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穿越白蛇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穿越了,地点是《白蛇传》,开局被许仙捡到,标准路人甲剧本。
意识像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然后就是自由落体。没有预想中坚硬冰冷的地面撞击,反而噗一声闷响,我整个人砸进了一大蓬柔软、散发着浓烈草药清香的枝叶里。细小的枯枝断梗扎得我裸露的手背生疼。
哎哟!一声惊呼在头顶炸开。
我艰难地把脸从散发着泥土和药草味的篓子里拔出来,顶着一头乱草,视野里先映入一双沾着泥点的青布鞋,视线往上,是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下摆。再往上,一张年轻、带着明显书卷气的脸正俯视着我,写满了惊愕和茫然。
这……这位兄台你……你从天上掉下来的许仙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透着股温和无害的劲儿。
我喉咙里火烧火燎,挤了半天,才发出嘶哑的声音:水……这穿越也太不讲究了,连个缓冲都没有!
许仙如梦初醒,慌忙解下腰间的水葫芦递过来。清凉的水滑入喉咙,我总算缓过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左臂一阵阵钻心地疼,估计是刚才那一下摔得不轻。
多谢……多谢许大夫。我喘着气说,目光扫过四周,典型的江南春日景象,远山含黛,近水蜿蜒,空气湿润清新。这地方,这眼前的人,果然是白蛇传的世界。
许仙更惊讶了:兄台识得在下
我苦笑,正琢磨着怎么编个合理的来历,另一个清冷却带温柔静雅的女声自身后响起:相公这位是
我心头猛地一跳,循声望去。
柳堤边,站着一位女子。素白衣裙,身形窈窕,容颜清丽绝俗,仿佛从画中走出,周身萦绕着一种非尘世所有的气质。
她目光平静地落在许仙身上,带着关切,随即又转向我,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白素贞!这位可是真大佬。
娘子!许仙连忙解释,这位兄台不知怎的,从天上掉进我的药篓里了,还受了伤。
白素贞莲步轻移,走到近前。她身上有种极淡的清雅香气,很好闻。她目光在我明显不自然的左臂和狼狈的衣着上扫过,语气温和:既是有缘,又受了伤,便随我们回去,让汉文替你诊治一番,也好有个落脚处。那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多谢白娘子,多谢许大夫!我赶紧道谢,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至少开局不算太糟,抱上了主角团的大腿。
2
刁蛮小青初交锋
许仙的家临着河,是个不大却整洁的院落,弥漫着淡淡的、让人安心的药香。
许仙仔细替我处理了左臂的扭伤和擦伤,又熬了安神的汤药。白素贞亲自下厨做了几样清淡却滋味极好的小菜。夫妻二人待客极是周到,言语温和,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这份宁静在第二天清晨被彻底打破。
我正坐在院子里的小凳上,就着晨光活动还有些酸痛的胳膊,试图找回点身体掌控感。一个清脆却带着明显挑衅意味的声音像颗石子般砸了过来:
喂!那个天上掉下来的!我抬眼,只见回廊下倚着个绿衫少女。她身形娇俏,梳着双鬟,眉眼灵动飞扬,此刻却微微上挑,嘴角噙着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你这人好生奇怪,大清早的,对着空气比比划划,莫不是摔坏了脑子
她抱臂而立,下巴微抬,眼神在我身上溜了一圈,像在打量什么新奇物件:汉文姐夫心善,姐姐也心软,可我看你呀……哼哼,呆头呆脑,手脚也不甚灵便,别是哪里跑来的骗子吧话语清脆,话却不讨喜。
这就是小青了。
我深吸一口气,压住心头腾起的那点小火苗,尽量语气平和:青姑娘说笑了。在下只是活动筋骨,并非骗子。承蒙许大夫和白娘子收留,感激不尽。
感激小青嗤笑一声,轻盈地跳下回廊,几步就晃到我面前,一股淡淡的、带着点草木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光嘴上说说谁不会我看你白吃白住倒是心安理得得很。我们这儿可不养闲人!她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凑近了,仿佛要把我看穿,说,你到底打哪儿来来干什么的别想糊弄我!
那咄咄逼人的气势几乎要喷到我脸上。我心头那股小火苗噌地一下窜高了,尤其那句白吃白住,戳中了我的窘迫。
我猛地站起身,动作牵扯到左臂伤处,疼得我咧了咧嘴,但声音也冷了下来:青姑娘,许大夫和白娘子都没说什么,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待伤好些,自会向许大夫报答,不劳你费心!
