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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我为什么不直接找卢骞,自那次他说让我离他远些之后,莫说一丈,我连他的影子都不能望见。
虽说他不要求对我罢职,却引得许多想讨好他的人给我使绊子,也害得我这么长时间才发现登州布防用具等的蹊跷。
真想一口咬死他。
咬死谁
就那个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的卢......
我顿觉不对,赶紧转了话头:
卤鹅。
我最近有些馋衙署东边钱记酒楼的卤鹅。
卢公子得空也可去尝尝鲜......
卢骞面无表情地盯着我,好半天才回我:
现在正好有空,你不是有要事禀告吗就去钱记二楼的厢房坐坐如何
我急忙跟上,又扭头对卢骞身后的上司和同僚歉意地笑笑:
事关重大,韩某想跟卢公子单独聊聊......
一行人生生顿住脚步,打着哈哈四散开来,倒是卢骞,冷着的脸终于多了几丝怪异的神色,但还不等我问什么,他又大步而去。
没头没脑,莫名其妙。
直到卢骞接过小二端来的卤鹅重重放在我面前,我才低声将我近日所查所得和盘托出。
他诧异地看向我:
为何不报与州府,却要同我说
我信不过他们。
整个登州,我举目无亲,更何况我是逃婚出来的,有亲也不敢相认。
能信得过的,只有同为五姓的卢骞。
而且,上一世整个卢氏,只有他极力主张联合抗敌而非偏安一隅。
我飘在郑沐雪身边那么多年,能看得出来他确是端方君子胸有宏图......
卢骞没有说话。
我抬头望他,只看见他脸上有些微红。
如今已是三伏天,想来他是刚刚走的急了,有些燥热。
活该,叫你只顾自己拔腿往前冲,都不带等我的。
我叫来小二,为卢骞沏了一盏冰茶,才试探着开口问他:
卢公子现下如何打算
他轻抿了一口茶水,与我错开视线:
既然你信我,我也同你直说——
我正巧查出了一个细作,正是你所猜测的那位。但细作这事你不用再管,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说他不懂城防匠工之事,但我既然能看出端倪,想来也能做得修缮,他会跟州府举荐我专责布防维修。
我实在惊喜,直接豪气地将城防重修所需的银钱也包揽了下来。
在他看来,维修又要测量又要出钱出力,该是棘手事。
可他不知道,我是荥阳郑氏的人,最善工商。
我与他说我发现城防有缺,其实连改良修正的图纸都已经拟好,至于钱财,我带来的三匣子金银稞子,在这一个多月,已经又生出了四匣银子。
眼下最大的问题,不是用兵迎敌,不是城防重修,而是人心和时间。
果然,几日后,在我领命带着一群小老头讨论我连夜画出的新图纸的时候,他们连看都没看就拍着桌子对我吹胡子瞪眼:
胡闹!州府大人怎能同意让你这一个毫无阅历的小年轻来教我们干活成何体统!
卢公子也是任性,怎就答应了任用这种毛头小子城防大事,竟成了世家大族的儿戏!
州府大人、卢公子,使不得啊......
无人替我说话,卢骞对我轻抬下巴,我会意,将图纸铺开:
各位前辈不妨看看小子画的图纸
东西一样样呈上,老头们就算做做样子也得拿着看上几眼。
本还对我颇有不满的老头们看呆了眼,转而对我一顿夸赞。
妙哉,妙哉啊!
那可不,我本就出自郑氏,族内同辈之间,除了郑沐雪,我有自信若我谦让甘居第二就无人敢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