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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裴家,父亲母亲特意办了场家宴。
或许是太久不见了,饭桌上,见他们眼含热泪的对我嘘寒问暖,还不停地自责,我其实有些无感甚至觉得尴尬的。
直到余光瞥见他们两鬓的白发,和桌上那些为了寻找我所投递的新闻、照片,以及其他种种,我眼眶也跟着酸了起来。
就在即将潸然泪下的时候,一张陈年旧照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泛黄的照片上,是我幼年稚嫩的模样,而在我的身侧,是一个穿着红色公主裙,年纪跟我相仿的女孩儿。
我出神的盯着那张照片,头部突然开始剧烈疼痛。
照片,把照片都收起来。母亲担心坏了,示意完家里的佣人后,赶紧过来关心,小昱,还好吗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我极力表现的没那么痛苦,然后找个借口回了自己的房间。
但头痛起来真的太难熬,我蜷缩在床上,能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衬衫被汗水浸透。
就在我痛到快要窒息,狼狈的翻找止痛药的时候,我房间的门被轻轻扣响。
由于是在没有力气,也顾不上回应,我并未理会,只是继续手忙脚乱的找寻药物,还不小心打翻了房间的摆件。
听到异响,门外的人急坏了,不顾我是否允许,直接推门冲了进来。
裴先生,你怎么样了要不要我带你去医院
来,先把止痛药吃了,你别动,我去给你拿水。
这个声音好耳熟。
我把药塞进嘴里,等待递水的间隙,模糊不清的看了那人一眼。
然后看着她的背影,虚弱的问道:我们是不是见过
女人脚步顿了顿,拿着水杯的那只手在发抖。
我能感觉到她的紧张,但她还是温柔的蹲下来,把水杯递到我的唇边。
裴先生认错人了,我只是苏氏的一个小员工,刚好要来送签署好的合同给您。
额,内个,是崔秘书说您在这里,我才来的,有些冒昧,抱歉。
她不好意思的鞠了一躬,确定我吃完药,状态也稍作缓和,匆忙离开了我的卧室。
话里掺了假我是知道的,毕竟实在是说不通。
苏氏小员工怎么可能随便进裴家老宅,又怎么可能穿一身顶奢定制。
第二天,我让秘书帮我查了下昨天家宴进出老宅的人员明细,又特别备注了是在苏氏任职。
很快,便将目标锁定。
收到资料的同时,我还收到了贺氏集团签署好的合同。
看着桌上那两份合同,我本来应该随机抽取一本签字的,不过现在某人的个人资料让我更感兴趣。
我拿起那一摞纸张,面上漫不经心的翻看着,内心情绪却在潜移默化的被影响。
原来是她...
她是谁你跟她到底什么关系!
歇斯底里的喊声穿透整栋别墅。
苏景妍把高价买回的花边照摔在了贺之远身上,脸上再也挂不住从前的端庄,像个被逼疯的落魄妇人。
不过贺之远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撇垃圾一样把照片丢掉,然后依旧我行我素,漫不经心的靠在沙发上刷手机。
她是谁跟你有关系吗结了婚你就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其他的别管。毕竟你也管不过来,就算没了这个,还会有无数个。
苏景妍低头看着照片里,那个在大街上肆无忌惮的和别的女人拥吻的男人,指甲都快要把手心抠烂了。
她万万没想到,这才结婚的第二天,贺之远就按耐不住暴露了本性。
眼前人跟记忆中的那个完美的白月光已然判若两人,就像做梦一样。
我真是瞎了眼了,居然会相信你这种人!
贺之远抬起头,不满的瞪着苏景妍,我这种人我是哪种人
我不过是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的女人,那又怎么了你不也跟你那个姓裴的秘书不清不楚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干了什么!
他把手机摔倒一旁,用足力气推开苏景妍,凶神恶煞道:我告诉你,要不是为了跟苏氏合并,让我贺家公司受益,我怎么可能会娶你呢
你真的好天真啊,十年前我看不上你,难道十二年后就能看上了
苏景妍后退了个踉跄,后腰磕在桌角,疼到眼角泛泪。
她闷吭一声抬起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贺之远,你知道你自己再说什么吗
贺之远不屑的笑出声,抬手捏住了苏景妍的下巴,长得漂亮身材好又怎么样你觉得我贺之远身边缺女人吗我只是需要一个听话而且带出去体面的妻子,最好还能给我生个儿子,要是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更好了。
你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以后该怎么做对吧
苏景妍搡开身前的男人,眼睛被气到通红。
我去你妈的!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了!我是喜欢你,但那也是今天之前的事,今天之后你在我这儿连条狗都不算!
反正现在也已经闹得够难堪了,我不介意再继续闹下去!
明天上午八点半,民政局见!
情绪上头,苏景妍愤然转身,正准备离开这个令人恶心的地方,却被一只大手扯住头发,硬生生拖了回去。
贺之远把人摔在沙发上,抬起巴掌就抡了过去。
啪——
贱人!敢动手推老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离婚没问题,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净身出户,婚都结了,还想全身而退!不让你掉层皮我就不姓贺!
这是苏景妍第二次被打,甚至比第一次还要严重。
活了快三十年,她从来没有想过家暴这种事情会发生在她身上。
曾经身边的那个人对她太好,好到让她对其他男人都有了滤镜,以为不管身边是谁,都能幸福。
她绝望地蜷缩在角落里,眼泪浸湿了昂贵的地毯。
直到眼泪快要流干才拿起手机,再一次尝试拨通那个拉黑她的号码。
天色暗下来。
市中心里,巨人般的摩天大楼亮起灯光。
我站在其中一栋的顶楼之中,正眺望着窗外的景色,努力适应新角色。
这时,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