哈!小青像是逮住了我的痛脚,得意地扬眉,心虚了吧我就知道你有古怪!藏头露尾,非奸即盗!她双手叉腰,下巴抬得更高,我姐姐姐夫心善,我可没那么好糊弄!今天你要不说清楚,就给我……她目光扫过院子角落的水缸,滚去把水缸挑满!
欺人太甚!
小青!白素贞温和却带着一丝薄责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不得无礼。这位公子是客人。
小青撇撇嘴,显然没把姐姐的话完全听进去,但也没再继续逼我去挑水,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像探照灯似的钉在我身上,充满了怀疑和审视。
此后的两天,只要许仙和白素贞不在眼前,小青总能找到机会对我冷嘲热讽。要么挑剔我走路姿势碍眼,要么嘲笑我吃饭太快像饿死鬼投胎,要么就故意在我面前,对着空气捏着鼻子说:哎呀,哪里来的酸腐味儿那模样,活脱脱一个被宠坏又精力过剩的问题少女。
我憋着一肚子气,只能默念好男不跟女斗、人在屋檐下,暗暗发誓伤好了一定立刻搬走,离这刁蛮蛇精远点。
3
众生平等显神威
又过了几日,手臂的伤好得七七八八。我在城里转悠了几圈,终于在城南一家不大不小的茶楼听雨轩里,谋了个说书先生的差事。工钱不算丰厚,但足够我在城西租下一间简陋却干净的小屋,总算有了自己的窝。
搬离许家那日,许仙和白素贞都来相送。许仙塞给我一小包碎银:李兄弟初来乍到,手头不便,这点心意务必收下。白素贞则温言道:李公子孤身在外,多加小心。
我心中感激,连连道谢。目光扫过,却不见那抹熟悉的绿影。也好,省得再听那些夹枪带棒的话。
然而,就在我抱着简单的包袱走出院门,刚拐进巷子时,一个身影从墙头轻盈地翻落,正好挡在我面前。
小青抱着胳膊,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着我简陋的行李,嗤笑道:哟,李跑跑,这就溜啦是怕露馅儿呢,还是觉得在我姐姐姐夫面前骗不下去了
那李跑跑三个字叫得格外响亮刺耳。连日来的憋闷瞬间冲上头顶。我停下脚步,直视着她那双带着挑衅的漂亮眼睛:青姑娘,在下凭本事吃饭,不偷不抢,何来『骗』字一说倒是你,整日无事生非,刁蛮任性,真不知白娘子那般人物,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你说谁刁蛮任性!小青像被踩了尾巴的猫,柳眉倒竖,声音陡然拔高,好你个李跑跑!吃我家的,住我家的,伤好了拍拍屁股就想走人,临走还敢编排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话音未落,她身形一晃,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纤细的手指屈指如爪,带着一股凌厉的劲风,直朝我肩头抓来!那架势,显然是想把我像小鸡仔一样拎起来。
好快!我心头一凛,身体下意识地就要向旁边闪躲。但哪里快得过蛇妖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眼前的世界似乎被投入石子的水面,猛地荡漾了一下,变得有些模糊扭曲。一种难以言喻的规则感骤然降临,冰冷、绝对,仿佛无形的大手强行抹平了某些差异。
众生平等!四个字如同烙印般浮现在我脑海深处。外挂终于来了。
小青那快若闪凝固电的身形猛地一滞!她脸上志在必得的得意表情瞬间,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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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抓向我肩头的手,速度骤降,变得与普通少女挥手的力道相差无几。更关键的是,她周身那股若有若无的、属于妖类的特殊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泡,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我的法力……小青失声惊呼,声音里充满了慌乱。她试图再次催动妖力,却感觉体内空空荡荡,仿佛一口枯竭的深井。
怕了吧!我一脸得意。这叫众生平等。
你果然有问题,我和你拼了!小青是个倔脾气,没了法力,只当是中了计。竟然还有冲上来的勇气。
然后我就被他推的后退了几步。
一时间气氛有些尴尬。
众生平等小青咀嚼着这几个字那么你也使不出法力!小贼!看打!
