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小燕,是个孤儿,我从小跟着我的舅舅舅妈长大。舅舅是一个商人,专业从商很有势力,很有钱,舅妈在家里全职做一名家庭主妇,他们还有一个孩子,叫何秀兰,是我的表妹。哦,对了,我的舅舅姓何,叫何广军。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住进了舅舅舅妈家里,他们就这样带着我长大,我已经记不清楚,没有他们的日子了,有记忆时,甚至已经有了表妹何秀兰,不得不说,我们一家四口的生活还是非常幸福的。
还记得以前很小的时候,何秀兰上一年级,我上的是六年级,多么巧妙的一个差距,一个头,一个尾,刚刚好好卡在小学的开头与结尾。
小的时候,何秀兰过敏,对高蛋白过敏,喝不了母乳,从小就喝米汤长大,这也导致他性格上略显脆弱一点,我也会说他,也会凶他,但初衷都是为了让他的性格变得更为刚强一点。这下很好,我六年级,我略微可以照顾着他一点,他一年级在这个脆弱的年纪能得到我的照顾,也并不会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无助。我们两个的教室相隔甚远,甚至不在同一教学楼内,他们的教学楼距离我们的教学楼中间隔着一整个操场,但是每个大课间在那短短的十分钟之内,我都会跨过整个操场,来到他的教室门口,跟他打招呼,给予他支持鼓励,并给他带一些学校不让吃的小零食,这种我们姐妹的情谊在这一刻非常的具象化。
记得有一次一年级的家长开家长会,舅舅舅妈都来了,他们一个来看我一个给何秀兰开家长会,那本来是非常幸福的一次会议,但是他们最后却忘记了谁去接何秀兰,可怜的何秀兰,就在操场上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等待,等待着她的妈妈,她的爸爸开完家长会。他们没有沟通好的什么地点接送,就闹出了这么大个乌龙。那时候,一结束家长会,天空就下起了小雨,然后紧接着雨慢慢变大了,舅舅,舅妈在班级门口到处张望着找着何秀兰的身影,却没有找到她他们心急如焚,紧张的心情到处蔓延着,却找不到这个孩子。这时候我想起了自己曾与何秀兰单独呆过的小凉亭,于是独自前去凉亭里找何秀兰,这个凉亭坐落在操场的一角,很显眼,但是周围的竹林挡住了凉亭内部的状况,我顶着雨跑到凉亭内,看到了何秀兰,她依旧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听雨,但没有反应。我急忙摇了摇她的胳膊,我担心她淋雨淋傻了,万幸的是没有他,只是发呆而已。他的书包里有雨伞,我打着伞护着他在小雨中慢慢走着,走到了学校门口,把何秀兰交给舅舅舅妈,并一同把雨伞也交给了他们,自己转头朝教室奔去。当时的我们还要上课,毕竟已经临近毕业了,我为了找何秀兰,已经旷了一节课,当我回到教室门口,正好听到老师的怒骂声,而骂的人正是我。我站在教室门口,浑身湿漉漉的,在老师的骂声中,我度过了那天,我人生中印象最深的一天之一。
后来我有幸毕业了,也不知道是在舅舅的安排下,还是我成绩得到了很高的分数,我考进了离家近,且当地最好的初中学府。因为当时初中学校对于学生的录取是按片区划分,就是按街道来划分选择学生,而我们家虽然靠近这所学校,但片区丝毫不沾关系,我不免怀疑是不是舅舅在这里面参加了手脚,我对这种感觉非常的厌恶,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就是这种,你明明得不到靠关系才得到的感觉,于是从此刻我下定决心以后,一切都要靠自己,再也不要靠这种肮脏的手段来得到我想要的。
于是在初一我努力的学习着知识,疯狂的汲取着各门功课带来的知识,整日沉迷在知识的海洋中无法自拔,通俗点来说,就是读死书的书呆子。
