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龙城的夜总是来得特别早。
方云深站在天台边缘,俯视着这座被霓虹灯包裹的罪恶之城。三年了,他以萧寒得力手下的身份潜伏在龙城帮,收集了无数罪证。
今晚,一切都要结束。
阿深。
身后传来熟悉的女声,方云深没有回头。柳如烟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双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每一声都像敲在他心上。
你知道吗柳如烟停在他身后两步的距离,萧寒怀疑你了。
方云深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声音依然平静：怀疑什么
怀疑你是警察。
空气瞬间凝固。方云深缓缓转身,看向这个在黑道中被称为毒蛇美人的女人。月光下,柳如烟的脸色苍白如纸,但眼神依然犀利。
你想说什么
柳如烟从包里掏出一个录音笔,放在两人中间的栏杆上：这里面是萧寒和警方内鬼的通话记录。他知道龙城帮里有卧底,正在逐一排查。
方云深心中警铃大作,但表面依然镇定：那又怎样
他让我试探你。柳如烟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如果你真的是警察,我应该在今晚解决掉你。
两人对视,夜风呼啸而过。
方云深的手缓缓移向腰间的枪,柳如烟却突然笑了。
但是我不会。她说,因为我爱你。
这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方云深愣在原地。
三年来,我看着你在这个肮脏的世界里保持着最后的善良。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放走那些无辜的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把自己的工资分给那些被萧寒欺压的小商贩
柳如烟向前一步,伸手轻抚方云深的脸颊：阿深,你是这个黑暗世界里唯一的光。
方云深握住她的手腕,声音嘶哑：如烟,你知道我是警察,为什么不揭发我
因为我早就厌倦了这一切。柳如烟的眼中闪过一丝疲惫,我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不可能。方云深松开她的手,我有我的使命。
使命柳如烟冷笑,你的使命就是把我们都送进监狱,包括我
方云深沉默了。三年的相处,让他对这个表面冷酷实则善良的女人产生了复杂的感情。柳如烟虽然身在黑道,但从未真正伤害过无辜的人。
时间不多了。柳如烟看了看手表,萧寒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我不回去汇报,他就会派人来找你。
那你回去告诉他,我不是警察。
他不会相信的。柳如烟摇头,除非...
除非什么
柳如烟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方云深：除非你杀了我,证明你的忠诚。
方云深瞪大眼睛：你疯了！
这是唯一的办法。柳如烟握住他的手,将匕首抵在自己心口,阿深,如果有来世,我希望遇见的是警察方云深,而不是黑帮的方云深。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们来了。柳如烟紧紧抱住方云深,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承认你的身份。
楼梯间传来萧寒的声音：如烟,时间到了！
2
萧寒带着五个手下冲上天台,看到抱在一起的两人,眼中闪过一丝阴鹫。
如烟,结果如何萧寒点燃一支烟,目光在方云深和柳如烟之间游移。
柳如烟松开方云深,面无表情地走向萧寒：他不是警察。
哦你怎么确定
我试探过了。柳如烟的声音很平静,如果他真的是警察,刚才就不会放过杀我的机会。
萧寒吸了一口烟,眯着眼睛看向方云深：阿深,你觉得呢
方云深压下心中的怒火,淡然道：萧哥,如果我是警察,这三年来早就把你们都抓了。
说得有道理。萧寒绕着方云深走了一圈,但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
太对了。萧寒突然停下脚步,三年来,你从一个小混混做到我的左膀右臂,每次行动都完美无缺,从来没有出过差错。这本身就很可疑。
