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付温年痛苦地攥住我的手腕,我能感觉到他指尖在忍不住发抖。
对不起阿卉,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误会你,错认你是罪魁祸首,但是现在我已经知道了,你才是我的救命恩人。
阿卉,你那么爱我,能不能原谅我一次,算我求你了......
明明那么霸道说一不二的付温年,此刻在我面前,竟然哭得像个小孩。
我轻轻拂开他的手,眼眸低垂。
都过去了。
一个缺了门牙、皮肤不算白的小女孩跑过来,牵住我的衣角,用生涩的中文念着:
姐姐......辫、辫子......
我微微一笑,让她坐在我的腿上,温柔地用迦澜语回道:
好,给我们阿依莎编辫子。
我让付温年走,他不仅不听我的,甚至在这里住得越来越熟练。
他会抢先一步编好阿依莎的辫子,给孩子们打粥,主动承担起中文老师的角色教大家认字。
但他仍然吃不惯玉米芯磨碎的粥,半个月过去,他的脸颊整整小了一圈。
战争越来越白热化,直到有一天,炸弹的轰鸣声在我们耳边响起。
那时我正在医院为病人们包扎伤口。
不好了,米尔德小学被袭击了!
我愣住了,下意识扣住护士的手腕,不敢相信:你说什么
护士满脸泪水:沐医生,孩子们凶多吉少。
好在,小学并不是爆炸的正中心,当我赶到米尔德时,施救人员正从倒塌的建筑里找出一个个灰头土脸的孩子。
我数了数:还差一个,不对,是两个!我有一个同伴,今天早上是他替我过来上课。
时间过去越久,我的心里越是不安。
找到了!最后两个人!
我长舒一口气,跑过去,可紧接着,痛楚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付温年以环抱的方式护住阿依莎,为她开辟出一片安全的区域。
可他自己,却被一根整整10厘米的钢筋贯穿,鲜血从胸膛里涌出,将发黄的白色T恤染成血色。
我不敢上前试探他的鼻息,捂着嘴巴泣不成声。
阿依莎一见到我便哭着用迦澜语说:姐姐,付老师为了保护我,在柱子砸向我的时候把我扑倒,他自己却被柱子砸到了......姐姐,付老师救了我,可是付老师走了......
我摸着她的头发,眼泪控制不住唰唰落下,但仍弯起唇角,轻轻地对她回:
阿依莎,付老师救了你,你就一定要带着他的那份活下去,才算对得起付老师的牺牲。
阿依莎,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