后来我初二了,似乎明白一点,读书不能死读,我便开始有了自己的一些兴趣爱好,我尤其沉迷于某项竞技类体育活动,没错,就是足球,我对足球其实颇有渊源,我小时候就已经认真的系统的学习过有关足球的内容,只不过是到了初二我才又有机会重新踢足球。在初二每个课间,每个大课间,甚至每个放学后在球场都可以找到我的身影,虽然我是女孩子,但那帮男孩子见我来踢球依旧乐呵呵的,不会有什么怨言,也是认真的,上强度上力度认真的踢。就这么的,我把重心越来越往足球这方面挪,对于学习渐渐失去了些注意力,导致学习跟体育生活的天平开始失衡,开始倾斜,舅舅舅妈也有好心劝过我,但当时的我脾气倔的很,就是不听,甚至五点下课的我踢球会踢到6点40分,到保安都开始清校之后我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校园,因为这个我挨过舅舅舅妈不少批评,也不免挨舅舅毒打过几顿,他拿我当男孩子般对待,可能因为我性格也像个男孩子吧。在初二我还加入了足球的校队,那可是一件特别光荣的事情,因为天天踢有基础,有身体素质,很快就在队里坐稳了主力的位置,我们到市上去比赛,很荣幸拿了市里的最高第一名,而我也荣膺最佳球员和最佳射手两个称号。在这期间,支线任务也有了些发展,被舅舅舅妈一直压制着管的,我也打算干点叛逆的事情,我和男队的一个男孩子谈起了恋爱,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情况其实还有些复杂。
我喜欢的男孩是他们队里另一个男孩子,据他们队里面所说,那个男孩子也喜欢我,我俩却一直保持这种关系,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可是前面决赛的时候,我被对手恶意犯规,导致两个膝盖严重受伤,被迫下场是这个男孩子,他主动背起了我到场下接受治疗,我心里很激动很感动,一气之下或者是说一冲动便答应了他的追求。
我们在学校里各种活动秀恩爱,在学校的露台手牵着手,我被他抱起来看老师的体育比赛,我们在小树林里讲笑话,一切似乎都非常的美妙。可是我的心却一直想着另一个男孩子,这让我非常的焦着,非常苦恼。
有一次,一股强有力的流行病侵袭了我的校园,我不幸中招回家了,这时我收到了我喜欢的男孩子的信息,他想我跟他在一起,我同意了他的要求,却不知道如何面对追求我的那个男生,于是我决定冷暴力他直到他最后彻底放弃。
好了,不说这些了,一个少女的日记里写这些感觉怪奇怪的。到了初三惨了,都到初三了,我还保持着初二时候的作息方式,不能叫作息方式吧,应该叫做生活方式,就是大部分时间踢球,少部分时间读书那种,在这几年发生了一件事,使我对我班主任的印象急速下滑,导致我开始厌倦读书。
在这一个年的有一天,老师举办了一个比赛,胜者可以免除假期作业,而我代表的则是略微学渣更多的那一队,对面是全部是学霸的一队。我们在黑板上默写单词,默写对的正确率更高的,可以免除他们组的假期作业。我代表我们组,对面是我们当时的班长。同时,他还兼任着英语课代表,也就是说,他提前知道默写的内容。当我们开始默写时,我才默完第一个词,他就开始默后面的四五个,仔细一看他的手里正拿着那本写着答案的小册子,他在抄写。我很气愤,一把抓过他在抄写的册子,举手给我们的班主任看,班主任却说这是我从讲台上拿出来要严厉的惩罚我,双方的人涌了上来,我们这边的人纷纷为我鸣不平,对面的人纷纷去保护班长,我们就这样形成了两股是的,在讲台上拉扯着。班主任看了之后很生气,决定要严厉的惩罚我们这一组,因为他觉得是我们作弊了,毕竟我们的差生更多,我很气愤,站起身与班主任理论,班主任却以我不尊师重道为由摔了手机夺门而去,想叫我一个人忏悔。怎么可能,败给无端权贵吾宁死!我气不过,站上讲台,跑到窗边准备一跃而下,一到同学们纷纷拉住我,说没必要,没必要,没必要。
经历了这个事儿,我跟班主任算是彻底闹掰了关系,我从此开始课也不听,作业也不做,每天就只顾着什么时候踢球,什么时候结束,舅舅舅妈也劝了我很多,但当时的我怎么会听得进去,甚至我的这种爱好踢球的习惯也传染给了小何秀兰,他也开始踢球了,他也开始跟着教练系统的训练了。当然这就扯远了,毕竟她那里还没到我的事。
一直到初三下学期,猛然会发现学习的时间快没有了,怎么办呢?只好猛猛的抓学习了,我开始疯狂的刷题,疯狂的刷题,八点半做完作业,我刷题刷到十二点,就是这么度过的,当然,除了刷题,我也努力找捷径,有没有办法考上一个好一点的高中。那当然有特长生便是。
