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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看着谢先生。
谢先生轻轻地笑了,是他脸上最常出现的那种绅士又温和的笑容,不好意思,黎小姐,您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我一直再找她,可......一直都没有她的消息。
谢先生眼中瞬间泛滥的浓烈情愫让我一个外人都为之一惊,我看得太入神,连谢先生都注意到了。
幸好书房外突然传来了玥儿带着哭腔的一声声呼唤,妈妈妈妈！你在哪里呀
去吧。谢先生轻声开口道,我满怀感激地道谢,立刻打开了书房门。
玥儿一看到我,就急切地扑进我的怀里,她穿着单薄睡衣、赤着脚,身上有些凉,我赶紧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柔声询问,玥儿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
玥儿没有说话,只是用力点了点头,眼泪很快打湿了我胸前的布料。
没关系的,有妈妈在,妈妈会保护你的,不会让任何人再伤害你了。
我努力压抑着声音里的哽咽,对玥儿更是自己做出了保证跟承诺。
我抱着玥儿回到她的房间,哼着儿歌哄她入睡,玥儿的眼皮越来越重,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玥儿突然口齿含糊地开口,妈妈,我找不到兔子先生了。
我这才发现星儿从家里特意带给玥儿的毛绒玩具不见了。
玥儿别担心,等你明天睡醒,兔子先生肯定已经回来了。
玥儿睡着后,我蹑手蹑脚地从她的房间离开,先带着星儿吃了晚饭,送他上床后,才开始寻找兔子先生。
我一路找过去,最后发现竟是谢先生把兔子先生捡了去,而且童心未泯地专注端详着。
不好意思,谢先生,那是......
你从哪儿得到的谢先生突然开口问道,语气是那样的急切,这是他第一次打断我的话。
......商场我迟疑地开口,谢先生飞快摇了摇头,不是玩偶,是它身上的这枚扣子。
我看向毛绒玩具胸前的那枚金色纽扣,立刻想起了一段往事,忍不住扬起了嘴角,这是一个陌生人落在我家里的,刚好玩偶的纽扣丢了,我就给换上了。
是你！谢南笙突然激动起来,他大步流星地走向我,张开手臂把我紧紧抱住我,身上未散的血腥味跟古龙水的香味一股脑儿撞进我的鼻腔,竟然是你！
谢先生,您......您怎么了我完全就是一头雾水。
这是我的,是我留给你的。谢先生热切地指着兔子先生身上的那枚金色纽扣说。
十年前一月份的一个晚上,那天下着大暴雪,我意外遭遇了一次炸弹袭击,眼睛跟耳朵都受了伤,虽然侥幸逃了出来,却还是体力不支,晕倒在路边,一个陌生的女人救了我,她把我带回了家,帮我处理身上的伤口、照料我的起居生活,可直到离开,我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谁。
随着谢先生的讲述,我原本模糊不清的陈旧记忆一点一点地变得清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大雪漫天的夜晚。
我当时正在读大学,需要打两份工才能勉强支付学费跟生活费。
那天我满心欢喜地抱着店长打包给我的、足够一周的临时食品往家走,结果却被路边的一个东西给绊倒了,我摔得满身满脸都是雪,狼狈得一塌糊涂,等我从雪地里爬起来,才发现绊倒我的是一个躺在路边的年轻男人。
他衣衫华丽却单薄,而且到处都是破损,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就像是一只濒死的流浪猫,整个人冻得又青又紫,只有微弱的上下起伏的胸口证明他还活着。
你......你还好吗我试着喊他,他根本没有反应,我只好把他拖回我租的小房间。
整整一个晚上我都在帮他物理降温、处理伤口,累得我是筋疲力尽,直接坐在床边昏睡了过去。
等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男人居然打算恩将仇报,正将一把锋利的刀刃架在我的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男人大声质问我,我回答了他依然还问个不停。
我这才发现他既看不到也听不到,心里愈发同情,当即便抓过他的手,在他手心里写字。
他反复确认我确实没有伤害他的意图后,一直强撑的精神当即溃散,人也一头栽回到床上,昏死了过去。
从那以后,男人对我来说,便宛如一只超大号的流浪猫,漂亮却寡言。
他的眼睛跟耳朵伤得有些重,却拒绝去医院,我只能试探着给他用药,我担心越治越糟,男人却笑得坦然。
他只能呆在我的小房间里,而我不得不早出晚归,其实我每次出门的时候都以为他会离开,可每次回到家里都只是静静地坐在窗边。
我问了他很多事情,一字一句地写在他的手心,可他却很少回答,后来我索性把他当成了树洞,把我每天遇到的人跟事都写给他,时不时轻揉他越来越长的柔软发丝。
可当我渐渐习惯他的存在时,男人却毫无征兆地突然不见了,只是在窗边留下了一枚金色的纽扣。
我有些失落,但不多,只觉得是平淡生活里的一点小插曲,很快就抛置于脑后。
至于那枚纽扣也被丢进抽屉的最深处。
直到我入狱的前一天,玥儿的布娃娃掉了一颗金色的纽扣,我才从抽屉里翻出这颗纽扣,小心翼翼地缝在兔子先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