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卑微的二牛
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映照在他脸上,光影交错,使他的面容一会儿清晰明亮,一会儿又隐入昏暗。
一行人回到东城分局,此时李明伟正端着饭盒,迈着那副旁若无人的步伐,从大楼后面的食堂转出来。
看到桑塔纳后座那骇人的大洞,他惊得嘴巴大张,嘴里正咬着的汤圆“噗”地掉进了饭盒里。
他急忙冲上前,一把拽住谢贤董的胳膊,嚷道:“你们这是跑去阿富汗打仗了?”
谢贤董忙活了一天,疲惫不堪,不想跟他啰嗦,甩开李明伟的手,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指着孙正瑞说:“你问他。”
见李明伟带着要吃人的眼神望过来,孙正瑞赶忙解释:“李队,老谢可冤枉我了,真不是我干的,这事儿你得问陈胜。”
陈胜从李明伟身边经过,顺口问了句:“今晚吃汤圆啊?加甜酒了没?”
李明伟赶紧拉住他的手:“老陈,到底咋回事?别跟我打哈哈,车门弄成这样,明天一早我怎么向宋大队交代?”
陈胜指了指隔壁预审组的院子,说道:“今晚行动有惊无险,抓了三个犯重案的小流氓,车门这事儿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时,江北枫开口解释道:“李队,事情是这样的……”
他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说了一遍,李明伟听完,眨了眨眼:“原来是这样,行,一会儿我去预审组瞧瞧,车门的事儿问题不大。对了,小江,明天你休息一天。”
江北枫眨眨眼,问道:“市局领导又要来?”
李明伟咳嗽两声:“不是你一个人休息,咱们重案组都休息,不能总给巡逻队当下手。万一碰到大案子,哪还有精力应对?”
陈胜呛声道:“你不说清楚,我还以为你搞特殊照顾呢。”
李明伟拿着勺子指着他:“我说你这当师父的,也不知道多心疼心疼你徒弟。
你瞧瞧,把小江累得脸都晒黑了。
他可是咱们重案组唯一的本科大学生,宝贝着呢,林局都交代了,别给累坏了。”
“哼。”陈胜不屑地笑了一声,指着从食堂溜达出来的二牛:“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徒弟吧,好好一个小伙子,被你当苦力使唤,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吗?”
二牛端着饭盒,一脸委屈地看着李明伟,赶忙摇头:“师父,我不累,您这是在锻炼我。”
李明伟得意洋洋地说:“老陈,瞧见我徒弟这觉悟没?”
陈胜瞪了二牛一眼,瞧他那乌青的黑眼圈,活像个吸毒的。
江北枫在食堂吃完夜宵,径直回到单位宿舍。
东城分局宿舍紧张,他刚来不久,根本分不到床位。
即便他侦破了5·26系列杀人案,林国梁和李明伟也没给他搞特殊。
这些领导都精明着呢,嘴上说的都是夸赞和关怀的话,可落实到实际,就别抱太大希望。
不是他们不想,毕竟重案组的老刑警哪个不辛苦,哪个不是累得像牛马一样?
要是让他们腾床位,岂不是伤了这些老警员的心?
虽说东城分局其他队情况不太清楚,但在重案组,这点还是比较公平的。
李明伟让后勤在女警宿舍旁边,腾出一间杂物室,这屋子只有五平米,靠墙刚好能放得下一架上下床,让江北枫和二牛暂时先凑合住。
“这叫凑合?”孙正瑞听说这事儿,立马不乐意了:“这简直就是独立宿舍啊!”
谢贤董一本正经地说:“说好的公平呢?李明伟什么时候公平过?不行,我有意见,挨着女警宿舍的房间,应该让我去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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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卑微的二牛
“没错!”孙正瑞附和道:“咱们必须严肃批评李明伟搞特殊待遇的行为!”
两人嘴上这么说,可心里还是忌惮李明伟这个笑面虎,自然不敢当面跟他理论。
不过,江北枫和二牛虽然被允许住在女警宿舍旁边,但洗浴间和厕所不能用女警宿舍这边的。
而且,也不许学孙正瑞和谢贤董,穿着大裤衩在走廊晃悠。
要是想上厕所,就得下楼,绕过升旗台,去对面老刑警们的宿舍,来回一趟起码得七八分钟,这可把二牛给愁坏了,他肾不太好,夜里经常起夜。
江北枫洗漱完,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塑料盆,回到宿舍门口。
这时,从长廊尽头走来两个女警,也是刚洗漱完,头发湿漉漉的。
“晚上好。”江北枫打了个招呼。
“哎哟,小江,听说你这一周抓了不少人呀?”说话的是档案室主管柳如,三十来岁,已婚。说是主管,实际上她也就管一个人。
这个人此刻就站在她身旁,叫易词梅,身材小巧玲珑,刚洗完澡,脸蛋红扑扑的。
她站在柳如身后,笑意盈盈地盯着江北枫:“你用的什么牌子洗发露呀,好香。”
江北枫从塑料盆里拿出只剩小半袋的洗发露,递给她看:“海飞丝,味道确实挺好闻的。”
易词梅笑道:“我下次也试试这个。”
江北枫点点头,客气寒暄了几句后,走进了宿舍。
他刚关上门,就看见二牛手忙脚乱地爬上上铺,铁架床被弄得嘎吱嘎吱直响。
门外,易词梅小声对柳如嘀咕:“柳姐,他好帅呀,长得跟郭富城似的,文质彬彬的。而且我打听了,江北枫有一米八五呢,应该是咱们局里最高的吧?”
柳如笑着问:“怎么?你对他有意思?”
“柳姐,你别乱说,我就是欣赏他。”
“你要是有想法就赶紧行动,不然啊,就被周法医抢走喽。”
“周柔?”易词梅琢磨着,语气里透着一丝不安,赶忙说:“柳姐,改天有空,你陪我去百货商场买几件衣服呗。”
“买什么衣服呀,咱们又不出外勤,只能穿制服。要不你去烫个头?大波浪挺适合你的。”
“真的吗?”
“前提是别被林局抓到哦。”
随着隔壁开门的声音,江北枫便听不见两人的对话了。
江北枫把塑料盆放在洗脸架上,他个子太高,往床上一躺,一双脚都伸到床外了。
二牛从上铺探出头来:“喂,小江。”
江北枫双手枕在脑袋下,示意他有话直说。
二牛舔了舔嘴唇,兴奋地问:“你到底喜欢哪个呀?是周法医,还是隔壁宿舍的易词梅?”
“没兴趣。”江北枫翻了个身,铁架床“嘎吱”响了一声。
二牛急了:“你对哪个没兴趣啊?你总得选一个吧,你不选,我怎么选?”
六月的天已经热得够呛,宿舍空间又小,江北枫感觉又热又闷,身心都不舒坦。
他抬头一看,二牛换了个姿势,正从床头往下瞅:“小江,咱们局里就这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刚好咱俩一人一个,我让着你,你赶紧选一个。”
江北枫没在搭理他,闭上眼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