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我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锁定了被簇拥在中间、一身昂贵套装、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眉宇间一丝焦虑的校董夫人陈雅兰。她正对着一个记者的话筒,努力维持着优雅从容的微笑,说着一些冠冕堂皇的「感谢学校培养」、「孩子们辛苦了」之类的废话。
我的出现,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些原本对着陈雅兰的镜头,下意识地转向了我。周围的喧闹声也诡异地降低了几分。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事吗」记者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话筒转向我,眼神锐利。
我站定在镜头前指着头上的条幅道;「我是林默,高考712分的林默」。
阳光有些刺眼,但我站得笔直,缓缓地、无比清晰地将一直僵垂在身侧的右臂抬了起来。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沉重的仪式感。
宽大的校服袖筒被捋起,露出了那只手臂。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无数道目光聚焦在我的右臂上——皮肤苍白,肌肉萎缩,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纤细。几道狰狞的、蜈蚣般的陈旧手术疤痕盘踞在关节处,扭曲而刺目,无声地诉说着三年前那场『意外』的惨烈。手腕处甚至能看出微微的变形。
人群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呼！
「天啊！她的手......」
「那是......旧伤怎么弄的」
「好可怕......」
闪光灯如同疯了一般亮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响成一片,疯狂地捕捉着这触目惊心的景象。记者们像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瞬间将长枪短炮对准了我。
陈雅兰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血色瞬间褪尽,精心修饰的优雅荡然无存,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没有理会他们的失态。在无数镜头和惊骇目光的聚焦下,我放下右臂的袖子,动作依旧平静。然后,伸出左手,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那个屏幕布满裂痕的旧手机。
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滑动、解锁,动作沉稳得不带一丝颤抖。
点开一个加密文件夹。
里面静静躺着两个文件。文件名清晰刺眼：《陈泽霸凌证据汇总》、《校董陈雅兰伪证及掩盖材料》。
我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面前无数张惊愕的脸,最终定格在脸色惨白如纸的陈雅兰身上。我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透过话筒,传遍了整个采访区,甚至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关于本校校董之子陈泽对我进行长达三年的校园霸凌,以及四年前女生白晓遇害的举报材料,已发送至各位媒体邮箱。」
我顿了顿,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直刺陈雅兰那瞬间收缩的瞳孔,一字一句,清晰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包括,三年前,教学一楼东侧楼梯间的,完整监控录像。」
「完整监控录像」六个字,如同六颗重磅炸弹,在陈雅兰耳边轰然炸响！
她脸上的血色彻底消失,精心维持的雍容华贵瞬间土崩瓦解。那双总是带着居高临下审视意味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瞳孔里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的崩溃！她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发出一声短促、扭曲、完全不似人声的抽气。
下一秒,她身体猛地一晃,高跟鞋崴向一边,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的木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
昂贵的套装沾染上地面的灰尘,精心打理的发髻散乱开来。陈雅兰双眼翻白,彻底昏厥在冰冷的地面上,姿势狼狈不堪,再不见半分校董的威严。
整个现场,死寂一片。随即,如同沸腾的油锅被泼进冷水,轰然炸开！
「校董晕倒了！」
「快！叫救护车！」
「天啊！他说监控录像！三年前！」
「霸凌！伪证！我的天！」
记者们彻底疯狂了！闪光灯对着地上昏厥的陈雅兰疯狂闪烁,话筒争先恐后地捅向我,无数问题像炮弹一样砸来！场面瞬间失控！
混乱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采访区。尖叫声、呼喊声、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人群像没头的苍蝇一样推搡着、拥挤着。
我站在原地,如同一块礁石。左手依旧稳稳地握着那个旧手机。屏幕上,那个名为《陈泽霸凌证据汇总》的文件夹图标,在刺眼的阳光下,反射着冰冷而微弱的光芒。
周围的喧嚣、混乱、闪光灯,仿佛都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我缓缓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望向教学楼的方向。那里,高考倒计时牌上猩红的数字已经归零。
结束了。
或者说,真正的清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