柳如烟心中一惊,但脸上依然平静：萧寒,疑神疑鬼不是好习惯。
是吗萧寒冷笑,那我问你们一个问题。昨天晚上,我让阿深去处理那个不听话的商贩,结果那个人今天还活得好好的。阿深,你怎么解释
方云深心中咯噔一下。昨晚他确实放走了那个商贩,没想到被萧寒发现了。
他跑了。方云深面不改色,我追到码头,他跳海逃走了。
跳海萧寒掏出手机,播放了一段录音,这是我在码头安装的监听设备录到的声音。
录音里清晰地传来方云深的声音：快走,从后门离开,永远不要回龙城。
天台上死一般寂静。
萧寒扔掉烟蒂,狠狠踩灭：方云深,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方云深知道无法再隐瞒,慢慢站直身体：没什么好说的。
很好。萧寒掏出手枪,三年了,想不到我身边竟然养了一条警犬。
就在萧寒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柳如烟突然扑向方云深,用身体挡在他面前。
砰！
枪声响起,柳如烟身体一震,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色连衣裙。
如烟！方云深抱住倒下的柳如烟,眼眶瞬间红了。
柳如烟嘴角流出血丝,但仍然对方云深笑着：阿深,我说过,我爱你。
萧寒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得可怕：柳如烟,你背叛我
我从来没有真正属于过你。柳如烟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萧寒,你的末日到了。
什么意思
柳如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型发射器,虚弱地说：这是信号弹,我刚才已经发出了信号。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警笛声。大批警察包围了整栋建筑。
你这个贱人！萧寒愤怒地举起枪,准备补上一枪。
方云深猛地站起,不顾一切地扑向萧寒。两人扭打在一起,枪也飞出去老远。
其他手下见状纷纷掏枪,但楼梯间已经传来警察的脚步声。
都别动！警察！
特警队员们冲上天台,迅速控制了局面。
方云深抱着奄奄一息的柳如烟,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如烟,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到。
柳如烟伸手轻抚他的脸颊,声音越来越微弱：阿深,我这辈子做了很多错事,但是爱上你,是我做过的最正确的选择。
别说话,保存体力。
听我说...柳如烟用尽最后的力气,我在保险柜里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密码是0214,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期。
如烟！
柳如烟的手缓缓垂下,永远闭上了眼睛。
3
市警察局,审讯室。
方云深坐在椅子上,面对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刑警队长李明。三年的卧底生涯结束了,但他的心情却比任何时候都沉重。
辛苦了。李明给方云深倒了一杯热茶,这三年来你表现得很出色,上级对你的评价很高。
方云深看着茶杯里的热气,声音有些沙哑：队长,柳如烟的尸体处理了吗
按照她的遗愿,已经火化了。李明坐下,方云深,我知道你对那个女人有感情,但你要记住,她始终是黑帮分子。
她救了我。
她也杀过人。李明拿出一份档案,柳如烟,真名柳雨晴,五年前加入龙城帮,参与过多起违法活动,手上沾了不少血。
方云深抬起头,眼中满含痛苦：那都是被逼的。
被逼李明冷笑,方云深,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警察,不是黑帮分子的情人。
这句话如同一记耳光,重重地打在方云深脸上。他确实是警察,但三年来与柳如烟的相处,让他渐渐模糊了界限。
队长,我申请调离刑警队。
为什么
我不适合再做警察了。方云深站起身,这三年来,我做了太多违背良心的事。
李明也站起来,严肃地说：方云深,你在说什么你是卧底,一切都是为了任务。
任务方云深苦笑,队长,你知道为了维持身份,我参与过多少非法活动吗我亲手打断过人的腿,我放过火,我...
