同一天,医生告诉我,你父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最多再活三个月。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那一刻,我突然意识到你父亲将带着对另一个人的爱,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你联系了徐林然我问。
母亲点点头：是的。我找到了她。
她这些年一直独居,丈夫早逝,无儿无女。
当我告诉她你父亲的情况时,她崩溃了。
然后我们达成了一个协议。母亲的声音低了下来,
我带你父亲去见她,让他们在生命的最后阶段相聚。
我无言以对,我一直以为母亲在做某种邪门的事情,
没想到真相却是这样一个痛苦而复杂的故事。
我跟着母亲回到房间,看到父亲和徐林然正手握着手,小声交谈。
父亲的脸上,有一种我十年来从未见过的安详。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母亲口中的成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