我参加了我们当地两所最好的高中的体育特长生考试,很荣幸考的时候发现成绩已经过档线了,于是学习这边就可以稍微放松那么一点,当然不是全部放松,我也没那个能力全部放松,还是要紧一紧,努力多学一点,这样考试的时候才更保险。紧赶慢赶,我也从原来的500多分,终于也是考上了600多分,满分750的时代,我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巨大的进步。填报志愿的我也是大意了,只填报了那两所我考特长生的那两所学校,因为我的分数线和专项线都已经达标了。
万万没有想到出成绩初录取的那一天,原本在考在我后面的几名学生考在了我的前面,我说的是体育专项分,我的天塌了,这意味着我上不了高中了。舅舅舅妈也很诧异,连忙打电话四处打听,这才打到人家已经提前订好了内定的人选,我的成绩算再高,也会被刷下来。我痛哭,我流泪,我努力想办法,但还是无济于事。虽然我努力了,但这个社会就是不公平的。
尽管如此,舅舅舅妈还是为我打听到了两所非常好的私立高中,可以补录,一所自由自在,食堂好吃,宿舍悠闲,但是去的都是混子,另一所生活条件堪称战地艰苦不自由,但学将明才陈出。原本差点因为成绩而失去读高中资格的我,痛定思痛,就决定了就读那所艰苦卓绝的战地高中。在这里,我要往死里读书,我要夺回一切。
刚进入学校的我很低调,一改往日的骄躁,像小透明,我知道在这个成绩为尊的地方我什么都不是。
于是我开始很拼命,在努力补救基础的同时自个儿完后哇哇地学。
在校我几乎从不午睡,每个中午都是在舍友的鼾声中熬过的。一摞资料,一张垫板搁在被子上,就这么虔诚地跪拜,努力地叩拜,贪婪地索取。
早中晚饭是不吃的。校园超市在食堂与教室的直线路程中间、两块五的面包一块的水,一算下来时间精力成本不到四分之一;面包路上吃得完、路上跑着更时,这就省下差不多一个小时。
聪明。我当时还真不少沾沾自喜。
500名多、350名多、250名多。事情往好的方向继续发展着,到分科分班时也是。
分班后班上有个天才在班上,很给人压力,但我还是按照我的方法学着。
这种白痴半道醒悟绝地逆袭的剧本总让人麻痹,不过只要有大变故就可让人清醒。
一场较严重的流感在校区降临,几乎没有预兆。好像渡劫的宿命,好微妙。
我中招了,只不过戴个口罩接着学。没人在意无伤大雅的病毒,直到体温40点5度的我从床上滚下,胸腔中是老火车干燥的轰鸣,头踩着喘息的间隙点着地,黑夜里的我似在抽搐。直到硕大的光圈包围我,
“2点10分于宿舍楼6楼610号房发现一男尸,目测男尸身高约175,全尸呈仰卧,尸身有轻微颤动……”没错,我没死,有点失望吧,哈哈。开个玩笑。.哎。
半夜三点家人从50公里外的家赶来接我,学校批了我半天假,叫我第二天中午准时回校,宿管家长略有沉默,而这却与我的想法不谋而合。那时的我几近癫狂。
第二天中午准时回到了学校,下午四点准时离校。原因是体育课在操场上练操时咳吐了,带点血。这次批了一天假,教务处老师叫我好好养病。
我依旧执己见,还是找到小诊所,草草输液结束,,省事省时。
人是第三天下午晚餐时到校,晚上考试时走的。
再去老师办公室的走廊上晕倒真不是什么光荣事,要感谢路过的同学纷纷侧过头去视而不见,倒是班主任向我跑来时的呼喊坏了风景。
这次校方倒是吓坏了。反正快考试了,正值复习周,何不让我回家真正养养病,免得这孩子病死在学校里,到时候考试时回来保证平均分就行了。就这的环境这的制度经不起推敲,保不齐被这孩子的死牵连出什么。
“没人不想接着赚钱,没人不想接着教书”。这是后来我离开学校的路上老师跟我发消。息时打趣说的。倒也合理,反正我没怎么在意,只是一边一手资料,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老师而已。
这下属实是有时间了,舅舅舅妈强押着我到了家门口的三甲医院仔细检查。无法拒绝的我随手摸了本书带着。
挂号、预诊分诊单、上楼、前往诊室、问诊、及其同时有幸确诊了当前流行的全部三种病毒,还是“三种全部”?依稀记得这还是个考点来着,名词前修饰语的排序?算了管他呢,跟我没关系了。输液。这么一大段真是好长时间。直到我准备输液时拿出了自备的资料,心中的罪恶感才少了些许。
护士姐姐拍着我手背问我是不是要高考,我抬起眼皮瞥了眼,“没有啊,我高一。”
“噢?那你为啥这么拼啊?”