够了！李明打断他,这些都是必要的牺牲。如果没有你的牺牲,我们怎么能一举端掉龙城帮
方云深沉默了。确实,因为他提供的情报,警方不仅抓获了萧寒等主要成员,还摧毁了整个犯罪网络。但是,柳如烟死了。
给我一个月的假期。方云深最终说道,我需要时间整理思绪。
李明看着这个三年来为警方立下汗马功劳的属下,最终点了点头：好,一个月。但是方云深,你要记住,你是龙城最优秀的警察之一,不要因为一个罪犯而毁掉自己的前程。
走出警察局,方云深在街头漫无目的地游荡。三年来,他第一次不用伪装,不用时刻保持警惕,但这种自由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空虚。
夜晚的龙城依然灯火辉煌,但对方云深来说,这座城市已经失去了颜色。
他来到柳如烟生前居住的公寓楼下,仰望着十八楼那扇熟悉的窗户。三年来,他无数次来过这里,但每次都是以萧寒手下的身份。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方云深掏出手机,拨通了房东的电话：我是柳如烟的朋友,她把钥匙给了我,我想上去收拾一下她的遗物。
十分钟后,方云深站在柳如烟的房间里。这是一个精装修的一居室,装修简洁优雅,到处都能看出女主人的品味。
客厅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书籍,从文学经典到心理学专著,应有尽有。方云深随手翻开一本《罪与罚》,扉页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字迹：
人不是因为美丽才可爱,而是因为可爱才美丽。——给我最爱的阿深。
方云深的眼眶再次湿润。他放下书,走向卧室。
卧室里有一个保险柜,方云深输入密码0214,咔嚓一声,保险柜打开了。
里面只有一个信封和一本日记。
方云深颤抖着手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封信和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他和柳如烟在一次任务后的合影,两人都在笑,那是方云深三年来最真诚的笑容。
信很短：
阿深,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不要为我难过,能够爱上你,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我知道你是好人,无论身处怎样的黑暗,你都没有迷失自己。继续做一个好警察,保护这个城市的和平。——永远爱你的如烟。
方云深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抱着信件痛哭起来。
4
三天后,方云深收拾好柳如烟的遗物,准备离开这个充满回忆的地方。就在他即将关上门的时候,楼道里传来脚步声。
你是谁为什么在如烟的房间里
方云深转身,看到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长得和柳如烟有几分相似,但眼神要纯净许多。
你是
我是柳如烟的妹妹,柳如雪。女孩说,我听房东说有人来收拾姐姐的遗物,所以过来看看。
方云深心中一震。他知道柳如烟有个妹妹,但三年来从未见过。
我是...方云深犹豫了一下,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柳如雪打量着方云深,眼中满含悲伤：你就是阿深吧姐姐经常跟我提起你。
她跟你说过我
当然。柳如雪走进房间,姐姐说你是她见过最好的人,即使身在黑暗中,也从未迷失过方向。
方云深苦笑：我不是什么好人。
姐姐还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希望你能替她照顾我。柳如雪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这是姐姐留给我的钱,但我不想要。
为什么
这些钱都是脏钱。柳如雪的眼中闪过痛苦,我知道姐姐为了供我读书,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但我宁愿饿死,也不想花这些钱。
方云深看着这个清纯的女孩,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柳如烟。
你姐姐做这些都是为了你。
我知道,所以我更加难过。柳如雪哭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姐姐就不会走上这条路。
方云深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如雪,你姐姐最后时刻选择了正义,她救了很多人。在我心中,她是英雄。
真的吗
真的。方云深坚定地说,她用生命阻止了更多的犯罪,保护了无辜的人。
柳如雪擦干眼泪,看着方云深：阿深哥,你能陪我去看看姐姐吗
两人来到龙城公墓,柳如烟的墓碑前摆满了白菊花。墓碑上的照片中,柳如烟笑得很美,那是方云深见过的最温暖的笑容。
姐姐,我来看你了。柳如雪跪在墓前,阿深哥也来了,他说你是英雄。
方云深也跪了下来,在心中默默说道：如烟,我会照顾好如雪,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方云深回头,看到李明队长带着两个警察走了过来。
方云深,我终于找到你了。李明说,有重要任务需要你执行。
我不是说了要休假一个月吗
事情有变。李明神色严肃,萧寒越狱了。
方云深瞬间站起身：什么时候的事
三个小时前。李明递给方云深一份文件,他在越狱时杀死了两名狱警,现在不知所踪。
方云深快速浏览文件,心中涌起一股寒意。萧寒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越狱后肯定会报复。
他的目标是什么
我们分析,他很可能会报复你,还有...李明看了一眼柳如雪,柳如烟的家人。
柳如雪听到这话,脸色顿时苍白：他要杀我
不会的。方云深安慰她,我会保护你。
李明点头：方云深,我们决定让你负责保护柳如雪,同时协助抓捕萧寒。
明白。方云深转向柳如雪,从现在开始,你要和我在一起,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柳如雪点头,但眼中满含恐惧。
就在这时,方云深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接通,但不要说话。李明示意其他警察准备追踪。
方云深接通电话,里面传来萧寒阴冷的笑声：方云深,好久不见。
