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是程肆然。
即使隔着这么远,即使他伪装得如此彻底,虞归晚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她的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手指一松,咖啡杯砸在地上,褐色的液体溅在她洁白的裙摆上。
怎么了维立安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眉头微皱,那个人是……
程肆然已经扯下口罩,推开保安朝他们走来。他比上次见面瘦了很多,颧骨高高凸起,眼睛里燃烧着某种病态的执念。
晚晚。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虞归晚浑身发抖,我来接你回家。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的东方男人,和他脸上那种令人不安的狂热表情。
这位先生,维立安上前一步,挡在虞归晚前面,这里是私人拍摄场地。
程肆然看都没看他,目光死死锁定虞归晚：玩够了吗该回家了。
虞归晚深吸一口气,从维立安身后走出来。她发现自己的手在发抖,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愤怒。
程先生,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已经离婚了。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甩在程肆然脸上。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突然伸手去抓虞归晚的手腕：别闹了,我知道你只是……
放开她！维立安一把推开程肆然,用法语快速对助理说了什么。助理立刻跑向片场另一边。
程肆然的目光终于移到维立安脸上,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为实质：你就是因为她才不肯回家这个法国佬
你疯了吗虞归晚用惊疑的眼神看着他,我们离婚是因为你背叛我、羞辱我,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我没有！程肆然突然提高音量,那些事都是苏听念那个贱人设计的！我已经惩罚她了,我把她关进精神病院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可怕的得意,仿佛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虞归晚看着眼前这个歇斯底里的男人,脸色煞白。
警笛声由远及近,程肆然猛地转头,看见两辆警车停在片场入口。
你报警了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虞归晚,眼神像是一个被背叛的孩子。
维立安再次出现,挡在虞归晚面前：程先生,你涉嫌非法闯入和骚扰,警方有权要求你离开法国。
警察已经走近,出示证件后对程肆然说了什么。程肆然挣扎着回头,在警察架住他的瞬间对虞归晚喊道：我不会放弃的！晚晚,你等着！
虞归晚站在原地,看着程肆然被带上警车。直到警笛声彻底消失,她才发现自己在不受控制的发抖。
维立安轻轻抱住她：没事了,他会被遣返回中国。
谢谢。她小声说,没有立刻推开这个拥抱。
虞归晚闭上眼睛,第一次允许自己去想。也许,她值得拥有新的开始。
程肆然被遣返回国的航班降落在机场时,迎接他的不是往日蜂拥而至的粉丝,而是十几个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
闪光灯如暴雨般砸在他苍白的脸上,记者们尖锐的问题像刀子一样捅来。
程先生,请问您对隐婚欺骗粉丝有什么回应
苏听念真的是您的私生饭吗
请问您去法国骚扰前妻是出于什么心理呢
机场保安勉强为他开出一条路。程肆然低着头快步走向停车场,墨镜后的双眼布满血丝。手机震动不停,全是经纪人的未接来电和各大品牌发来的解约通知。
程哥……经纪人站在车旁,脸色比程肆然还要难看,公司那边刚开完董事会,决定……终止与您的所有合约。
程肆然冷笑一声,拉开车门：先回家。
车子驶入市区,满街的广告牌上已经看不到程肆然代言的任何产品。
取而代之的是虞归晚为某国际品牌拍摄的新广告——她站在埃菲尔铁塔前微笑的样子刺痛了程肆然的眼睛。
那个……
有什么事就直说。
经纪人吞吞吐吐地说,《帝王业》剧组要起诉您违约,向您索赔三亿……
程肆然猛地转头：什么情况！
合同里有道德条款……经纪人不敢看他的眼睛,您现在的负面新闻导致电影无法上映,投资方……
闭嘴！程肆然一拳砸在车窗上,吓得司机猛地踩了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