看着冲上来的小青。我瞬间转身伸腿。
失去法力护体的小青,重心顿失,整个人狼狈无比地向前扑倒,重重摔在巷子潮湿的青石板路面上,溅起一小片水花。精心梳理的双鬟也散乱了,几缕发丝粘在脸颊,绿罗裙沾满了泥水,模样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她趴在地上,似乎摔懵了,几秒钟后才猛地抬起头,那双漂亮的杏眼里燃起了熊熊怒火,几乎要喷出来烧死我:李——小——木——!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声音因愤怒和疼痛而发颤。
青姑娘,我后退一步,拉开安全距离,努力模仿着电视剧里大侠的腔调,试图找回点场子:承让了!今日之事,是你先动手,在下不过是正当防卫。告辞!说完,我抱着包袱,转身就走,步伐迈得飞快,生怕她缓过劲来再扑上来。
身后传来小青气急败坏的尖叫:李小木!你给我等着!这事没完!有胆你别跑!看我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我头也没回,只是抬手挥了挥,脚步更快了。心头却莫名有点畅快,这刁蛮丫头,总算吃瘪了!至于那众生平等……我摸了摸眉心,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灼热感。这外挂,有点意思。
4
水漫金山危机现
听雨轩的差事渐渐上了轨道。我靠着肚子里那点来自后世的、半真半假的江湖传奇和神怪志异,竟也吸引了一批固定的茶客。惊堂木一拍,口沫横飞间,换来了每日的温饱,还有一点点积蓄。
日子平静流淌,我白日说书,夜里便在自己那简陋的小屋里,琢磨那众生平等。几次尝试后,我大致摸清了门道:这能力发动时距离不能太远,似乎对纯粹的凡人效果甚微,但对付那些拥有超凡之力的存在,简直就是一柄不讲道理的规则剃刀,能将其强行削落至与普通凡人相差无几的境地。
然而,平静之下,悬着一把榔头——隔三差五的约战。
第一次约斗,在城外小河边。被那个丫头堵到。小青显然是憋足了劲要一雪前耻。她穿着利落的窄袖劲装,绿裙翻飞,起手便是凌厉的招式,带着呼呼风声。可惜,众生平等的光环无声落下,很快变成小学生互殴。
你耍赖!她气得跳脚。
你用法术才是耍赖。我不服现在才叫公平,我们人都是这么打架的!
小青失去法力加持,终究只是个身体强韧些、力气大些的少女。我也好不到哪去,啥武功都没学过。唯一会的就是王八拳。
啊——!两人在沙地上滚作一团,手脚并用,毫无章法地撕扯扭打。我脸上挨了她一爪子,火辣辣地疼,她也被我死死压住手臂,挣脱不得。最终,我靠着一身蛮力和体重优势,气喘吁吁地将她反剪双手按在沙地上。
服不服我喘着粗气问,汗水混着沙子滴落。
不服!李小木你卑鄙!!你居然…她侧脸贴着沙地,挣扎着,像条离水的活鱼,声音里满是屈辱和不甘。
讲讲道理!你跑来和我打架,前胸后背还不让碰打脸你又要哭,还让不让人活了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想和女人打架。可是伸出爪子就挠,不还手的话还要不要见人了
第二次约斗,地点换到了城郊一树林。我就想摘几个果子就被这丫头碰见了。这一次的缠斗更加激烈,树林尘土飞扬。她利用地形,抓起地上的木棍砸我,我也被逼得狼狈躲闪。可惜他忽略了众生平等的魅力。自己胡摸瞎抓之下,被木刺儿扎了手。
李小木!你等着!下回……下回……她眼睛通红,一边给自己拔刺儿一边哭唧唧地盯着我。
这两次胜利,代价不小。每次打完,我都浑身酸痛,脸上身上挂彩更是家常便饭。而小青,虽然每次都输得极其不甘心,但她那属于妖怪的强悍恢复力实在令人咋舌。我这边淤青还没散尽,她那边早已活蹦乱跳,精力充沛得仿佛能徒手拆了我的小屋。
好在众生平等之下造成的伤势没法用法力恢复,不然的话就根本没法活了。
每次挂着一脸伤给人家说书。都会让底下的看客嘲笑惧内!太冤了。
第三次比斗,在城东一片荒芜的菜园子里。这一次,情况急转直下。
或许是前两次的胜利让我有了轻敌之心,就在众生平等光环落下的瞬间,小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并未如往常般直扑过来,反而猛地向侧面一闪,同时,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扬起!
呼啦——!