“怕输。”
姐姐笑笑。
“我就不问你啥是错了,毕竟还是容易看出来的,嘿嘿。好啦,这样的,我相信你不会输,那然后呢?想怎么做呀?”
啥呀?稀奇古怪,令人摸不着头脑。不得不说这女人阻止我接着读书的目的奏效了。我放下书看着她,依旧保持着谦逊。
“那个不好意思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豁!门捷列夫抬头了?”
一抬头一注意瞥见两轮月牙一颗虎牙,一脸红一低头听到情窦出芽羞成哑巴。酒精凉凉的,碘酒滑滑的,皮筋勒得死死的……别说,这看着跟我一般大的姐姐这手劲哟!难怪要叫姐,大的不是一样两样,这学识、这力气,甘拜下风。
不过以一位患者和青春女孩的角度来说,这么大的劲是很杀好感的。尤其杀死了伟大的南丁格尔小姐在一位少男心中宏伟的形象。
“我说啊,你这样把健康什么的全压在死读书上的赌博,既然是赌博就不存在绝对的胜算。不过你这孤注一掷的状态我可以肯定你不会输,只是如果单单不输,你也没有赢得什么对吧?”
我似乎是眉毛皱了一下,依旧在为背不出铜绿的化学式而烦恼。
我也并没有关注她说了什么,答复与倾听只不过是教养与尊重,在没有特殊说明的场合或人面前不该被赋予过多的赘义。
不过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可能曲解了我的本意,皱着眉瞪着一位同辈样貌的年轻长辈实属粗鄙。就这个小动作造成了姐姐说话的节奏一顿,一抹窘迫晕染上了她的红脸,咽喉一紧,节奏乱了。正巧此时的人就是焦虑乱的很。何不多多参与一下社会交流,认真听听他人的话又何尝不是美德?
“哎呀,不是,乱了乱了!又说复杂了!简单来说吧,别觉得我的例子不恰当哈。你不会希望武状元参与朝廷科研后再与大伙见面时坐着轮椅杵着拐吧!就我的意思是,你不喜欢这个例子也可以说是卖健康求声誉啊之类的……不是,我说什么啊……那个你应该懂吧?”
护士姐姐略显尴尬的笑着,脸颊通红,一手从吊瓶上取下针头;我也忍不住笑了,以前没见过变色龙。
这话逻辑上没问题,但是没有直观的现象能扭转我的固执。
这好像是我疯魔以来第一次认真考虑学习之外的事,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刹的收缩后就再难恢复原本的弹性,原本坚挺的意志开始瓦解,许久没认真休息的大脑开始喘息。大量氧气入脑,人变得昏沉,对问题的考量被迫懈怠,似有力量逼着我忘记有关这次思考的一切。这样就可以像前面一样把人生所有的能力点全部加点加到高中上。
至少现在是美好的吧?是谁说只有故事的结局才重要?昙花一现也许好过无花果。
也感谢这下的松懈,一直被精神软件霸占的能量有机会侥幸逃脱与身体硬件连接,一直掉线的身体终于连上了网络,终于想起我到医院的原因。那股熟悉的血腥味翻涌上头,胸腔中的柴油机迸出古稀的嘶喊,喊声上气不接下气。刚恢复连接的躯干不受控制的卡上了鼓点,止不住地抽搐着。被连带的手背抢先向针头出击:刺拳一下、一下的偷袭,为抢占先机抢下的一血自喜。
刺痛的触感却显著。在我的意识沉下去时,这星星点点的痛苦却像湖岸上伸出的竹竿,干什么的呢?测量?打捞?救人?
