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旭轻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口误,改口道:“年少之时,小子曾对悬壶济世颇为向往,也曾寻过一些古籍粗略翻阅,略懂一些药理罢了,登不得大雅之堂。”
他说的也是实话,在前世,他确实对中医文化抱有浓厚的兴趣,也曾花了不少时间去钻研,只可惜后来诸事缠身,未能深.入。
“哦?竟有此事?”
宫宴一听,眼中喜色更浓,仿佛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绿洲,那黯淡的眸子中重新燃起了火焰。
“好好好!略懂皮毛便好!略懂皮毛便好啊!”
他激动地搓了搓手,那几根扭曲变形的手指因此显得更加触目惊心,却也透着一股难言的兴奋。
“小友,老朽有一不情之请。”
宫宴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你可愿......继承老朽这一身衣钵?”
“老朽愿将毕生所学,以及这数十年行医心得,倾囊相授!”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句句都透着一股沉甸甸的分量。
林旭闻言,却是吃了一惊,随即连连摇头,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老先生,您这是何意?”
他有些茫然,也有些不解。
“晚辈......晚辈这断头饭都吃了,明日便要奔赴黄泉,魂归地府了。”
他指了指桌上的酒菜,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此刻学这些,又有何用?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老先生的一番心血和这惊世的医术?”
他并非不识好歹,只是觉得此事太过荒谬,也太过突然。
一个将死之人,去学什么医术?学了给阎王爷看病吗?
“唉!”
宫宴长叹一声,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似乎又被林旭这盆冷水浇得有些摇曳。
他神情黯然下来,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奈与悲凉。
“小友啊,你死不死,尚是未知之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宫宴看着林旭,眼神复杂。
“但老朽这把骨头,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伸出那双布满鞭痕与烙印、手指扭曲变形的手,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与不甘,仿佛杜鹃泣血。
“老朽能感觉到,自己的大限......恐怕就在今夜了。”
“灯枯油尽,回天乏术啊!”
“便是此刻想走,老朽也走得不安心啊!”
宫宴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种泣血般的悲怆与急迫,回荡在这狭小的牢房之内。
“我药王谷一脉,自先祖药王开创至今,传承千年,悬壶济世,救人无数!”
“每一代传人,都肩负着将医术发扬光大,救死扶伤的重任!”
“岂能......岂能断绝在老朽手中啊!”
“若因此让药王谷千年传承就此湮灭,老朽纵使到了九泉之下,也无颜面对药王谷的列祖列宗!”
他的声音嘶哑,情绪激动,干瘦的身体也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起来。
“什么?药王谷?!”
林旭心头剧震,如遭雷击,霍然抬头,眼中满是不可思议的惊骇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位看似寻常的落魄老御医,竟是传说中已经断了传承的药王谷的传人!
药王谷!
那可是医道中如同圣地一般的存在!
林旭虽非此界土著,但也曾从各种杂记传闻中听闻过药王谷的赫赫威名。
传说药王谷集天下医术之大成,每一代传人皆是医道巨擘,其医术出神入化,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其传承已逾千年,底蕴深厚,神秘莫测,当年的药王谷中,不仅有世间罕有的奇花异草无数,更有无数失传的古方秘术。
只是,自前朝覆灭,大周立国之后,药王谷便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销声匿迹,再无传人行走于世间的消息。
世人皆以为,药王谷的传承,早已断绝在了那场改朝换代的烽火狼烟之中,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却万万没想到,今日在这暗无天日的大理寺死牢之中,竟让自己遇到了药王谷的当代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