萧寒,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萧寒的声音充满怨毒,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该轮到我毁掉你了。
有本事冲我来,别伤害无辜的人。
无辜萧寒冷笑,柳如烟那个贱人背叛我,她的妹妹也别想好过。
萧寒！方云深怒吼。
三天后,龙城码头仓库区,咱们来做个了断。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否则那个小美人就要陪她姐姐去了。
电话挂断,现场一片死寂。
5
警察局安全屋内,柳如雪蜷缩在沙发上,眼中满含恐惧。方云深坐在她对面,心情异常沉重。
阿深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柳如雪小声问道。
别这么说。方云深摇头,保护你是我应该做的。
为什么柳如雪抬起头,我们素不相识,你没必要为了我冒险。
方云深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因为你是如烟的妹妹,也因为你是无辜的。
姐姐生前经常跟我说,这个世界上还有像你这样的好人存在,是她活下去的动力。柳如雪的眼中闪烁着泪光,现在我明白了,为什么姐姐会爱上你。
这句话让方云深心中一动。三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对柳如烟的感情只是同情和愧疚,但现在他才意识到,那其实是爱情。
如雪,你姐姐跟你说过她的过去吗
说过一些。柳如雪点头,姐姐说,五年前父母车祸去世后,她为了供我读书,做了很多错事。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
方云深心中一酸。他知道柳如烟的父母早逝,但不知道她承受了这么多痛苦。
她还说,遇到你之后,她才明白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柳如雪继续说道,姐姐说,你是黑暗中的一道光,照亮了她的世界。
别说了。方云深的声音有些哽咽。
阿深哥,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你爱我姐姐吗
这个问题让方云深沉默了很久。爱吗他问自己。三年来,他无数次想要向柳如烟表白,但身份的限制让他只能将这份感情深埋在心底。
爱。方云深最终承认,我爱她,但我们注定没有结果。
为什么
因为我是警察,她是罪犯。方云深苦笑,这就是宿命。
柳如雪走过来,轻轻握住方云深的手：阿深哥,姐姐临死前跟我说过,如果有来世,她希望能和你做普通人,过平凡的生活。
方云深的眼眶瞬间红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李明走了进来,脸色凝重。
方云深,有新情况。李明坐下,我们在萧寒的老巢发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李明拿出一个文件袋：这是萧寒这些年来收集的各种犯罪证据,包括一些官员的贪污受贿记录。
方云深翻看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证据如果公布出去,会在龙城掀起巨大的政治风波。
还有这个。李明拿出一个录音设备,这是萧寒和某位高官的通话记录。
录音播放,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寒,那个卧底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
还在调查,不过我有个怀疑对象。
是谁
方云深。
方云深那个声音明显紧张了,他不能出事,他身上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
录音到此结束,房间里一片死寂。
方云深不敢置信地看着李明：队长,这个声音...
是市长助理王建国。李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看来我们内部有内鬼。
这么说,萧寒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不仅如此。李明继续播放录音,还有这段。
方云深必须死,他知道的太多了。
那就制造一个意外。
不行,太明显了。让萧寒解决他,然后我们再抓萧寒,既除掉了方云深,又立了功。
方云深听完录音,整个人都呆住了。原来他一直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连自己的上级都在算计他。
队长,现在怎么办
李明站起身,眼中闪烁着怒火：现在我们只能相信彼此。王建国明天会有一个重要会议,到时候我们一网打尽。
那萧寒呢
先解决内鬼,再对付萧寒。李明看了看时间,今晚你和柳如雪就待在这里,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们。
李明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方云深和柳如雪。
阿深哥,我害怕。柳如雪靠在方云深身边。
别怕,我会保护你。方云深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但是方云深心中清楚,真正的危险才刚刚开始。
6
深夜,方云深无法入睡。他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心中五味杂陈。三年的卧底生涯,他以为自己是在为正义而战,没想到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局。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柳如雪走了过来。
睡不着
嗯。方云深点头,在想一些事情。
能跟我说说吗柳如雪站在他身边,也许说出来会好一些。
方云深沉默了一会,最终开口：如雪,你觉得正义是什么
正义柳如雪想了想,我觉得正义就是保护好人,惩罚坏人。
那如果好人和坏人的界限模糊了呢方云深转身看着她,如果你发现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正义,其实是别人的阴谋呢
柳如雪似乎明白了什么：阿深哥,你是说那些录音
是的。方云深苦笑,我以为自己是正义的使者,没想到只是别人手中的工具。
但是你救了很多人。柳如雪认真地说,无论动机如何,你做的都是对的事情。
可是我害死了你姐姐。方云深的声音充满痛苦,如果我不是卧底,如果我早点表明身份...