被洗脑的意识本能地于粘稠的湖面抓住了救命的杆,本能地捞着被湖面消融的思想,只能依赖着搅乱湖底淤泥的杆摸索自己先了陷了多深。
胡乱的脑浆重新凝结,久违的思考能力回归。
“现在吃生活的苦是为了不吃未来的苦,这是学校教育的初衷,这是课间不让上厕所的苦衷,三餐泔水菜是情非得已,分秒不离的巡视是老师望子成龙的情难自己……”
喋喋不休的演讲嗡嗡作响,此刻空气中的震动与电话的闹铃共振,入耳处气流都同频,耳畔处霎时充斥着“铃铃”的电话声,幻听的痛处被大脑清晰的触碰到。安静会,求求了,就一会!大脑里好吵。只觉得胃里有气向上冲,顾不得护士姐姐心急地擦拭着我手背的血,摆摆手冲厕所跑去。
跪在湿露的地板,我望着比婴儿辅食更稀呕吐物,呆呆的,没动作。直到糊眼的泪水伴随四件外套蒸馏出的汗更加稀释了胃液里的面包屑。
我出了厕所门,安慰了护士,注射了药剂,累得昏去。
然后醒来,麻木地走到护士站口,一时兴起想称个体重。120斤——记得入学时我75公斤。
医生说我吃药打针太多免疫系统濒临崩溃,自身肠道菌群丧失。
考前一星期,小何秀兰每天穿着短袖给包裹棉被的我送流食。我在床上躺了六天。第七天我回到学校考试,共考了三天。
考完学校自发组织补课两周。
两周后出成绩了。第125名,有个单科第一。
班主任在台上表扬我的不易。其他老师笑着看我;舍友怜悯地看我,看我总在宿舍干呕?看我凌晨随叫随应?还是看我从医院回来后脑中一直打电话的小人、或是那个在落雪的贝克街头戒了可卡因伟大小提琴家?
放假了,我还是呆呆的。假期过半了。
那是我第一次因为那可憎的铃声两夜未眠。受不了。我去了好朋友父亲医生工作的医院。
到医院我的第一个问题与对方的答案一直对不上。大概看到了我的形销骨立,还有黑眼圈,当我向导诊医生问询挂号情况时对方似乎诧异于我的年龄。
“你的家长呢?”
“自己来看的。有点不舒服,自己看看,不想麻烦家长。”
“那你还是得叫家长来,幻听再加上你的报告有点情况了。”之后的主治医生说。极不情愿叫来了家长,听了我的情况,医生接手了我,我去他家私人医院治疗。此时快开学了。
治疗的环境不错,我的情况好转很快,此时又过去大半个月。
又过了两周,我的情绪基本稳定了,都快忘了住院的原因。这时医生提出了可以出院的建议,我一时升起了种不舍的情绪,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开学都两周了,该回去了。”医生说。
现在知道了,那股恐惧油然而生,我的胸口一阵猝痛,脸色白了。当时咳嗽的痛处再现,那来自身体的惧怕使我不住地干呕。我把医生往门外一推,飞速给门上了锁。
“不!不要!我不回去!不去!”我崩溃了,在房间大喊。
太轻易了,我的这次崩溃,太容易了。似乎是意志与身体同时与理智争夺控制权,大脑再次陷入了撕裂的混乱。
毕竟是二对一,;理智难占上风。我想逃离,想逃避。
我跑向窗边,一拳一拳挥在被封死的钢化窗板,未止住的针口震裂开来殷红的血缓缓流出。又一拳,部分的血滴还没反应,呆在原地;另一部分被拳面拉扯,原本丁点大的血点撕裂成条;血条又撞上前进的小臂,孤零零的血条四分五裂,在空中绽放出烟花,血花四溅。
痛感由醒目变模糊,豁口从细微开始蔓延。气血上头的眩晕没像医院那时那般具象疼痛,清醒与知觉开始消沉,麻木的躯体机械重复着击打的动作,一下、两下、三下……
嘣、嘣、嘣……
那时应该已经过了挺久了,因为完好无损的玻璃红了、手背红了、刀削的拳峰磨得浑圆。
模模糊糊地,医生来了,开始有条不紊的执行程序:来拉我的、来评估损失的、来安抚我的、来录像的、去叫家长的、去商讨赔偿的、去喊主治的、去喊邵医生的……
阵仗大到家里人至今觉得我是为了逃避学校自导自演。
好好好,怕了你了,这就办转学啊!
