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艘星际游艇。
这个词在高冷的脑海里盘旋，自动换算成一笔天文数字般的“欢乐值”。
风险与收益，是刻在他骨子里的计算公式。在电竞赛场上，一次高风险的决策，可能换来整场比赛的胜利。而现在，一句高风险的骚话，或许能让他彻底摆脱眼前的困境。
墙角的红衣学姐依旧处于自我怀疑的状态，浑身散发的黑气稀薄得像劣质墨水，怨毒的眼神里掺杂了七分茫然和三分委屈。
她很弱。
她很懵。
机会窗口，稍纵即逝。
高冷站起身，迈步走向墙角。他的动作不快，却很稳，像一个准备去安慰失恋少女的邻家大哥，前提是忽略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直播间里，所有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弹幕：他要去了！他真的要去了！】
【弹幕：我仿佛已经听见了鬼哭狼嚎……不对，是主播的鬼哭狼嚎。】
【弹幕（来自“富婆爱我”）：录下来！这段必须录下来！这才是真正的行为艺术！】
高冷在距离红衣学姐三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进可攻，退……大概率退不了，但能给他留下0.5秒的反应时间。
红衣学姐警惕地抬起头，那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死死地锁定了他，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嗬嗬”声，像一台漏风的破旧风箱。
高冷没有理会她的警告。他微微侧过头，用一种研究化石的眼神，仔细端详着对方脸上那两道触目惊心的血泪。
然后，他开口了。
声音不大，语调平直，像是在和Siri讨论天气。
“你今天的眼妆很别致。”
红衣学姐的“嗬嗬”声卡在了喉咙里。
高冷继续用他那毫无波澜的声线，发出了灵魂拷问：“烟熏妆？挺防水的。什么牌子的眼线笔？”
“……”
整个琴房，陷入了比之前更加诡异的死寂。
红衣学姐呆住了。
她那张扭曲的脸上，茫然和委屈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更加深刻的情绪。
那是一种积攒了数十年的怨气、经历了无数次吓人成功的职业生涯后，突然被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神经病用一句话彻底击碎了职业尊严的……极致的羞愤。
她，一个专业的、敬业的、在江城大学怪谈界拥有正式编制的D级怨灵，她引以为傲的、象征着无尽痛苦与怨恨的“血泪”，居然被一个面瘫形容成了……防水眼线笔画的烟熏妆？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
这是降维打击。
“哇——”
一声凄厉的哭嚎响彻夜空。但这一次，哭声里没有了怨毒，没有了疯狂，只有纯粹的、撕心裂肺的……委屈。
她哭了。
一个怨灵，被活生生说哭了。
随着这声哭嚎，她那本就稀薄的身体开始剧烈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老旧电视机。构成她身体的怨气，在极致的“社交性死亡”面前，土崩瓦解。
最后，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噗”响，仿佛一个被戳破的气球，红衣学姐……消失了。
原地只留下了一股淡淡的、仿佛是烧焦了的檀香味。
【系统提示：恭喜宿主，通过制造“极致的正面情绪场景”，对怨灵“红衣学姐”造成了不可逆的“概念性崩解”，提前完成任务！】
【任务结算中……】
【任务目标：存活一小时。（超额完成）】
【特殊指令：完成。（超额完成）】
【观众情绪引导：评级SSS+（前无古人级）】
【综合评定：完美！】
【奖励发放：】
【1.现实货币5000元已发放至您的绑定账户。】
【2.初始惊悚值1000点已发放。】
【3.任务结算惊悚值+5000点。】
【4.任务结算欢乐值+50000点。】
【5.观众打赏总计：惊悚值+1350点，欢乐值+215680点。】
【6.完美评级特殊奖励：解锁系统商城“新手特惠区”。】
【宿主当前属性：】
【姓名：高冷】
【等级：见习主播】
【惊悚值：7350】
【欢乐值：265680】
【力量：8（成年男性平均10）】
【敏捷：9（成年男性平均10）】
【体质：7（成年男性平均10）】
【备注：一个除了脸和脑子之外，各项指标都略低于平均水准的退役网瘾青年。】
高冷还没来得及吐槽系统最后那句备注，眼前的景象便开始扭曲、旋转。
下一秒，他回到了自己那间不足十平米的出租屋。
空气中潮湿的霉味和泡面汤底的酸腐味，取代了琴房的血腥与腐臭，将他瞬间拉回了现实。
一切都像一场荒诞的梦。
但手机“叮”的一声轻响，一条银行到账五千元的短信，以及脑海中那个清晰无比的属性面板，都在告诉他——那不是梦。
他真的在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里，靠着一张嘴和一首《小星星》，赚到了过去几个月都赚不到的钱。
高冷坐在床沿，沉默了很久。
他需要消化这一切。
“系统。”他在心中呼唤。