阿深哥！柳如雪打断他,姐姐的死不是你的错。她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赎罪。在她心中,这是值得的。
方云深看着这个善良的女孩,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谢谢你,如雪。
阿深哥,我能求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如果你能活着走出这次危机,请你离开龙城,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柳如雪的眼中满含真诚,姐姐不希望看到你继续生活在痛苦中。
方云深心中一动。他确实想过离开,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这一切结束后再说吧。
两人正在谈话,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异响。方云深立刻警觉起来,示意柳如雪保持安静。
咔嚓。
门锁被人从外面打开了。方云深心中一紧,掏出手枪。
房门缓缓打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方云深正要开枪,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是我。
是李明队长。
队长这么晚你怎么来了方云深放下枪。
李明关上门,脸色凝重：计划有变,王建国得到了消息,准备连夜逃跑。
什么
更糟糕的是,萧寒可能和他联手了。李明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们刚刚截获的通话记录。
方云深接过文件,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通话记录显示,王建国承诺帮助萧寒逃出龙城,条件是萧寒必须杀死方云深和柳如雪。
队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立刻转移。李明看了一眼柳如雪,我已经安排了安全屋,现在就走。
三人迅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就在走到门口的时候,李明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我忘了一个重要的东西。
李明转身走向桌子,方云深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奇怪。
就在李明伸手去拿桌上东西的瞬间,方云深看到了他腰间的枪。那把枪的型号很特殊,是龙城帮的专用武器。
方云深心中警铃大作,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队长。方云深故作轻松地说,你的枪换了
李明的动作明显僵硬了一下：是的,原来那把送去检修了。
哦。方云深暗中握紧了手枪,那我们快走吧。
李明点头,走向门口。就在他伸手开门的瞬间,方云深突然喊道：
如雪,趴下！
同时,方云深举枪指向李明。
李明猛地转身,手中也出现了一把枪。两人对峙,气氛瞬间紧张到极点。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李明冷笑。
从你进门的那一刻。方云深紧盯着他,真正的李队长有进门先敲三下的习惯,而且他从来不会带着枪来安全屋。
哈哈哈。李明大笑,不愧是龙城最优秀的卧底,观察力真敏锐。
你不是李明,你是谁
我是萧寒派来的人。假李明露出狰狞的笑容,真正的李明已经死了。
方云深心中一沉：他在哪里
放心,很快你就能见到他了。
7
枪声在安全屋内响起。
方云深动作更快,一枪击中了假李明的手腕。假李明痛叫一声,手枪掉在地上。
如雪,报警！方云深大喊。
柳如雪颤抖着拿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
别白费力气了。假李明捂着伤口,狞笑道,这里已经被屏蔽了信号。
方云深一脚踢开假李明的枪,然后将他按倒在地。
说,李队长在哪里
哈哈哈,你永远找不到他。假李明吐了一口血,方云深,你以为你赢了吗萧寒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们插翅难飞。
话音刚落,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方云深透过窗帘看到,至少有五辆黑色轿车包围了这栋建筑。
如雪,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方云深拉起柳如雪,从后门走。
两人刚走到后门,就听到前门被撞开的声音。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寒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方云深心中一紧。他们被包围了。
阿深哥,怎么办柳如雪紧紧抓住方云深的手。
方云深快速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栋三层小楼,他们现在在二楼。窗外有一个雨水管道,或许可以利用。
听我说,等会你从窗户爬到雨水管上,顺着管道滑到一楼,然后跑到对面的小巷子里等我。
那你呢
