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发之后,那些学子被抓,严刑之下,自然要攀咬出一个主使之人。”
曾广惨笑一声,笑容中满是悲凉与嘲讽。
“徐拱彼时虽非尚书,但已是礼部侍郎,且深得太师蔡澜的信任与扶持,在礼部之中权柄甚重。”
“而我曾广,不过是一介没有深厚背景的侍郎,平日里又不屑与他们同流合污。”
“于是,这口天大的黑锅,便顺理成章地扣在了我的头上!”
“那些舞弊的学子,在徐拱的威逼利诱之下,一口咬定是我曾广收受了他们的贿赂,纵容他们舞弊!”
“我百口莫辩!在太师蔡澜和他那一党门生的运作下,证据确凿,我便成了这科场舞弊大案的罪魁祸首,成了他们的替罪羔羊!”
曾广越说越激动,枯瘦的身体因愤怒而颤抖。
“我曾广,含冤入狱,一年多了!每日在这暗无天日的牢中受尽折磨,就是为了等一个昭雪的机会!可恨......可恨啊!”
“蔡澜!徐拱!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最后那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无边的怨毒。
林旭听完曾广的叙述,心中也是一阵凛然。
当朝太师蔡澜,权倾朝野,党羽遍布朝堂内外,是连皇帝齐文泰都要忌惮三分的人物。
若是蔡澜想要保住他的门生徐拱,那么牺牲一个没有背景的礼部侍郎曾广,确实是做得出来的事情。
官场倾轧,残酷如斯。
林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他对蔡澜此人,并无好感。其专权跋扈之名,早已传遍朝野。
若曾广所言属实,那他确实是蒙受了天大的冤屈。
只是......
林旭暗自叹了口气。
他如今自身都难保,明日就要问斩,对于曾广的遭遇,他即便心有同情,也无能为力。
这朝堂之上的浑水,远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也险恶得多。
林旭答应了曾广之后,牢房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将曾广那番饱含血泪的控诉暂时压在心底。
诚如他所言,自己如今也是自身难保,想的再多亦是无用。
他盘膝坐回草席,目光落在了身旁那本略显陈旧的医书上。
林旭将医书捧在手中细细观察起来,封皮上并无书名,只透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清香。
他缓缓翻开第一页。
昏暗的烛光下,一行行蝇头小楷映入眼帘,字迹古朴,却又力透纸背。
仅仅是开篇的几句总纲,便让林旭心神一震。
“医者,顺天时,逆生死,调阴阳,和气血......”
他继续往下看,越看越是心惊。
这本医书,简直就是一座浩瀚的医学宝库!
其中对人.体奇经八脉、穴位关窍的描述,详尽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远超他以往在任何医籍中看到的内容。
各种疑难杂症的病理分析、治疗方案,更是层出不穷,闻所未闻。
许多在他看来几乎是不治之症的顽疾,书中竟都给出了明确的诊治之法,有些方子更是巧妙绝伦,令人拍案叫绝。
针灸之术,用药之道,甚至还有一些外科清创缝合的技巧,都记录得清清楚楚,图文并茂。
林旭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师父宫宴那“药王谷传人”的名号,绝非虚妄!
这本医书,若是流传出去,足以在整个大周乃至天下医学界掀起惊涛骇浪。
“如此巨著......当真是神人啊!”
林旭心中涌起滔天的敬佩。
他不再多想其他,屏气凝神,将全副心神都沉浸在了这本医道圣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