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手机惊魂夜 > 第一章

手机屏幕幽冷的光刺破卧室的黑暗,像一块浮在夜色里的冰。
我蜷缩在床角,拇指机械地划过一条条视频碎片,喧嚣的电子声浪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空洞。
窗外,城市沉入一种粘稠的、令人窒息的黑暗里,连路灯的光晕都被吸走了大半活力。
就在我的眼皮沉重得快要黏上的那一刻,一声沉闷、湿重的撞击声猛地炸开——砰!
心脏骤然停止,随即疯狂擂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
我像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抬头。
窗户!那扇紧闭的、垂着厚重窗帘的窗户!
一道黑影,活像从深渊里直接挤出来的怪物,带着外面冰冷的夜气和一股浓烈的、劣质烟草混合着汗酸的酸腐气味,粗暴地撞开了窗帘,翻滚着跌落在我的地板上。
灰尘和夜露的味道瞬间弥漫开来。
时间仿佛被冻住了。我的血液在血管里尖叫着凝固,全身的骨头都成了冰柱。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原始的、动物性的恐惧攫住了每一寸神经。
那人影在地上狼狈地蠕动了一下,像一条搁浅的鱼,随即飞快地弹起,动作出乎意料地敏捷。
他弓着腰,蒙着脸,只露出一双在手机屏幕反光下显得格外浑浊、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像黑暗中窥伺的野兽。
那双眼睛死死地、贪婪地钉在我下意识攥紧的手机上——那幽蓝的光源在黑暗中如此刺眼,像一个醒目的靶心。
手机!一个粗嘎、含混、像是砂纸摩擦喉咙的声音从他蒙脸的布巾后面挤出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拿来!
恐惧像一桶冰水,瞬间浇透了我的全身,四肢百骸都僵硬麻木。
但就在这极致的冰冷中,一股滚烫的、属于本能的反抗猛地从脊椎深处炸开。
求生的意志压倒了僵直!
我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喉咙里发出一声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吼,不是人类的语言,纯粹是野兽濒死的咆哮。
身体猛地向床的另一侧翻滚过去,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上,剧痛反而让我更加清醒。
我像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死死攥着手机,把它高高举起,手臂因为过度用力而剧烈地颤抖,屏幕的光映着我扭曲的脸。
滚出去!我的声音嘶哑变调,破碎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不然我报警了!
我胡乱地用手指在屏幕上戳着,试图点开拨号界面,但恐惧让手指像灌了铅,笨拙得不听使唤。
闯入者那双浑浊的眼睛眯了起来,闪过一丝评估猎物般的精光,在我高举的手机和我身后紧闭的卧室门上飞快地扫视。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低的、含糊的咕哝,像是权衡利弊。
也许是我那濒死挣扎的姿态过于疯狂,也许是他觉得在卧室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缠斗没有胜算。
他猛地一跺脚,转身就扑向了那扇他刚刚破窗而入的窗户!
哗啦——哐啷!
碎裂的玻璃再次发出尖锐的哀鸣。
窗帘被他巨大的冲力扯下半边,像一面颓然降下的破旗。
他居然毫不犹豫地纵身跳了下去!
我瘫倒在冰冷的墙边,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冲撞,每一次搏动都带来窒息般的疼痛。
冷汗浸透了睡衣,黏腻地贴在背上。窗外,死寂无声。
没有重物落地的闷响,没有痛呼,什么都没有。
只有夜风从破掉的窗洞灌进来,发出呜呜的悲鸣,卷动着残破的窗帘。
他去了哪里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钻进脑海。
我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扇被撞破的窗前,破碎的玻璃碴在窗框边缘闪着寒光。
我扒着冰冷的窗框,不顾玻璃刺手的危险,颤抖着探出头去。
楼下是黑洞洞的、深不见底的天井,吞噬了所有光线。
目光仓皇地扫过对面那栋紧挨着的居民楼,一扇扇窗户都紧闭着,像一只只空洞麻木的眼睛。
突然,对面二楼一扇原本黑漆漆的窗户猛地亮了起来!
橘黄色的、廉价节能灯那种缺乏温度的光,毫无征兆地撕裂了黑暗。
就在那刺目的光亮中,我清晰地看见——那个刚刚从我窗户跳下去的黑影,像一条滑腻的泥鳅,正手脚并用地从对面那户人家的窗户里钻进去!