我去引开他们。方云深将自己的备用手枪递给柳如雪,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回头。
不,我不能丢下你。柳如雪摇头,姐姐说过,要我保护你。
现在是我保护你。方云深轻抚她的脸颊,如雪,你是如烟留在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让你出事。
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到了楼梯口。
方云深强行将柳如雪推向窗户：快走！
柳如雪含着眼泪爬上窗台,回头看了方云深一眼：阿深哥,一定要活着。
看着柳如雪消失在窗外,方云深深吸一口气,然后踢开房门,主动迎向楼梯。
砰砰砰！
枪声响起,方云深边打边退,将敌人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
萧寒带着七八个手下冲上楼,看到方云深,眼中闪过狂热的光芒。
方云深,三年了,我们终于见面了。萧寒掏出手枪,你知道吗这三年来我每天晚上都在想怎么杀死你。
萧寒,你想要的是我,放过那个女孩。
女孩你说柳如烟的妹妹萧寒冷笑,她跑不了的,我的人已经包围了这里。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一声惨叫。方云深心中一沉,难道如雪被抓了
看来你的小美人遇到麻烦了。萧寒得意地笑着,不过别担心,我会让你们在地下团聚的。
就在萧寒即将扣动扳机的瞬间,楼下突然传来警笛声。
警察！都不许动！
大批警察冲进了建筑。
萧寒脸色大变：怎么可能
紧接着,楼梯间传来熟悉的声音：方云深,你在哪里
是李明队长的声音！
方云深心中涌起希望：队长,我在这里！
萧寒意识到情况不妙,立刻举枪指向方云深：既然抓不到你,那就同归于尽！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颗子弹从窗外飞来,准确击中了萧寒的手腕。
方云深趁机扑向萧寒,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这次方云深占据上风,很快制服了萧寒。
李明带着特警队员冲上楼,看到被制服的萧寒,长出一口气。
方云深,你没事吧
队长,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方云深喘着粗气问道。
是柳如雪报的警。李明说,她用大楼的座机报警,说这里有枪战。
方云深心中一暖,如雪没有抛下他,而是选择了报警求援。
队长,王建国呢
已经抓到了。李明露出满意的笑容,在他准备出境的时候被我们截获,现在正在审讯室里交代问题。
萧寒被特警带走时,恶狠狠地瞪了方云深一眼：方云深,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我还会回来的！
你不会有机会了。方云深冷冷地说。
8
一周后,龙城市警察局。
方云深坐在局长办公室里,面前放着一份调令。
恭喜你,方云深。局长笑着说,省厅决定提拔你为刑警总队副队长,这是对你三年来卧底工作的认可。
方云深看着调令,心情却没有想象中的兴奋。
局长,我想申请调离刑警系统。
局长一愣：为什么这是很好的机会。
我想去基层,做一名普通的社区民警。方云深认真地说,我厌倦了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想做一些真正能帮助老百姓的事情。
局长沉默了一会,最终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不过方云深,你要记住,无论在什么岗位上,你都是优秀的警察。
走出局长办公室,方云深来到天台。这里是他和柳如烟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阿深哥。
身后传来柳如雪的声音。她今天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看起来清纯美丽。
如雪,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柳如雪走到他身边,听说你要调到社区当民警
是的。方云深点头,我想过平静的生活。
那我呢柳如雪突然问道。
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还会照顾我吗柳如雪低着头,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依赖你,但是...
如雪。方云深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是如烟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保护你。
柳如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只是妹妹吗
这个问题让方云深愣住了。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确实对柳如雪产生了特殊的感情。她善良、纯真,就像黑暗中的一束光。
但是,她是柳如烟的妹妹。
如雪,你还年轻,不要把感激当成爱情。方云深轻声说道。
我知道这不是感激。柳如雪认真地看着他,阿深哥,我从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你是我想要守护一生的人。
可是你姐姐...
