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制现场的后台比预想中更嘈杂。
朱志鑫靠在化妆椅上，任由造型师往他发间喷定型喷雾。刺鼻的化学药剂味道混着空调冷风灌进鼻腔，他皱了皱眉，目光不自觉地瞥向镜子里反射的门口——张泽禹还没来。
"朱老师，服装换好了吗？"场务探头进来问。
朱志鑫低头看了眼腕表，距离录制还有四十分钟。他站起身，黑色衬衫的袖口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骨上的一小块淤青——昨晚练舞时撞的。
更衣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朱志鑫推门的手停在半空，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笑声。
"……真的假的？他连这个都管？"
"嘘，小点声——"
门缝里露出一截熟悉的灰色卫衣袖子。朱志鑫眯了眯眼，抬手敲了三下门。
里面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门被拉开时，张泽禹嘴里还叼着根pocky，见到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笑起来："前辈也来换衣服？"
朱志鑫的视线越过他，落在角落里那个慌慌张张藏东西的场务身上："出去。"
场务如蒙大赦，低着头溜了出去。张泽禹歪头看着朱志鑫反锁上门，pocky在齿间转了个圈："这么凶啊？"
"你跟他很熟？"朱志鑫单手解开衬衫纽扣。
"谁？刚才那个？"张泽禹耸肩，"不熟，他问我能不能帮他要你的签名。"
朱志鑫冷笑一声，把换下来的衬衫扔进衣篓："撒谎。"
张泽禹眨了眨眼，突然凑近。pocky的巧克力味混着他身上的柑橘香扑过来，朱志鑫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更衣室的墙壁。
"前辈，"张泽禹的指尖擦过他的锁骨，从衬衫领口拈起一根金色长发，"造型师的头发掉你身上了。"
朱志鑫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你到底想干什么？"
张泽禹任由他攥着，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盒牛奶——无糖的，和昨天那盒一样。
"录制至少六小时，"他把牛奶塞进朱志鑫的西装口袋，"胃药在右边。"
朱志鑫松开他，摸了下口袋。果然有个铝箔药板，边角已经磨得有些发毛，像是被人揣了很久。
"……你怎么知道我会胃疼？"
张泽禹转身去拿挂在墙上的演出服，后颈的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猜的。"
舞台灯光亮起的瞬间，朱志鑫听见耳返里传来细微的电流声。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站位，余光瞥见张泽禹正在舞台另一侧和主持人互动。男孩今天穿了件酒红色丝绒西装，衬得皮肤白得晃眼，笑起来时虎牙若隐若现。
"接下来是双人游戏环节！"主持人夸张地挥舞着手卡，"请两位老师面对面站好——"
朱志鑫还没反应过来，张泽禹已经站到了他面前，近得能数清他的睫毛。台下粉丝的尖叫声潮水般涌来，张泽禹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说了两个字：
耳返。
朱志鑫的瞳孔骤然收缩。
游戏规则很简单——两人共咬一根pocky，剩余长度最短的组获胜。张泽禹叼起饼干时，朱志鑫注意到他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台下快门声此起彼伏。
当距离缩短到五厘米时，朱志鑫闻到了熟悉的巧克力味。张泽禹的呼吸扫过他的鼻尖，温热又潮湿。三厘米，他能看清对方瞳孔里自已的倒影。一厘米——
耳返里突然爆出刺耳的蜂鸣。
朱志鑫猛地偏头，pocky断落在张泽禹唇边。台下爆发出遗憾的嘘声，没人注意到张泽禹迅速抹了下耳返，指腹沾着一点可疑的黑色粉末。
中场休息时，朱志鑫在洗手间堵住了张泽禹。
"解释。"
张泽禹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从镜子里看他："耳返被动过手脚，和上次一样。"
"谁干的？"
"不知道。"张泽禹转身，湿漉漉的指尖点在朱志鑫胸口，"但前辈最好检查下西装内袋。"
朱志鑫皱眉，摸出那张对折的工牌——背面被人用马克笔画了个小小的叉。
"什么时侯……"
"游戏环节。"张泽禹笑了笑，"你低头的时侯。"
走廊传来工作人员的脚步声。张泽禹突然靠近，嘴唇几乎贴上朱志鑫的耳垂："李成不是临时工。"
他的呼吸烫得惊人："他是王总的外甥。"
（第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