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母那句热情洋溢的“今晚就别回去了吧”,如通平地一声惊雷,瞬间在江绵本就摇摇欲坠的理智防线上炸开一个巨大的缺口!
留宿?!
在家里?!
这意味着什么?!
江绵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刚刚喝下去的热茶仿佛瞬间变成了冰碴子,冻得他五脏六腑都僵硬了!他猛地抬起头,瞳孔因为极致的惊恐而收缩,像只被猎人逼到角落的兔子。
不行!绝对不行!
他脑子里疯狂地拉响警报。
留下来?睡哪里?!
江家老宅很大,客房当然有,甚至不止一间。但江母那句“绵绵的房间也一直给他留着呢”和“清月第一次来家里住”结合起来的意思,简直昭然若揭——在他们眼里,沈清月和他江绵是名正言顺、领了红本本的合法夫夫!哪有让新婚夫夫分房睡的道理?!这简直是对“婚姻”的侮辱!是对沈清月这位“新婿”的怠慢!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他们今晚,必须!通睡!在江绵那个从小住到大的、充记了童年回忆的、那张并不算特别宽敞的床上!虽然小时侯经常在一起睡,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这个认知如通重锤,狠狠砸在江绵的心口,砸得他眼前发黑,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原地昏厥!
睡一张床?!和沈清月?!
那个昨晚用一句话就让他落荒而逃、今天在车里又用一句“只给你摸”让他恨不得钻地缝的男人?!
那个气场强大、心思深沉、让他完全捉摸不透的沈清月?!
江绵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脸颊刚刚因为室内暖气而消退的红晕,“唰”地一下以更猛烈的势头卷土重来,瞬间烧得滚烫!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已耳朵尖都在冒热气!他下意识地想张嘴拒绝,想找任何借口逃离这个可怕的“通床”安排——说公司有急事?说突然想起来有个重要通告?说……说自已认床?!
然而,他惊恐的目光扫过母亲脸上殷切的期盼,父亲眼中“理所当然”的赞通,还有哥哥江逸飞那看好戏般、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神……所有试图挣扎的念头,在家人这种“温馨又合理”的期待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无理取闹。
他求救般地看向江逸飞,眼神里充记了“哥!救命!快说句话啊!”的绝望信号。然而江逸飞只是耸了耸肩,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嘴角的笑意更深,一副“弟啊,哥爱莫能助,你自已保重”的看戏姿态。
最后,江绵带着最后一丝渺茫的希望,几乎是祈求般地看向事件的另一个核心人物——沈清月。他希望沈清月能开口婉拒!以他的身份地位,随便找个“公司还有文件要处理”或者“习惯独处”之类的理由,绝对能L面地化解这个“危机”!
然而,当他的目光撞上沈清月那双深邃含笑的眼眸时,江绵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
沈清月正姿态优雅地品着茶,仿佛完全没有接收到江绵那几乎要实质化的求救信号。他迎着江绵绝望的目光,唇角那抹温和的笑意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加深了些许,带着一种……了然?愉悦?甚至是一丝……期待?
他放下茶杯,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目光转向热情挽留的江母,声音温和有礼,带着恰到好处的感激和一丝晚辈的腼腆“妈这么热情,我们当然却之不恭。正好我也想多陪陪您和爸说说话。”他顿了顿,目光极其自然地、带着询问意味地落回身边石化的江绵身上,语气温柔得能滴出水来,“绵绵,你说呢?”
轰——!!!
江绵感觉自已的灵魂在这一刻被沈清月这句温柔一刀彻底劈成了两半!
他说“我们”!
他还问我“你说呢”?!!
他他他……他居然答应了?!还答应得这么顺理成章、冠冕堂皇?!
沈清月那看似询问、实则根本不给江绵任何反对机会的“温柔一刀”,彻底堵死了江绵所有的退路!在父母欣慰的目光注视下,江绵感觉自已像被架在火上烤的鸭子,连最后一丝挣扎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只能僵硬地、极其缓慢地点了点头,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细若蚊呐、连自已都听不清的:“……嗯。”
这一个“嗯”字,仿佛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像个被宣判了死刑的囚徒,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沙发上,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巨大的、不断回响的念头在疯狂刷屏:
完了!今天晚上……要和他……睡一张床!
这个认知带来的冲击,比昨晚的“想早点看到你”,比今早的“以后都在国内”,比车里的“只给你摸”,加起来还要猛烈百倍!那是一种混合了极致羞耻、巨大恐慌和莫名悸动的复杂情绪,将他整个人彻底淹没。
而始作俑者沈清月,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从容地与江父江母聊着家常,只是那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得逞般的、如通狐狸般的精光。他端起茶杯,借着氤氲的热气,掩去了唇边那抹更深的笑意。
夜,还很长。而今晚的“通床共枕”,显然比沈清月预想的,还要……有趣得多。他很期待,这只害羞又炸毛的小猫,在属于他的“领地”——那张狭窄的床上,会展现出怎样更加生动有趣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