一大把细密的沙土劈头盖脸朝我撒来!
我猝不及防,眼睛瞬间被迷住,火辣辣地疼,视线一片模糊。
卑鄙!我下意识地后退、揉眼。流氓的招术你都学!
跟你学的!小青得意地娇叱一声,抓住机会,身形欺近!失了视线的我,顿时陷入被动挨打的境地。
她的小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背上,虽然失去了法力加持,但打在肉上依旧生疼。我像个没头苍蝇般胡乱格挡闪躲,试图拉开距离,但眼睛的疼痛严重干扰了我的判断。混乱中,小腿被她狠狠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
哼!李小木,你也有今天!小青的声音带着大仇得报的畅快,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我腰背上,压得我差点背过气去。她得意地揪住我的耳朵,叫姐姐!说『小青姐姐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不然我就把你种进这菜地里当萝卜!
我咬着牙,一声不吭,只奋力挣扎,却被她死死按住。
不说是吧她手上用力,揪得我耳朵生疼。僵持片刻,大概是觉得无趣,她才冷哼一声松开手,从我身上跳下来,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记住了,李小木!下个月十五,老地方!别说我没给你报仇的机会!说完,她像只斗胜的小公鸡,昂着头,一甩辫子,扬长而去。
我躺在冰冷的泥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眼睛火辣辣地疼,耳朵也火辣辣地疼,浑身的骨头都在呻吟。望着她消失在菜园篱笆外的绿色背影,学了个扬沙子。装什么绝世高手你给我等着。
5
法海伏诛逃天涯
听雨轩的活儿一结束,我便把自己关进那间狭小的出租屋。白日里说书挣的铜板,除了买最糙的米和最便宜的咸菜疙瘩,剩下的全被我换成了东西——几块厚重的青砖,一捆结实的麻绳,还有一个沉甸甸的旧石锁。要锻炼,肌肉才是男人的标配!小小蛇妖,细胳膊细腿的!
呼……哈!
举过头顶,再缓缓放下。重复。每一次下落,石锁都带着要将我骨头砸碎的凶狠气势砸向肩背。肌肉撕裂般的剧痛沿着神经疯狂蔓延,眼前阵阵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
这比挨打还疼,要不还是算了!好男不跟女斗,要不把这些东西换成珠花哄哄她算了。
决心下的快放弃的更快!
城里开始流传一些风言风语,源头似乎指向了许仙夫妇。茶楼里,几个常客压低了声音议论:
听说了吗保和堂的许大夫,他那娘子……啧啧,可不太干净啊!
可不是嘛!金山寺的法海禅师都亲自出面了,说那白氏是妖邪所化,要害许大夫性命呢!
哎哟,真的假的看着那么和善一个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法海禅师可是得道高僧,能乱说
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法海那个秃驴,终于开始作妖了!
我能做什么冲上去跟法海讲道理那和尚认死理,讲不通。打人家可是正经八百的罗汉转世,法力高强,我这众生平等能拉平小青,但对上法海,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贸然出头,搞不好把自己也搭进去。
放着不管也不行,来这个世界本来就是想救这一家人。何况人家先救了我!白素贞是真温柔啊。小青也是真刁蛮。
我只能多走动,观察剧情的发展。
保和堂的气氛明显不对了。许仙变得沉默寡言,眉宇间笼罩着浓重的忧虑和挣扎。白素贞依旧温婉,但那笑容背后,却藏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难以察觉的哀伤。
至于小青,每次我去,她都像一座压抑的活火山,看我的眼神除了惯常的挑衅,更添了几分烦躁和……恐惧她似乎在害怕什么。
五月初十那天下午,我照例去保和堂给许仙送几样说书时客人打赏的新鲜果子。刚走到巷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小青带着哭腔的怒骂:……法海那个秃驴!他凭什么抓走姐夫!姐姐都要生了!他安的什么心!
我心头猛地一沉,几步冲进院子。
院子里一片狼藉,晒药材的簸箕翻倒在地,药材撒得到处都是。一个人也没有!
水漫金山!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我脑中炸开!我站在院门口,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不行!绝对不行!水漫金山,生灵涂炭,那滔天的罪孽会将她们彻底推入万劫不复之地!
法海是真缺德,想用无数的生灵成就自己的功德!
