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最盛大的比赛不是比武,而是逃亡。
>陈星野脖子上挂着计时符咒,成为权贵们的活靶子。
>“猎物跑快点,我押了你撑过三炷香!”
>“左边!蠢货,他要射箭了!”
>当他救下濒死的失忆少女,符咒突然灼烧起来。
>少女徒手撕碎追猎者时,他认出她衣角的九幽图腾——
>那是上届逃亡赛唯一的生还者。
>“别碰我后颈,”少女按住他颤抖的手,“这印记,我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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噬灵虫离陈星野的咽喉只剩三寸。
那东西翅膀震颤的嗡鸣声,比淬毒的钢针更尖锐,几乎要刺穿他的耳膜。它贪婪地锁定了陈星野后颈上那个不断跳动的幽绿符咒——一个丑陋的烙印,也是这场“九幽追猎”中所有“猎物”的催命符。符咒上幽绿的数字疯狂闪烁:贰拾柒、贰拾陆、贰拾伍……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像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口,榨干肺里最后一点空气。
快!再快一点!
陈星野猛地拧身,身体在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折叠。布满青苔的残破石阶在他脚下炸裂,碎石裹着潮湿的腐气溅射开来。他几乎是贴着地面扑了出去,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骤然放大,紧追不舍,带起的腥风甚至扫过他后颈裸露的皮肤,激起一片冰冷的战栗。
“右边!右边有路!蠢货!看他妈路标啊!”一个尖锐亢奋的男声,裹挟着浓烈的酒气,穿透了笼罩这片破碎悬空宫殿群的薄雾,蛮横地撞进陈星野的耳朵。声音来自上方,那些悬浮在更高处、被流光溢彩的防护法阵包裹的华丽云台。权贵们端坐其中,灵果琼浆,嬉笑怒骂,俯瞰着这场以生命为筹码的残酷游戏。他们的声音被某种扩音的法阵扭曲、放大,如同无处不在的毒蝇嗡嗡作响。
“跑啊!陈星野!老子可是押了你撑过三炷香的!别让老子输钱!”另一个粗嘎的声音吼叫着,带着赤裸裸的贪婪和残忍的催促。
陈星野充耳不闻。汗水模糊了视线,流进嘴角,咸涩得如同血泪。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活着,像野草一样在这片被诅咒的猎场里,死死地抓住地面。他足尖发力,在湿滑的青石上蹬出一道水痕,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右侧一道摇摇欲坠的拱门。拱门之后,是更加密集、迷宫般的断壁残垣,倒塌的巨大石柱横七竖八地堆叠着,形成一片幽暗的、勉强可以藏身的阴影区域。
嗡!
就在他身体堪堪冲入阴影边缘的刹那,一道乌光撕裂空气,带着刺耳的尖啸,狠狠钉在他刚才立足的青石上!坚硬的石头如同豆腐般被洞穿,留下一个冒着丝丝黑烟的孔洞。一支刻满阴毒符文的追魂箭尾羽兀自剧烈颤抖。
“哈哈哈!射偏了!废物!赵元瑾,你的箭喂狗了吗?”云台上爆发出一阵更加刺耳的哄笑和奚落。
陈星野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肋骨的束缚。他背靠着冰冷的断壁,大口喘息,冰冷的石屑簌簌落下。阴影暂时遮蔽了他,也遮蔽了后颈上那催命符般的幽绿光芒。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翻涌的腥甜和剧烈的呕吐感。
时间。他需要时间喘息,哪怕只有一息。
然而,这片被九幽真人法力扭曲的悬空遗迹,本身就是最大的猎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白色雾气。它们无声无息地流淌,缠绕上那些早已风化的石柱和倾颓的宫墙。当陈星野的目光无意间掠过雾气中一块半掩在藤蔓下的石碑时,一种难以言喻的眩晕感猛地攫住了他。
石碑上原本模糊的刻痕,在那灰雾的抚触下,仿佛活了过来,扭曲、蠕动,变幻成完全陌生的、意义不明的线条。上一刻他瞥见的似乎是一个指示方向的箭头,下一刻再看,竟变成了一张狰狞咆哮的鬼脸!记忆的碎片被无形的力量粗暴地搅动、涂抹,方向感瞬间崩塌。
该死!又是这惑神迷瘴!