于是下线已久的混子学校再返场。
原本偏激的描述不是空穴来风,噩梦来了。
在这远离经济中心的半山腰新校,有正常的菜肴,没有预制菜和淋巴肉,有的是无时无刻的校园霸凌。
乎微乎仕也,受困惑于暮时之酒,凌晨之烟气,有无法自拔于成绩一落千丈之痛苦,遂欲翻楼以自坠。
当然后获救,白事酒席只得往后时日。
后遂闭门独自一人直至今日。
期间我这个伴有精神病性的重度抑郁症发作、强迫性障碍、抽动障碍、注意缺陷与多动障碍、非器质性失眠症食欲匮乏的神经病开始深研自己喜欢的领域——刑侦科学技术兼法医学。这算是我警察生涯的开始。
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的时候跟别人还不太一样,我很没有用的手机,电脑等电子设备,而是在房间里看书,非常刻苦的看书。我在自己的房间里看完了《犯罪学》,看完了《刑事科学技术》,看完了《现场痕迹勘察》,还看完了《尸变图鉴》。我自学学完了,如何观察尸体得出死亡时间,学习了犯罪产生的基本原因,还学习了毒品跟炸弹的有关知识。似乎这是一个全面素质的刑警,应该具备的知识了。但那时被关在房间的我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就这么一直关在房间里,那么我所掌握的这些知识将没有任何意义,因为我无法把它运用到实际当中去,相当于上厕所,我带了砂纸,有用但是无法使用。于是我自己打开了房门,重新迎接到真正的生活当中去,而不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做一个虚拟的梦。
当我时隔三个月终于再次打开房门的时候,舅舅舅妈也是一惊,他们没有想到我这么快能开放自己的心门,我出来之后,为了心中的理想吧,为了成为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我跟着舅舅舅妈去了心理医院做一个彻底的检查。我确实抑郁症的情况比较严重,但是还好住院就可以缓解这些症状,于是我积极住院,积极治疗,虽然路途中有过崩溃的时刻,我十分的想出院,在医院里面大发脾气,砸了一点东西,但好在结局是美好的,我还是很快的治疗出院,医院也是充满人文关怀的,他们没有让我赔钱,反而笑着送我离开了医院。我在医院住了一个月,出来感觉跟社会脱节了,也是非常难受,但是还好,舅舅舅妈一直陪着我。
出院之后,我还是吃着药,但是我这个时候很快就回到了校园中去,参与到了学校的校园生活当中,按照原计划,我现在应该是高二,但没办法,因为毕竟休学了一段时间,我从高一重新读起。重新读起有个好处,我原本有些遗漏的知识点,在这个时候可以在弥补过来,可以把我所遗漏的知识点重新的复习一遍,重新的巩固,这也是很好的。
高中的时间开始变得快了起来,自从在那所战地一般的学校伤了元气之后,我开始渐渐的能够掌握分配学习跟休息的时间了,时间过得很快,我度过了高一,高二,高三,参加了高考,最终在努力下如愿以偿读到了一所我所心爱的刑事警官学院。我当时相当激动,应该说欣喜若狂,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时所学的一切都将在未来得以施展,痕迹勘察、痕迹保存、毒品检测、格斗技巧,我所掌握的所有的所有都将在未来大放异彩!