动作迅捷得令人心寒。
他进去后,那扇亮灯的窗户又啪地一声熄灭了,快得像一个幻觉,只留下更深的黑暗和更冰冷的恐惧。
对面……是赵老师家!那个退休的、总是笑眯眯的、喜欢侍弄花草的独居老人!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
他进去了!他去偷赵老师了!
身体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卧室的地上爬起来,膝盖软得像是煮烂的面条,踉踉跄跄地冲向客厅。
得出去!得叫人!得报警!救赵老师!脑子里只剩下这几个念头在疯狂地尖叫。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我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中回荡。
大门,那扇厚重的、象征着安全的防盗门,此刻正无声无息地敞开着一条大约两掌宽的缝隙!
浓稠如墨的夜色正从那条缝隙里汩汩地涌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窥伺感。
是我自己忘了锁门刚才逃跑时太慌张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一股更深的恐惧狠狠掐灭。
不可能!我明明记得睡前反锁了!锁舌咬合金属门框的那种咔哒声,清晰得仿佛还在耳边!
心脏再次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我强迫自己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向那扇洞开的大门。
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狂乱的心跳上。
门外是公共楼道,感应灯似乎坏了,只有远处安全出口那幽绿的指示牌,投下一点鬼火般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楼道冰冷的轮廓。
我伸出手,指尖冰凉,触碰到冰冷的金属门板。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往回一拉!
砰!
沉重的关门声在寂静的楼道里炸响,显得格外惊心动魄。金属锁舌咔哒一声脆响,稳稳地卡入门框。
这声音本该带来一丝安全感,但此刻,却只让我感到一种冰冷的、被隔绝在孤岛上的绝望。
我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因为脱力和恐惧而剧烈地颤抖。
门板内侧光滑的金属表面,清晰地映出我那张惨白扭曲、布满冷汗的脸,像一张被恐惧捏坏的恐怖面具。
我死死盯着门板上那个小小的猫眼,外面只有一片模糊的、被扭曲的黑暗。
一秒钟。两秒钟。血液似乎凝固了。
第三秒。
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大到非人的力量,毫无征兆地、狂暴地撞击在门板上!
轰——!!!
巨响如同炸弹在耳边引爆!
整个门框都在呻吟、颤抖!巨大的冲击力隔着门板狠狠砸在我的后背上,五脏六腑都仿佛被震得挪了位!
我像一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整个人被这股蛮力猛地向前掀飞出去,完全失去了平衡!
咚!
一声闷响,我的额头重重磕在客厅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剧痛伴随着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瞬间袭来,眼前金星乱冒。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带着铁锈的腥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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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撞开了。
冰冷的夜风猛地灌入,带着楼道里特有的尘土和陈旧气味。
一个高大、壮硕得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堵住了整个门框。
正是刚才那个破窗而入的男人!
他一步就跨了进来,沉重的脚步声踏在瓷砖上,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
那双浑浊、布满血丝的眼睛,在客厅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盏来自地狱的鬼火,瞬间就锁定了趴在地上的我。
那目光里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种冰冷刺骨的、带着审视和评估的漠然。
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不到半秒,然后,他毫不犹豫地转身,仿佛我只是地上的一件碍眼的垃圾。
他迅速地退出了我的家门,厚重的防盗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再次被甩上。
锁舌咬合的声音,像一声冷酷的宣判。
走了他又走了就这样走了
额头磕破的地方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顺着眉骨流进眼角,视野染上了一片模糊的红。
我瘫在冰冷的地砖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只剩下胸腔剧烈起伏带来的撕扯感。
极致的恐惧过后,一种被彻底玩弄、被当成无物践踏的滔天怒火,猛地从心底最深处烧了起来,烧得我浑身都在发抖。
杂种!畜生!