陈星野猛地闭上眼,狠狠甩头,试图驱散那侵蚀神智的眩晕。他强迫自己不去看周围那些在雾气中扭曲变幻的景象,只凭身体对危险的直觉和对脚下断壁残垣的触感来判断方向。他摸索着粗糙冰冷的石壁,像盲人一样,在迷宫的阴影中艰难地挪动。
就在他绕过一根倒塌的巨大石柱时,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猛地钻进鼻腔,浓得令人窒息。
前方不远处的角落,一个蜷缩的身影在微微抽搐。
那是一个少女。她的衣裳被撕扯得褴褛不堪,沾染了大片大片已经发黑的血污,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有的地方还在缓慢地渗出暗红色的血珠。最致命的一道伤口在肩颈连接处,几乎撕裂了她的锁骨,深色的血液正随着她微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涌出。她的脸埋在臂弯里,沾满血污和泥垢的头发散乱地贴在脸颊和脖颈上,只有那细微的、痛苦的抽气声,证明她还残留着一丝气息。
几个身影围在她旁边,像嗅到腐肉的鬣狗。他们穿着统一的暗灰色劲装,胸口绣着一个狰狞的九瓣莲花徽记——正是“猎手”的标准装束。领头的一个壮汉,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正用脚尖恶意地碾着少女无力垂落在地的手背。骨头碎裂的轻微“咔吧”声在寂静的角落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少女发出一声濒死小兽般的呜咽,身体剧烈地痉挛了一下,却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啧,真不经玩。”壮汉啐了一口,似乎觉得索然无味。他抬起脚,靴底沾着血和泥土的混合物。“该结束了,小东西。下辈子投胎,记得离九幽仙宫远点。”他慢悠悠地抽出了腰间一柄造型奇特的短刃,刃口泛着幽蓝的淬毒光泽,显然是为了让“猎物”在痛苦中缓慢死去而准备的。
他身后的同伴发出低低的、充满期待的笑声。
陈星野的呼吸骤然停止。他认得那种眼神,那是屠夫打量待宰羔羊的眼神。他见过太多次了,在这片被诅咒的猎场里。冰冷的愤怒像毒藤一样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勒得生疼。理智在疯狂地尖叫:走!立刻!绕开!你救不了她!只会搭上自己!你脖子上的符咒还在跳动!
那幽绿的数字仿佛在他眼前燃烧:拾玖、拾捌、拾柒……冰冷的倒计时,敲响的丧钟。
可那双被碾碎的手,那濒死的呜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灵魂上。在进入这个地狱之前,他或许能硬起心肠。但现在……他做不到。
“住手!”
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一种连陈星野自己都感到陌生的狠厉。他像一道被逼到绝境的闪电,从藏身的断壁后猛地冲出,目标并非那个持刀的壮汉,而是他侧后方一个站位稍显松懈、正咧着嘴看好戏的猎手!
那猎手显然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错愕。陈星野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用生命在冲刺。他矮身,避开对方仓促挥来的拳头,整个人如同贴地滑行的毒蛇,一记灌注了全身力量和所有绝望愤怒的膝撞,狠狠顶在对方毫无防备的软肋上!
“呃啊——!”
清晰的肋骨断裂声和凄厉的惨嚎同时响起。那猎手眼珠暴突,身体像一只破麻袋般被顶飞出去,重重撞在后面的石柱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瘫软下去,生死不知。
“找死!”领头壮汉勃然大怒,短刃毒蛇般转向陈星野。另外两个猎手也瞬间反应过来,眼中凶光大盛,一左一右包抄过来,封锁陈星野的退路。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这片小小的角落淹没。
陈星野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把自己彻底暴露在了三把利刃之下。没有退路了。他死死盯住壮汉手中那抹幽蓝的毒光,肌肉绷紧到极限,准备迎接那必然到来的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尖锐到足以撕裂耳膜的破空声,毫无征兆地划破这片角落的紧张死寂。声音来自更高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戏谑的残忍。
陈星野和那三个猎手同时悚然抬头。
只见一支缠绕着刺目电光的箭矢,如同陨落的雷霆,撕裂空气,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朝着陈星野和他身后那个濒死少女所在的狭小区域,无情地攒射而来!
箭矢的目标,根本不分敌我!
“赵元瑾!”壮汉惊骇欲绝地嘶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怨毒。他认出了那支箭的主人,那个高高在上、视人命如草芥的公子哥!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陈星野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冻结。躲不开!那箭矢覆盖的范围太大,速度太快!他下意识地想扑向角落里的少女,身体却僵硬得如同灌满了铅。
就在那缠绕着毁灭电光的箭矢即将撕裂他们两人的千钧一发之际——
那个蜷缩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少女,一直埋着的脸,猛地抬了起来!