讲到这里,先缓一缓吧,讲一讲我的表妹何秀兰,何秀兰,作为我的表妹,跟我一样,也特别喜欢踢足球,作为女生,这似乎十分奇怪,毕竟一家养出两个喜欢足球的女孩确实不多见。小何秀兰在二年级的时候开始接受系统正规的足球训练,而我是在初二的时候才恢复到足球训练当中的,中间的年龄差一算,似乎小何秀兰接触正规训练的时间比我还早。后来的三年级,四年级,五年级,他都一直在学校勤勤恳恳的训练,虽然没有被校队选中吧,但也一直在努力奋斗着。到了五年级,转机来了。
到了五年级,他被校队成功的录取,光荣的成为了学校校队的一名成员,我们家里人都很为他高兴,很为他开心,舅舅舅妈特地做了一大桌子菜,欢迎这位校队成员回家。她入选校队的之后不久便到市上去比赛了,我跟舅舅舅妈就打算在她的下一场比赛时去给他加油助威。
当我们去到那里的时候,在我印象中印象特别深,比赛陷入了非常焦灼的境地,她们在场上跟对手目前打成平手,场面上甚至还要落后几分。我跟舅舅舅妈想给她打气,却找不到好的地方,我灵机一动,把舅舅舅妈带上了主席台,我们三个站在主席台上,大声的为小何秀兰加油,在一众坐着的观众眼里,我们三个显得尤为突出。小何秀兰应该是注意到了,奔跑的更为用力,传球更为精准。
最终,常规时间内比赛的比分就定格在了打平。
双方开启了点球大战。
舅舅,舅妈走下了主席台,他们来到了最前面,观看何秀兰的比赛。留着我一个人站在主席台上,远远的观望。当对方准备点球的时候,我在主席台上大喊“飞机,飞机”影响那些孩子的心气,影响他们罚点球的质量。最终,一轮,一轮又一轮在我的干扰下,以及孩子们的努力下,他们赢得了这场比赛。这算是在我成长过程中,与小何秀兰在同一个热爱的领域里面印象最深的一件事。
好了,忆苦思甜没什么意义了,还是应该回到现在接着往下讲了。
我考上了警察学院,家里人很为我感到骄傲,当然,家里人说的是舅舅舅妈,还有小何秀兰。舅舅很豪横,他为我的升学宴摆了很多很多桌,邀请了他那边的很多亲戚,虽然有一些应该是我的亲戚,但我从小跟舅舅长大,这边的亲戚我还真没见过;舅妈那边亲戚也邀请了很多,因为他们看不起舅妈价格的,舅舅这次舅舅专门邀请了他们,就为了让他们见证舅妈跟舅舅的教育之下我有多成功。这场被赋予了众多使命与意义的升学宴,注定不简单,除了我的开心,还有给舅舅舅妈长点的抱负,给表妹何秀兰做的榜样,以及给那些蔑视他人的亲戚一个响亮的耳光,这些都是我当时想的,但是我没想到这门升学宴会比我想的更激烈。
升学宴的开始是比较顺利的,舅舅,舅妈和各位来宾介绍我,以及办这个升学宴的目的是为了庆祝我考上了警官学院,说罢,大家开始用膳,丰富的食材一桌桌让人眼花缭乱,看着华丽的食物一道道令人饥肠辘辘。本以为这些丰富的食材能堵住那些蔑视他人的嘴脸,本以为这么丰富的食物能堵住那些见不得他人好的嘴,可我还是小瞧了他人不要脸的本事。
吃饭大概吃了有二十分钟,我跟着舅舅舅妈去给来宾敬酒,大家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祝福,并表示了自己的赞叹,纷纷祝福我在大学的时候学业顺利,我看到那些亲戚露出的假惺惺的面孔,一开始并没有在意,直到后来才发现这是舅舅的强大,让他们露出了那样的嘴脸。酒水一桌桌往下敬着,虚假的奉承一句句过耳。这一句句的阿谀奉承令人麻痹,我都不免沉浸其中。
“哟呵,小赵可以啊,考起警官学校了,厉害啊,是不是你自己考上的啊,应该没作弊的对吧?”