我挣扎着,手脚并用,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向那扇紧闭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大门。
必须锁上!必须堵住!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手指颤抖着抓住冰冷的门把手,试图将它反锁。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细微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冰冷的蛇一样钻进了我的耳朵。
不是来自屋内,而是……来自门外。
声音很近,就在门缝底下。
我的动作僵住了,血液似乎再次凝固。
那是什么他还没走他在门外干什么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我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强忍着剧烈的头痛和眩晕,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把脸凑近了门板下方那道狭窄的门缝。
冰冷的空气混合着灰尘的味道涌进来。我的眼睛,透过那条窄缝,艰难地向外窥探。
楼道里依旧昏暗。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小小的、沾满了灰尘的塑料凉鞋。
再往上,是两条细瘦的、穿着明显不合身且肮脏裤子的腿。
一个小孩
一个看起来顶多五六岁的小男孩,正背对着我家的门,安静地站在昏暗的楼道里。
他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玩具熊。
那熊很大,几乎有他半个身子高,绒毛脏得看不出本色,一只塑料眼睛掉了,只剩下一个黑洞洞的窟窿,另一只塑料眼珠则诡异地反射着远处安全出口指示牌那幽绿的光,像一颗凝固的、猩红的血珠,在黑暗中一明一灭。
他就那样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尊被遗弃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玩偶雕塑。
死寂。
除了我擂鼓般的心跳和粗重的喘息,楼道里没有任何声音。
没有小孩该有的呼吸声,没有衣料摩擦声,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种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是邻居家走丢的孩子被刚才的巨响吓傻了一个念头闪过,随即被更深的寒意覆盖。怎么可能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

我听到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试探着从门缝里挤出去,小朋友你……你谁家的站这儿干嘛
小孩没有回头。
对我的声音毫无反应。他依旧抱着那只独眼熊,僵硬地面朝着楼梯间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什么,又仿佛只是楼道阴影的一部分。
冷汗顺着我的脊背往下淌,冰冷的粘腻感挥之不去。
这太诡异了!
我深吸一口气,积攒着所剩无几的勇气,手指颤抖着摸到了内侧的门把手。
锁舌发出轻微的咔哒声,门被拉开了一条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
楼道里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更浓的灰尘和陈腐气味。
那个抱着熊的小孩,依旧背对着我,近在咫尺。
他那细瘦的脖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脆弱。
一股莫名的冲动驱使着我,也许是恐惧到了极致反而催生出的怪异勇气,也许是想要确认这诡异的东西是否真实存在。
我伸出颤抖的手,指尖冰凉,带着汗湿的黏腻,轻轻地、试探性地触碰了一下那孩子头顶乱糟糟、油腻打绺的头发。
触感……是真实的。油腻、粗糙,带着一种长时间未清洗的污垢感。
就在我的指尖接触到发丝的瞬间——
哐当——!!!
一声比刚才撞门声更加狂暴、更加凶戾的巨响,毫无预兆地在我家的防盗门上炸开!
那声音如此巨大,仿佛整栋楼都在随之震颤!
巨大的声浪冲击着我的耳膜,带来一阵尖锐的鸣叫和剧烈的疼痛!
我甚至来不及发出惊叫,整个人就被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狠狠撞飞!
身体完全失控,像被攻城锤正面击中,猛地向后倒飞出去!
砰!
后背重重砸在客厅的墙壁上,五脏六腑仿佛瞬间移位,眼前一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我像一滩烂泥般顺着墙壁滑落下来,瘫倒在地,剧痛席卷全身,只剩下残破的喘息。
那扇号称坚固的防盗门,此刻像一张被揉皱的纸片,门框扭曲变形,锁扣部位被一股无法想象的蛮力硬生生撕裂、扯断!
沉重的门板带着凄厉的金属呻吟声,被彻底撞开,撞到极限后又猛地反弹回来,发出垂死般的嘎吱声。
三个身影,像三座移动的铁塔,带着浓重的阴影和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踏着门板的残骸,一步就跨进了我的客厅。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尘土和一股浓烈的、属于陌生空间的陈旧灰尘气味,瞬间灌满了整个房间。
为首一人,正是那个两次闯入的壮硕男人,此刻他脸上蒙脸的布巾已经扯下,露出一张粗糙、凶狠、带着一道醒目刀疤的脸,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他身后跟着两个同样彪悍的同伙,一个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另一个则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得吓人。
而他们每个人的手里,都提着东西!
刀疤脸手里攥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印着俗气牡丹花的旧式女式手提包,拉链半开,露出里面凌乱的钱夹、票据和几件廉价的亮晶晶的首饰。
狞笑的男人肩上扛着一个老旧的、外壳泛黄的台式电风扇。那个面无表情的,则抱着一个用褪色床单胡乱包裹起来的大包裹,沉甸甸的,从包裹缝隙里,露出半截褪色的、印着模糊花鸟图案的瓷花瓶口。
这些东西……这些东西的风格!那种陈旧、过时、带着强烈年代感的气息……是赵老师!
绝对是赵老师家的东西!那个喜欢侍弄花草、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的、总是笑眯眯的赵老师!