沾满血污的乱发下,露出的是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空洞得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里面没有任何属于人类的情感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令人骨髓发寒的虚无。仿佛沉睡万年的冰冷玉石,在这一刻,被死亡的气息强行唤醒。
时间,在陈星野的感知里,被那双空洞的眼睛无限拉长、凝固。
少女那只刚刚被碾碎、血肉模糊的手,以一种完全违背常理的、快到只剩下残影的速度,抬了起来。没有掐诀,没有念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灵力波动逸散。那只手,五指张开,带着淋漓的鲜血和碎骨,就那么精准地、轻描淡写地,迎向了那道足以撕裂筑基修士的雷霆箭矢!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怪异的轻响。
想象中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发生,血肉横飞的惨状也没有出现。
那支缠绕着狂暴电蛇、足以将精铁融化的追魂箭,就在那只染血的手掌前方一寸之处,诡异地、无声无息地……凝固了。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绝对静止的墙壁。箭矢上跳跃的刺目电光如同被冻结的毒蛇,保持着前一刻狰狞的姿态,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箭杆上铭刻的符文光芒疯狂闪烁了几下,如同垂死的挣扎,随即彻底黯淡下去,连同那些电光一起,湮灭于无形。
紧接着,那只染血的手掌,五根手指极其随意地、如同拂去一粒尘埃般,轻轻合拢。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的脆响。那支由千年寒铁混合雷击木打造、被金丹修士赵元瑾全力射出的法器箭矢,就在那只手掌中,被轻易地捏成了一团扭曲的废铁!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这片断壁残垣的角落。连空气都仿佛被冻结了。
领头壮汉脸上的狞笑和惊怒彻底僵死,如同拙劣的面具。他握着淬毒短刃的手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另外两个猎手更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眼珠暴突,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抽气声,仿佛瞬间被扼住了咽喉。
恐惧。纯粹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像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了他们的四肢百骸。
云台之上,那些喧嚣的叫骂、催促、狂笑,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骤然掐断。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爆发出更加狂热的、难以置信的嘶吼和议论。
“那是什么?!”
“徒手……徒手捏碎了赵公子的雷殛箭?!”
“怪物!那女的是怪物!”
陈星野僵在原地,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那个少女,看着她那只刚刚捏碎了雷霆箭矢、此刻正缓缓垂落的、鲜血淋漓的手,看着她那双空洞得令人心头发毛的眼睛。
那双眼睛……毫无征兆地转动了一下。视线越过了呆若木鸡的陈星野,越过了那三个被恐惧冻结的猎手,穿透了弥漫的薄雾,精准地锁定在远处一座悬浮于最高空、装饰最为华丽、被重重法阵保护的云台之上。
那云台里,一个身着锦绣云纹华服、面容俊美却带着刻薄阴鸷之气的青年,正慵懒地斜倚在铺着雪白灵兽皮毛的软榻上。他手中还握着一张流转着雷光、造型狰狞的长弓,正是刚才射出那支追魂箭的主人——赵元瑾。他脸上的戏谑和残忍尚未完全褪去,此刻却已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和那双穿透云雾、直射而来的空洞目光,染上了一层惊疑不定的苍白。
少女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
没有声音发出。
但就在她嘴唇翕动的瞬间——
“嗡——!”
一声沉闷、令人心胆俱裂的震鸣,毫无征兆地从赵元瑾所在的华丽云台内部爆发!
云台表面那层层叠叠、流光溢彩的防护法阵,如同被投入巨石的脆弱琉璃,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光芒!无数细密的裂痕在那光芒中疯狂蔓延、交织、炸裂!整个巨大的云台剧烈地摇晃起来,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噗——!”
云台之内,赵元瑾如遭雷击,身体猛地向前一躬,一大口鲜血狂喷而出,如同妖艳的血色花朵,溅满了身前昂贵的灵玉案几和他华美的衣襟。他手中那张价值连城的雷殛弓,“哐当”一声脱手掉落在地。他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极度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惊骇,一只手死死捂住胸口,仿佛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撕裂!
“公子!”
“护驾!快护驾!”