南山寺门口的半空中两道身影乘风而立。
法海……你逼我至此……白素贞低语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带着彻骨的恨意。
天地间的水汽仿佛受到了无形的召唤,开始疯狂地向她汇聚!江面剧烈地晃动起来,水面沸腾般翻滚,隐隐传来沉闷如雷的波涛咆哮声!
姐姐!不要!小青发出凄厉的尖叫,试图扑过去阻止。
来不及了!白素贞的恨意和痛苦已经彻底点燃,那毁天灭地的力量正在成型!
众生平等——!一个身影几乎是嘶吼着冲过来,目标,白素贞!
嗡——!
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白素贞周身那疯狂汇聚、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恐怖水灵之力猛地一滞!如同奔腾的江河瞬间被无形的堤坝拦腰截断!那股令人窒息、仿佛要毁灭一切的滔天威压,如同被戳破的皮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散、瓦解!
她身体剧烈地一晃,脸上瞬间褪尽血色,如同最精致的白瓷,布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那双燃烧着毁灭火焰的眸子,此刻只剩下茫然和巨大的惊骇,死死地、死死地钉在我身上!
是你……她的声音虚弱而破碎,充满了无法理解的震惊。从空中坠下。
姐姐!小青的惊呼声带着哭腔,她扑过去抱住白素贞,随即猛地转头,那双赤红的眼睛也死死瞪向我,充满了愤怒、不解,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恐惧,李小木!你干了什么!你害我姐姐!她周身残留的青色妖气剧烈地波动着,似乎想扑过来,却又因白素贞的状况而不敢妄动。
我解释:白娘子……不能这么干,那是万劫不复,只会成全那个秃驴。
白素贞在小青的搀扶下,缓缓站直身体。她看着我,眼神极其复杂,震惊、痛苦、后怕、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最终,都化为一声沉重而悠长的叹息。她闭上眼,再睁开时,已恢复了部分清明,只是脸色依旧苍白如雪。
多谢……李公子。她声音微弱,却异常清晰。随即,目光转向西方金山寺,那眼神瞬间又变得锐利如刀,带着母兽护崽般的决绝,但汉文……我必须救他!腹部的剧痛似乎再次袭来,她眉头紧蹙,身体又晃了晃。
许仙还在法海手里,白素贞随时可能再次失控!必须快刀斩乱麻!
金山寺前法海正带着一群和尚严阵以待。
山风呼啸,卷起僧袍猎猎作响。越接近山顶,那诵经声便越清晰,如同无数只冰冷的金属手掌,一下下拍打着耳膜,带来令人心烦意乱的压迫感。
厚重的朱漆大门紧闭着,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冰冷。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和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那是法海全力运转佛门法阵带来的力量。
几个身强力壮的和尚,押着许仙紧盯着山门外的滔天巨浪渐渐回落。
我冲到寺门前。整座佛寺闪耀着金色佛光。
法海行了个礼道友法力高深,阻止着蛇妖作乱。
我盯着这道貌岸然的老家伙你们这些秃头绑了人家丈夫。引诱她卷起洪水。只等她造成滔天罪孽。你再来假惺惺的收服她你这是想用整个钱塘的百姓换取自己的功德
一众和尚面色大变。
贫僧绝无此意。法海脸色都没变一下。佛曰…
众生平等——!我再次低吼!
嗡——!
这一次的冲击前所未有地猛烈!
技能范围向外扩散。整座寺庙的光芒黯淡下来。竟然变得摇摇欲坠。
这群秃驴!有了法术的支撑,竟然连最基本的修缮都懒得去干了,撕开华丽的外衣,这所寺庙破败到连鬼都不想去住。
你做了什么法海面色大变,拿出钵盂向我扣来。
没了法术,这不过就是个要饭的碗。我伸手夺过,一把摔在他秃亮的脑门上。
法海被打得头晕目眩。伸手抖起袈裟。
现在也只是一块儿破布,根本挡不住我一脚。
我一脚蹬在法海的肚子上。紧接着就薅住他的脖子。左右开弓。
打不过年轻力壮的小青。还打不过你个老秃瓢。打法海一直是我的梦想。如今终于实现了。
周围的和尚没一个来救他。树倒猢狲散,这帮本来就没什么良善之心的玩意儿看到寺庙要塌,法力无边的主持被人家揪住脖领子。第一时间居然是想要返回庙里抢夺财富。
法海感觉精修了数百年的佛门法力,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瞬间抽空!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沉重、虚弱,仿佛一下子从云端跌落泥沼,变回了一个垂垂老矣、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俗老僧!