他们洗劫了赵老师家!然后……现在轮到我了
极致的恐惧瞬间被另一种更猛烈的情绪取代——被逼到绝境的愤怒和一种近乎同归于尽的疯狂!
邻居被洗劫,歹徒堂而皇之地闯入我的家门,而门口那个诡异的哑童,像是一个冰冷的、无声的见证者!他们是一伙的!他们是一伙的!
畜生!!
喉咙里爆发出连我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嘶吼,像受伤野兽的咆哮,带着血沫的腥气。
我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但剧痛让身体不听使唤。
我死死瞪着堵在门口的三个恶魔,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刀疤脸,所有的恐惧和愤怒凝聚成一个疯狂的动作——我猛地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脸上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呸!
那口混着血丝的唾沫,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弧线,啪地一声,不偏不倚,正糊在刀疤脸那粗糙的、带着疤痕的鼻梁上。
时间仿佛停滞了一秒。
刀疤脸脸上的横肉猛地抽搐了一下,那双浑浊的眼睛瞬间被点燃,爆发出骇人的凶光!像被彻底激怒的暴熊!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而恐怖的咆哮,完全不是人声,更像是野兽被激怒时的低吼。
没有任何废话,他那如同小钵般巨大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裹挟着浓烈的杀意,朝着我的面门,如同出膛的炮弹般狠狠砸了下来!
拳风扑面!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求生的本能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压倒了所有疼痛和恐惧!
身体里残存的力量在肾上腺素疯狂分泌的刺激下猛然爆发!
我几乎是凭借着肌肉记忆,像一只被逼到墙角的困兽,猛地将头向旁边一侧!
呼!
沉重的拳风擦着我的太阳穴掠过,刮得皮肤生疼。
同时,我的身体像弹簧一样向上弹起!
不是躲避,而是迎着那砸空的巨臂扑了上去!
张开嘴,露出牙齿——那是我此刻唯一的、最原始的武器!
对准他因挥拳而暴露在我眼前、那布满粗壮青筋和汗毛的小臂内侧,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咬了下去!
呃啊——!!!
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嚎猛地炸响!
刀疤脸的身体剧烈地一颤,如同被高压电流击中!
牙齿穿透了粗糙的皮肤、坚韧的筋膜,深深嵌入了肌肉!
一股浓烈、滚烫、带着浓重铁锈味的液体瞬间充满了我的口腔——是血!滚烫的、带着生命腥气的血!
这突如其来的、近乎野兽般的反击显然完全超出了刀疤脸的预料!
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凶悍,只剩下本能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另一只手下意识地狠狠抓向我的头发,试图把我撕开。
操!疯子!松口!!
旁边的同伙也被这血腥的一幕惊呆了,那个狞笑的家伙下意识地咒骂着,往前冲了一步,似乎想帮忙。
妈的!
刀疤脸痛得面目扭曲,猛地向后甩臂,试图挣脱。
那力量巨大,带着我的身体一起踉跄。
就在这混乱的瞬间,那个一直面无表情、抱着沉重包裹的同伙,突然用一种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不耐烦的语气开口了,声音干涩得像两块木头在摩擦:
疤哥,算了!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在地上撕咬扭打的我们,又瞥了一眼门外昏暗的楼道,最后落回刀疤脸痛苦扭曲的脸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东西都到手了,这疯子咬人!别耽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冰冷的六个字,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邻居被洗劫,我家被暴力闯入,我被殴打,而这一切,在他们口中,仅仅是一件可以算了的事
赵老师呢那个和蔼的老人现在怎样了一股无法形容的悲愤和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刀疤脸显然也被同伙的话和手臂上剧烈的疼痛动摇了。
他凶狠地瞪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对,就是忌惮!他猛地发力,狠狠一甩!
呃!
巨大的力量让我再也咬不住,牙齿被迫松开。
整个人被那股力量狠狠掼开,再次重重摔在地上,嘴里满是腥甜的铁锈味。
刀疤脸捂着自己鲜血淋漓、深深凹陷下去、还在不断冒血的手臂伤口,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但他没有再扑上来,只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走!
三个身影,带着他们从赵老师家洗劫来的财物,迅速转身,脚步沉重地冲出了我那破败的、洞开的家门,身影瞬间没入楼道浓稠的黑暗里。
不能让他们走!赵老师!还有我自己的命!报警!必须立刻报警!
站住!!