云台内瞬间一片大乱,惊恐的尖叫和护卫的怒吼乱成一团。
而在地面的废墟角落,那三个被恐惧攫住的猎手,此刻才如同从噩梦中惊醒。领头壮汉看着少女那双缓缓转回、再次落在他们身上的空洞眼眸,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逃……快逃!”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尖叫,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什么猎物,转身就向迷雾深处亡命奔逃!另外两人也如梦初醒,肝胆俱裂,连滚爬爬地跟着逃窜,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陈星野依旧僵立着,如同泥塑木雕。刚才那惊心动魄、颠覆常理的一幕,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了他的脑海,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徒手捏碎雷霆箭矢!隔空重创金丹修士!那双空洞得令人窒息的眼睛……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无法抑制的惊悸,落在了少女那褴褛染血的衣角上。
那里,一块巴掌大小、还算完整的布料上,沾染着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然而,就在那暗褐色的血污边缘,一个图案顽强地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用极其古老、繁复的暗金色丝线绣成的图腾。图案的主体,是九条形态各异、却同样狰狞扭曲的毒蛇!它们相互缠绕、吞噬,首尾相衔,构成一个令人望之眩晕的、充满不祥气息的圆环。在圆环的中心,包裹着一个古老而晦涩的符文,散发着一种幽深、冰冷、仿佛连接着九渊之底的死亡气息。
九蛇衔尾,噬魂之环!
陈星野的瞳孔,在这一刻,猛地收缩到了极限!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一股寒气从尾椎骨沿着脊椎疯狂窜升,让他如坠冰窟,牙齿不受控制地开始打颤。
这个图腾……他认得!或者说,整个修仙界,只要听说过“九幽追猎”这个名字的人,都不可能不认得!
这是九幽仙宫最核心、最神秘、也最令人恐惧的印记——九幽噬魂印!
而且,它只会出现在一种人身上!
历届“九幽追猎”中,那唯一一个能从这片死亡猎场里爬出来的“胜利者”!那个传说中被九幽真人亲自“祝福”、也永远打上了奴役烙印的……生还冠军!
关于上一届冠军的零星传闻碎片,带着血腥和诡异的气息,瞬间在陈星野混乱的脑海中炸开:神秘失踪……无人知晓其姓名样貌……只留下这个令人胆寒的图腾传说……
她就是……上届那个唯一的……生还者?
这个念头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疯狂炸响,带来一片毁灭性的空白。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恐惧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时——
“呃啊——!”
一阵突如其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毫无征兆地从他后颈猛地爆发!仿佛有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残忍地摁在了那个幽绿的符咒烙印之上!
陈星野眼前一黑,剧痛让他瞬间弓起了身体,几乎站立不稳。他痛苦地低吼着,本能地反手抓向那灼痛无比的后颈烙印。那跳动的幽绿数字在剧痛中疯狂闪烁,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和共鸣。
而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到那滚烫符咒的瞬间——
一只冰冷、沾满粘稠血污的手,更快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猛地抓住了他颤抖的手腕!
陈星野浑身剧震,骇然抬头。
是那个少女!
她不知何时已经挣扎着站了起来,身体因为剧痛和虚弱而微微摇晃,如同风雨中随时会折断的芦苇。但她的动作却快得惊人。那双空洞得令人心悸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盯着陈星野剧痛的后颈,里面翻涌着一种极其复杂的光芒——有剧烈的痛苦,有深不见底的迷茫,但最深处,却是一种……仿佛被宿命唤醒的、冰冷刺骨的……了然?
她的嘴唇苍白干裂,微微颤抖着,沾着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眼睛,穿透了陈星野的恐惧,穿透了后颈符咒灼烧的剧痛,死死锁住他灵魂深处。
冰冷的手指如同铁箍,紧紧扣着陈星野的手腕,阻止他去触碰那正在疯狂灼烧的符咒烙印。她看着他,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破碎的喉咙深处艰难地挤出,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和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宿命感:
“别……碰……”
她顿了顿,似乎用尽了全身仅存的力气,那只沾满自己和他人的血、刚刚捏碎雷霆箭矢的手,极其缓慢、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力量,艰难地抬起,按在了陈星野剧痛无比、正在疯狂闪烁幽光的后颈烙印之上。
冰冷的触感与灼热的剧痛形成诡异的对比。
少女的指尖,似乎也在微微颤抖。她空洞的眼中,痛苦和迷茫如同潮水般剧烈翻涌,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绝望的、冰冷的确认。
她的嘴唇再次翕动,吐出的字句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瞬间冻结了陈星野全身的血液:
“这印记……我……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