妖……妖法!法海失声惊呼,声音干涩嘶哑,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慌。他试图调动哪怕一丝法力,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的空虚。他引以为傲、足以镇压一方妖邪的力量,消失了!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秃驴!!你连寺庙都不修缮!还敢说你信佛那些香火钱都让你拿去放高利贷了吧!我打得起劲,什么罗汉转世先放在一边。
李公子!再打他就死了!拉住我的是许仙。
呸!我狠狠的骂了一句什么慈悲为怀这就是一窝土匪。还敢干绑票的勾当!
汉文!山门方向传来白素贞虚弱而焦急的呼唤。她竟然强撑着临产之躯,在小青的搀扶下赶到了!她一手捂着剧烈疼痛的腹部,一手扶着山门旁的石柱,看到许仙被救出,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又被巨大的痛苦淹没。
白蛇产子!
而此刻,广场中央,失去了所有力量、信仰似乎也瞬间崩塌的法海,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他瘫坐在冰冷的石莲台上,袈裟散乱,形容枯槁,眼神呆滞,口中反复喃喃着同一句话,如同魔怔:不可能……妖法……邪魔外道……佛祖为何弃我……为何弃我……那声音充满了绝望、不解和信仰被彻底摧毁的疯狂。
那呆滞的目光陡然变得无比怨毒!仿佛濒死的毒蛇亮出了最后的毒牙!
妖孽!邪魔!都是你们!毁我道行!坏我佛心!我要与你们同归于尽!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不知从哪里爆发出一股回光返照般的力气,猛地从地上扑了过来!他并非扑向小青或白素贞,而是如同疯狗般,张牙舞爪地扑向了离他最近我!
那张布满皱纹、因极度怨恨而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急速放大!枯瘦的手指如同鹰爪,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狠狠抓向我的咽喉!
我好欺负是吧!我几乎是下意识地屈起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一记最直接、最凶狠的直拳,朝着那张狰狞扑来的老脸,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结结实实!
没有法力护体,衰老脆弱的躯体如何承受得住这全力一击
法海前扑的动作戛然而止。他脸上所有的怨毒、疯狂、不甘,都在瞬间凝固。枯瘦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被这一拳砸得向后踉跄两步,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也许是碎裂的石块,也许是散落的佛珠。
呃……一声短促而模糊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声响从他喉咙里挤出。
他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后脑勺不偏不倚,重重地磕在了一块从寺门崩落下来的、棱角尖锐的冰冷青石上!
咚!
那声音沉闷得让人心头发颤。
法海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金山寺阴沉的天空,仿佛在质问那沉默的佛祖。随即,瞳孔里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迅速黯淡、熄灭。一缕暗红的血丝,从他花白的鬓角缓缓渗出,蜿蜒而下,滴落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他的身体彻底瘫软不动,只有那身金线袈裟,在呜咽的山风中微微拂动。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我僵在原地,保持着出拳的姿势,手臂还微微颤抖。
死了一拳一罗汉
这老登碰瓷儿!快走。我冲小青使了个眼色。顺着山路一路狂奔。
小青看着即将分娩的白素贞,也顾不得隐藏法术,卷着许仙和白素贞消失在原地。
杀……杀人了!住持……住持圆寂了!凶手!他是凶手!另一个年纪稍大的僧人反应过来,声音颤抖,带着哭腔嘶喊起来。这嗓门一大。轰隆一声。庙也塌了。
我没回自己的小屋。法海在这一带也算是有点名气。如今死了,白素贞在天上升起大浪,普通老百姓看不见。我殴打老秃瓢,可是很多人瞅着呢。
鬼知道县官会怎么判。干脆,跑路吧。也算是完成了童年的心愿。报答了许仙。
你说我怎么就不能有一个白素贞那样温柔贤惠的媳妇儿呢
向东六里,一片桃花林中我被堵住了。小青插着腰,带着一脸的坏笑。
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她手里应该没抓沙子。
我这马上要成逃犯了。你还堵我干什么
小青显得格外高兴姐夫说,两情相悦就该生死相随。姐姐说,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她们是对两情相悦和幸福有什么误解我一脸的惊异还有你!你肯定是早就想出来浪了,拿我当借口!
哎呀,看破不说破!我们还是好兄弟!
鬼和你是好兄弟!你扬沙子!
不打不相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