我嘶吼着,像一头受伤的孤狼,挣扎着从冰冷的地砖上爬起来。
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额头和后背的剧痛一阵阵袭来,嘴里浓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但一股更加灼热的火焰在胸腔里燃烧,那是恐惧、愤怒和一丝绝望催生出的疯狂力量。
我踉跄着,不顾一切地追了出去,扑向那扇被彻底摧毁的门洞。
门外,昏暗的楼道空空如也。只有那个抱着破旧玩具熊的哑童,依旧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背对着我家敞开的破门,安静地站在楼梯口的阴影里。
刚才那血腥的打斗,那三个凶徒的离去,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他怀里那只玩具熊的独眼,依旧反射着幽绿的安全出口灯光,红得刺目。
他们下楼了!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在下方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越来越远。
追!不能让他们跑了!
我扶着冰冷、布满灰尘的楼梯扶手,一步踏进楼梯间。
感应灯在我头顶挣扎着闪烁了两下,发出滋啦的电流声,最终还是彻底熄灭了,只留下安全出口指示牌那一点幽幽的绿光,勉强勾勒出盘旋向下的、冰冷的混凝土台阶轮廓。
黑暗瞬间吞噬了大部分视野。
脚步声在下方一层、两层的位置急促地响着,伴随着几声低低的、模糊的交谈,听不真切。
我顾不上身体的剧痛和眩晕,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向下冲去。
冰冷的铁扶手硌着手心,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后背和额头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痛楚。
肺里像着了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手机!报警!快!
在狂奔中,我颤抖着从裤兜里掏出手机。
冰冷的金属外壳此刻竟成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刺破了楼梯间的黑暗,映亮了我满是血污和冷汗的脸,也映亮了屏幕上那个鲜红的、象征着希望的110紧急呼叫键。
快!快按!
手指因为恐惧、剧痛和狂奔带来的剧烈喘息而不受控制地疯狂颤抖,像在寒风中痉挛的枯枝。
第一次戳下去——指尖滑开,戳在了冰冷的屏幕边缘。
第二次——用力过猛,手机差点脱手飞出!
第三次——指尖终于碰到了那个红色的图标!
按下去!
没有熟悉的拨号音。
屏幕瞬间跳转,显示出一个冰冷的系统提示框:呼叫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或稍后再试。
什么!不!不可能!
心脏骤然沉入冰窟!我一边踉跄着向下追,一边死死盯着屏幕。
信号格……空了!刚才在卧室还有两格信号!
怎么会!是这该死的楼梯间深处信号屏蔽还是……那个诡异的哑童那个独眼熊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紧心脏。不能停!再试!我颤抖的手指再次戳向那个红色图标。
呼叫失败,请检查网络连接或稍后再试。
同样的提示,同样的冰冷。
操!操!操!
绝望的嘶吼从喉咙里冲出,在空旷的楼梯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凄厉。
我像疯了一样,一边跌跌撞撞地往下冲,一边用沾着血污的手指疯狂地戳着、划着屏幕。
每一次点击都带着全部的绝望和力量。
呼叫失败…
呼叫失败…
呼叫失败…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死神的丧钟,一次次响起,一次次将我的希望碾得粉碎。
屏幕的光映着我扭曲绝望的脸,汗水混合着额头的血水不断滴落在屏幕上,晕开一小片模糊的红。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被绝望彻底吞噬的那一刻——
嘟…嘟…嘟…
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拨号音,如同天籁,猛地从手机听筒里传了出来!接通了!终于接通了!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的疲惫和痛苦!我猛地停下脚步,靠在冰冷肮脏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将手机死死按在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话筒嘶喊,声音因为激动和剧痛而完全变了调:
喂!110吗!救命!救命啊!入室抢劫!杀人了!有人被抢了!在幸福里小区!3号楼!2单元!快!快来人啊!他们刚跑下楼!三个人!带着东西!有个小孩!抱着个熊……
我语无伦次地吼着,所有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楼道里死寂一片,只有我嘶哑的喊声在回荡。
下方沉重的脚步声似乎也消失了。
电话那头沉默着,只有电流细微的沙沙声。
这短暂的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我的心头。
终于,一个冷静到近乎漠然的男性声音传了过来,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清晰地穿透了听筒里的杂音,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子弹射入我的耳膜:
幸福里小区3号楼2单元请确认地址。另外,
他顿了一下,那短暂的停顿却像永恒般漫长,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审视意味,你确定是对面邻居家报警中心记录显示,你对面202室,户主姓赵的那家,十年前就空置了。老人去世后,一直没人住......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