【您好，宿主高冷！“让你心跳”直播系统竭诚为您服务！有什么可以帮到您？需要来一段BGM放松一下吗？《好运来》怎么样？】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种过分活泼的电子甜美，让高冷感觉自己的脑仁有点疼。
“闭嘴。”
【好的呢，宿主。】
“详细解释你的存在、目的，以及所有规则。不要废话。”高冷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遵命！本系统是源于高维宇宙的“情绪娱乐终端”，我们的宗旨是采集并直播全宇宙最顶级的“惊心动魄”的娱乐内容，服务于那些……呃，精神生活比较贫乏的高维观众。】
“所以，我是在给外星人当猴耍？”
【您可以理解为，您是一位签约艺人，而您的观众，是来自更高次元的粉丝。他们通过打赏“情绪能量”来支持您。】
“惊悚值和欢乐值。”高冷立刻抓住了重点。
【完全正确！“惊悚值”是硬通货，是您生存的基石。您可以将它想象成经验值，用来强化您的肉体，也就是进行“物理侧强化”。比如提升力量、速度，或者兑换一些超越当前地球科技，但依旧遵循物理定律的装备，比如高周波匕首、电磁手雷等等。】
系统面板上，一个名为“商城”的图标亮起，分出了一个“物理侧”的子菜单，里面罗列着各种强化选项和装备，只是大多是灰色，显示权限不足。
【而“欢乐值”，则是您致胜的关键。它用于进行“法则侧干涉”。】
“法则侧干涉？”
【是的。您所在的世界，除了物理法则，还存在一套并行的“情绪法则”。鬼怪，就是负面情绪法则的产物。而欢乐、爆笑、尬萌这些正面情绪，则能产生对抗它们的力量。“欢乐值”就是驱动这种力量的燃料，可以兑换和使用那些完全不讲道理的“概念武装”。】
商城的另一个子菜单“法则侧”也亮了起来。
高冷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粉红色喇叭。
【绝对吸引仇恨喇叭：售价10000欢乐值。】
下面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猛男粉光剑：光剑无坚不摧，但剑刃是粉色爱心状，且使用时会强制播放《恋爱循环》。售价50000欢乐值。】
【临时演员的自我修养（被动）：让你在任何情况下都能面不改色地完成指定动作，俗称“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光环。售价100000欢乐值。】
【朋友的背刺（一次性道具）：使用后，可随机召唤一名正在观看您直播的观众，以“灵体”形态降临，为您抵挡一次致命攻击。该观众会获得“最佳工具人”称号。售价200000欢乐值。】
高冷：“……”
这些东西，突出一个离谱和不干人事。
“失败的惩罚，抹杀，是什么意思？”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字面意思哦。如果任务失败，或者长期消极怠工，系统会判定宿主失去“娱乐价值”，届时将进行人道、环保、无污染的灵魂层面彻底分解，也就是“抹杀”。所以，请宿主一定要积极直播，努力整活，为观众们带来更多的惊喜（吓）与欢乐哦！】
系统用最甜美的声音，说出了最残忍的话。
高冷沉默了。
他不喜欢这种被强迫的感觉，更不喜欢这种把自己的生命当成一场表演的设定。
但是……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右手。那只曾经为他带来无上荣耀，如今却连一碗水都端不稳的手。手伤的治疗费用，是个天文数字。重返赛场的梦想，更是遥不可及。
然后，他又打开了手机银行APP，看着那个刺眼的余额：3032.5元。
一千二用来交剩下的房租，剩下的钱，足够他吃很久的营养餐，而不是天天啃泡面。
这条路，荒诞，羞耻，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但它……能让他活下去。
甚至，能让他有机会，重新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世界。
高冷关闭了银行APP，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系统面板上。他的眼神里没有了迷茫，只剩下属于顶尖电竞选手的冷静与专注。
这是一款名为“人生”的极限生存游戏。
他是唯一的玩家。
而他，恰好是这方面的专家。
“打开商城的新手特惠区。”高冷命令道。
【新手特惠区已开启！限时一周，所有商品一折优惠，每件仅限购买一次！】
一个崭新的页面弹出，上面只有三件物品。
【1.基因优化液（初级）：全面优化身体基因，小幅提升力量、敏捷、体质，并修复体内暗伤。原价：10000惊悚值。现价：1000惊悚值。】
【2.战斗本能（被动）：将你的战斗技巧融入本能，面对攻击时，身体会做出最快的、最有效的规避与反击动作。原价：20000惊悚值。现价：2000惊悚值。】
【3.沙雕的守护（概念武装）：一次性防御道具。激活后，会在你面前形成一个由无数吐槽弹幕组成的护盾，能抵挡一次C级以下的致命攻击，护盾破碎时会随机对敌人造成“尬舞”、“卖萌”、“唱rap”等精神污染效果。原价：50000欢乐值。现价：5000欢乐值。】
高冷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第一项商品上。
“修复体内暗伤……”
他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