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就说四姑娘受了重伤,不治身亡……”
晏清澜没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陆飞白在一旁看着这出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等到那几个侍卫跑远了,他才走到晏清澜身边,笑嘻嘻地说:
“庄四小姐,戏演得不错嘛,不去唱戏真是可惜了。”
晏清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
“宋公子,你还有心思开玩笑,要不是你来得及时,我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陆飞白耸了耸肩,一脸无辜:
“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非要逞能呢?下次遇到这种事,直接喊救命不就行了?”
晏清澜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懒得理你,我们走,夏竹。”几个侍卫得了令,脚底抹油似的溜了,眨眼间便消失在道路尽头,只留下满地尘土飞扬。
“大哥!你可不能被她给骗了!”
人群里突然冲出一个娇俏的身影,像只炸了毛的小猫,挡在陆飞白身前。
来人正是陆飞白的妹妹,宋溪溪。
她一身粉色衣裙,衬得小脸愈发娇嫩,此刻却气鼓鼓地瞪着晏清澜,眼神中满是戒备。
陆飞白被自家妹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扶额,只觉得一阵头疼。
这丫头,平日里最爱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怕不是又脑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庄四小姐,”他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们主仆二人,这是也要去临川?”
“正是。”晏清澜微微颔首。
“那不如同行。”
陆飞白提议道,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晏清澜身后那辆略显简陋的马车。
“我瞧你们的马车也有些旧了,不如换乘我妹妹这辆,宽敞舒适,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他暗自思忖,晏清澜心思缜密,遇事冷静,远胜寻常闺阁女子。
方才那几个侍卫显然不怀好意,可她不仅能镇定自若地向自己求助,还能将计就计,反过来利用那几个侍卫,逼他们露出破绽。
这份心计和胆识,着实令人佩服。
自家妹妹若是能学到她一半的本事,自己也不用整日提心吊胆了。
相比之下,宋溪溪就显得有些……
陆飞白暗自叹了口气,自家这妹妹,性子太过天真单纯,平日里又被那些情情爱爱的话本子荼毒得不轻,真不知是福是祸。
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只怕她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行!”
宋溪溪想也不想地拒绝,声音尖锐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我才不要跟她一起坐马车!大哥,你让她自己走,或者骑马也行,总之我不跟她一起!”
开玩笑!
话本子里可都写了,英雄救美,美人倾心,然后就是以身相许的戏码。
晏清澜可是晏玥玥那个讨厌鬼的姐姐,她才不要让晏清澜有机会接近自家大哥!
万一她真的成了自己的嫂子,那自己以后岂不是要天天被晏玥玥欺负?
光是想想,宋溪溪就觉得浑身发冷,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行,绝对不行!
她绝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陆飞白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完全搞不懂自家妹妹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溪溪,别胡闹!”
他板起脸,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听话,让庄四小姐和她的丫鬟上车。”
“大哥!”
宋溪溪急得直跺脚,眼眶都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哥竟然会为了一个外人凶自己!
难道,大哥真的被晏清澜给迷惑了?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阻止这一切!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跟她一起坐马车!”宋溪溪干脆耍起了赖,双手紧紧抱住陆飞白的胳膊,说什么也不肯松手。
就在这兄妹二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道清凌凌的笑声突兀地响起。
宋溪溪循声望去,只见晏清澜正站在一旁,唇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那笑容,既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还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你笑什么?”
宋溪溪被她笑得心里发毛,没好气地质问道。
“我笑溪溪妹妹,当真是……率真可爱得紧。”
晏清澜收敛了笑意,语气温和。
她转向陆飞白,微微福身:
“宋公子美意,清澜心领了。只是,我这咳疾尚未痊愈,怕是会过了病气给溪溪妹妹,反倒不妥。还是让我家夏竹驾车吧。”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又给足了陆飞白面子。
陆飞白见她如此识大体,心中更是赞赏,也不好再勉强。
宋溪溪却是暗自松了口气,看向晏清澜的眼神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大哥,她真的病了?要不,还是让咱们的随行大夫给她瞧瞧吧,可别耽误了病情。”
宋溪溪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别扭的关切。
“不必麻烦了,我自有分寸。多谢溪溪妹妹关心。”晏清澜婉言谢绝。
“哼,谁关心你了,自作多情!”
宋溪溪轻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晏清澜也不恼,只是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淡的笑意。
她垂下眼帘,掩去了眸底一闪而逝的冷光。
原书中,宋溪溪的结局,可不太好……
稍作休整后,一行人继续赶路。
车夫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对先前发生的一切都装作视而不见,只顾着闷头赶车。
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安全。
晏清澜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
“笃笃。”
车外传来轻轻的叩击声。
她掀开车帘一角,只见陆飞白正站在外面,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你既然早知有人要害你,又何必手下留情?”
陆飞白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疑惑。
晏清澜微微一怔,随即苦笑一声:
“宋公子,你觉得,就算我当场揭穿了她,又能如何?”
“她只需一句‘不知情’,便可将一切推得干干净净。而我,无凭无据,又能奈她何?”
“就算我能证明那些侍卫是受她指使,可那又怎样?她大可以来一句那些侍卫污蔑,至于信件也可说是别人伪造。”
“在世人眼中,她是高高在上的太常寺少卿夫人,贤良淑德,端庄大方。而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庶女,人微言轻,谁会相信我说的话?”
她抬起头,直视着陆飞白的眼睛,语气平静得近乎冷漠:
“到时候,我的处境只会更加艰难,说不定哪天就会横死街头,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苏府,并非你想象中的那般光鲜亮丽。我虽顶着嫡女的名头,可实际上,我在府中的地位,甚至还不如六妹妹身边的一个得脸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