姐姐希望我幸福,也希望你幸福。柳如雪打断他,如果我们在一起,姐姐会祝福我们的。
方云深心中矛盾极了。他爱柳如烟,但柳如烟已经死了。而眼前这个女孩,正在用她纯真的感情温暖着他冰冷的心。
如雪,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想想。
好。柳如雪笑了,我等你。
就在这时,方云深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方云深,是我。
电话里传来萧寒的声音,方云深脸色瞬间变了。
萧寒你怎么会有电话
哈哈哈,你以为监狱能关住我吗萧寒狂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出来了。
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萧寒的声音充满恶毒,方云深,我说过我会回来的。现在,该轮到我报仇了。
你想干什么
还记得柳如烟那个小妹妹吗她现在就在我手里。
方云深猛地转身,发现柳如雪已经不见了。
畜生！你对她做了什么
别激动,她还活着。萧寒冷笑,不过能活多久,就看你的表现了。
你要怎样
老地方见面。龙城码头,午夜十二点。记住,只能你一个人来,否则这个小美人就要去陪她姐姐了。
电话挂断,方云深握着手机,浑身颤抖。
他不能再失去如雪了。
9
午夜,龙城码头。
方云深独自一人走在空旷的码头上,四周一片寂静,只有海浪拍打岸边的声音。
远处的仓库里亮着昏黄的灯光,方云深知道萧寒就在那里等着他。
走进仓库,方云深看到柳如雪被绑在一根柱子上,嘴里塞着布条,眼中满含恐惧。
如雪！方云深要冲过去,却被萧寒的声音拦住。
别动。萧寒从阴影中走出,手里拿着枪,方云深,我们又见面了。
萧寒,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你的命。萧寒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三年来,你毁了我的一切。现在,我要让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
放了她,有什么冲我来。
着急了萧寒冷笑,看来你真的爱上这个小美人了。不过这样也好,我要当着你的面杀死她,让你体验一下什么叫绝望。
萧寒举起枪,对准了柳如雪。
等等！方云深大喊,萧寒,我知道你恨我,但这件事和如雪无关。你要报仇,我可以给你机会。
什么机会
方云深缓缓举起双手：我把枪扔掉,我们公平决斗。如果你赢了,我的命给你。如果我赢了,你放过如雪。
萧寒想了想,点头：有意思。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你可打不过我。
方云深将枪扔在地上：来吧。
萧寒也放下枪,活动了一下手腕：方云深,三年来我在监狱里每天都在锻炼,就是为了这一刻。
两人开始搏斗。萧寒确实很强,拳拳到肉,方云深很快就处于下风。
哈哈哈,方云深,你就这点本事吗萧寒一拳打在方云深脸上,当年你可是把我耍得团团转。
方云深擦掉嘴角的血,死死盯着萧寒：萧寒,你知道你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
什么
你不应该伤害无辜的人。
方云深突然发力,一个扫腿将萧寒绊倒。趁着萧寒失去平衡的瞬间,方云深一拳击中他的太阳穴。
萧寒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方云深迅速跑向柳如雪,为她解开绳索。
如雪,你没事吧
柳如雪摇头,眼中满含泪水。
阿深哥,小心！
方云深回头,看到萧寒已经爬起来,手里又拿着枪。
方云深,你以为你赢了吗萧寒吐了一口血,我们同归于尽吧！
萧寒扣动扳机,子弹向方云深飞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如雪挣脱绳索,扑向方云深,用身体挡住了子弹。
如雪！
柳如雪倒在方云深怀里,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子。
不！方云深抱着柳如雪,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阿深哥,我没事...柳如雪虚弱地笑着,我终于可以保护你了,就像姐姐一样。
如雪,坚持住,我马上叫救护车。
阿深哥,我爱你。柳如雪伸手轻抚方云深的脸颊,如果有来世,我希望能够做你的新娘。
如雪,别说话,保存体力。
答应我,好好活下去...柳如雪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为了姐姐,也为了我...
话音未落,柳如雪的手缓缓垂下。
如雪！如雪！方云深抱着她的身体痛哭。
萧寒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哈哈哈,方云深,这就是与我作对的下场！
方云深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缓缓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萧寒。
萧寒,你该死。
来啊,杀了我！萧寒疯狂地笑着,杀了我,你就和我一样了！
方云深握紧双拳,但最终停下了脚步。
我不会杀你。方云深冷冷地说,我会让法律制裁你。
就在这时,警笛声响起。大批警察包围了仓库。
李明带着特警冲进来,看到现场的情况,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方云深,你没事吧
方云深抱着柳如雪的尸体,眼神空洞：队长,她死了。
李明看了一眼萧寒,眼中闪过杀意。但最终,他还是下令将萧寒逮捕。
方云深,节哀。李明轻拍方云深的肩膀,如雪是英雄,她救了你。
方云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抱着柳如雪,仿佛这样就能留住她的温度。
10
三个月后,龙城郊区的一个小镇。
方云深穿着普通的警服,正在街头巡逻。他现在是这个小镇的社区民警,每天的工作就是维护社区治安,帮助居民解决各种小问题。
这种平静的生活是他一直向往的,但内心的空虚却无法填补。
柳如雪走了,就像她姐姐一样,为了保护他而死。方云深时常想,也许死的应该是他,而不是这两个善良的女孩。
方警官,方警官！
一个小孩跑了过来,打断了方云深的思绪。
小明,怎么了
我家的猫咪不见了,您能帮我找找吗小孩眼中满含期待。
方云深蹲下身,温和地说：当然可以,我们一起找。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很久。方云深在这个小镇上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仿佛在为过去的罪孽赎罪。
有时候,他会梦到柳如烟和柳如雪。梦里,她们都还活着,三个人一起过着平凡而幸福的生活。但醒来后,现实的残酷会重新将他包围。
这天,方云深像往常一样在巡逻。突然,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年轻女孩,背影和柳如雪很像。她正站在花店门口,买着白菊花。
方云深心中一动,忍不住走了过去。
请问...
女孩转过身,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虽然长得不像柳如雪,但那双清澈的眼睛却让方云深心中一暖。
警官,有什么事吗女孩礼貌地问道。
没事,只是觉得你很面熟。方云深有些尴尬,你是本地人吗
不是,我是来扫墓的。女孩举了举手中的花,我姐姐葬在这里。
方云深心中一动：你姐姐...
她是一名护士,在一次意外中救人时去世了。女孩的眼中闪过悲伤,她说过,能够救人一命,死得其所。
这句话让方云深想起柳如雪临死前说的话。她也说过,能够保护他,死得其所。
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没关系。女孩摇头,警官,你看起来很累,要不要一起喝杯咖啡
方云深本想拒绝,但看着女孩清澈的眼神,最终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镇上唯一的咖啡店,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坐下。
我叫林小雨。女孩自我介绍,你呢
方云深。
方警官,你为什么选择当警察林小雨好奇地问。
方云深沉默了一会,最终说道：为了保护好人,惩罚坏人。
这是我听过最简单也最伟大的理由。林小雨笑了,我姐姐生前也经常说,世界上需要更多像你这样的好人。
方云深苦笑：我算不上好人。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害死了很多人。方云深的眼中闪过痛苦,包括两个我最爱的人。
林小雨没有追问,只是静静地听着。
不过,她们最后都选择了原谅我。方云深继续说道,她们希望我好好活着,为了她们,也为了自己。
那你做到了吗
方云深看了看窗外的夕阳,点了点头：我在努力。
那就够了。林小雨温和地说,活着本身就是勇气,继续善良更需要勇气。
这句话如甘露般滋润着方云深干涸的心田。他第一次觉得,也许他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小雨,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明白,活着的意义不是赎罪,而是继续去爱,去保护更多的人。
林小雨笑了：方警官,如果你不嫌弃,我们可以做朋友吗
方云深点头：当然。
就在这时,咖啡店外传来争吵声。方云深和林小雨走出去看,发现一个醉汉正在骚扰一个女学生。
站住！方云深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三分钟后,醉汉被制服,女学生安全脱险。
谢谢你,警察叔叔。女学生鞠躬致谢。
方云深摆手：这是我应该做的。
林小雨看着这一幕,眼中满含欣赏：方警官,你真的是个好人。
方云深回头看着她,心中涌起久违的温暖。也许,生活真的可以重新开始。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在小镇的街道上。方云深抬头看向天空,那里有两颗最亮的星星,正温柔地注视着他。
柳如烟,柳如雪,你们看到了吗我会好好活着,带着对你们的思念,继续保护这个世界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