在无数的鼓励声中阴阳怪气的“鼓励”尤其明显。我回过头看着这位阴阳的话主。是舅妈那边的亲戚,我知道她,为人尖酸刻薄的拆迁户,就是那种拿到拆迁款就以为高枕无忧的主,家里还有一个纨绔儿子。家里这种境况,舅妈很害怕与他们家交往,这次居然邀请了他们,很奇怪,可能是为了维持表面关系。不过我可不害怕,舅舅也不害怕。我从意识到舅舅舅妈对我的恩情之后,我便已经下定了决心要保护他们,所以这一次我并不会害怕。
“想必您一定是舅妈这边的亲戚。您好,您好,早就久仰大名,听说您家房子拆迁了以后,还得靠您家提携。”我向这位亲戚举杯,表达了我的敬意,看到对面沾沾自喜,我已经想好了反击的对策。
“听闻您家有一个儿子参加高考,想必在您的教导下,成绩一定很出色的。”我再次举杯,表示我的敬意。你希望一个纨绔子弟得到什么样的成绩?这句话像一只脚踩到了猫尾巴上,眼前这只杂色的猫发出巨响,这场宴会上的大战就这么爆发了。
就算再傻的人也能分清楚自己真实的状况,也能听得懂来自他人的嘲讽,舅妈的这位亲戚也不少,他只是纯粹的不想认清现实,但他还是知道了他面临的是个什么状况,他被一个碗被所羞辱了,羞辱的前提还是源于自己先羞辱她,这让一个思想更为封建品德品行更为恶劣的人来说,是万万不可接受的,他立马想到了回击,想替刚刚抽到的不平而出气。于是乎,他举起他那小小的酒杯,把里面辛辣的白酒全部泼到我的身上,接着把酒杯狠狠的砸在了桌面上,小小的酒杯那细细的脖子不堪重负,碎成两半,大大的杯头摔落下来,在桌子上翻滚着。辛辣的白酒有一点溅到我的眼睛中,很辣很痛,我霎时就流出眼泪来,我捂着眼睛弯下腰去,看着十分痛苦。看到我如此痛苦的神情,那位刻薄的亲戚显得洋洋得意,但他还是努力保持着愤怒的姿态,向我喷着肮脏的话语。
“你这小姑娘怎么讲话的?我的孩子用你管他,就是这样,怎么你了?还不是没有大学能懂他的智慧,我的孩子很聪明的,不像你考不上什么985,211,我的孩子只是没有人懂的。你在这叫什么啊?算了,不跟你计较,你个没妈的东西不像我儿子,还有一个可以宠他的妈妈。”他带着一点胜利的喜悦,转过头去扬起自己的头颅,像一只打架胜利的大鹅,还故作优雅的拿出纸巾擦着擦手上的酒水。我父母离世早,这看来是公知,大家可能都知道,但那时的我不以为然,我曾经天真的以为这是一个秘密。我把舅舅舅妈看做我的亲生父母,享受他们的温暖。真是想欺骗自己,说我其实并没有失去爸爸妈。可是自我欺骗的白色气球,总有一天会爆炸的。他经不起考验,经不起风吹,经不起挣扎,也经不起火焰。舅妈的这位亲戚一句话伤到了我最深的痛处,我的眼睛原本是因为酒精的辛辣淌眼泪,现在真正因为痛苦而流出了泪水。我的理智逐渐占据了下风,我想冲上去狠狠的教训这个泼妇,我把装满白酒的酒杯一丢冲上去,想抓住这个泼妇的脖子,狠狠勒死他,让他为他说的话付出代价。
就在这时,我前面突然出现了一座小高山,我撞了上去,感觉坚硬却又柔软。被这么一撞,我的理智似乎重新回到了高地,我抬头想张望着,看看是谁挡在了我的面前。是舅舅此时此刻撞醒我的人,是舅舅,那个伟岸的身影,就是舅舅。他抢在我的前面,一巴掌扇在了那个女寡妇的脸上。我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寡妇,大概率应该不是这只是一句肮脏的骂人的话,我在心里想着骂还她的一句话。
舅舅奋力甩出的一巴掌,似乎把她扇蒙了。当然,被这一巨大声响响蒙的可能现场并不只有这位亲戚一个人。随着这声声响满大厅的观众,齐齐的把目光转向了这边,想看看我的舅舅该如何圆这件事情,他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或者理由来为他刚刚的鲁莽付出代价。
事实可能让那些耳根子软,或者是说没有脊梁的人失去了兴致,舅舅冲那个亲戚喊道“去你妈的大嘴婆,谁说她没有的?我们从小把她养大,我们就是他的亲生父母!”舅舅顿了顿脸上的怒气似乎还没有消沉下去,我在一旁看呆了,没想到他愿意为我付出到这个地步。“就你这种自己家里没实力,还看不得人家好的人,我们何家是不会欢迎的,请你出去这场宴会厅里不该有你,你自己知道为什么你个人渣。”我站在一旁,露出了惊呆的神情,舅舅为了我得罪了舅妈那边的亲戚,舅妈该怎么想?虽然我很感动,但我依旧不想得罪他们两家的关系。我看向舅妈,舅妈的表现也惊呆了我,他满脸愤恨,死死的盯着他这位亲戚,感觉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我很感动,每每回想这个剧情,我都是词穷的,我的“父母”对我真的很好。被下了逐客令的那位亲戚恼羞成怒,在厅堂里面胡乱的吼叫大叫,发着牢骚,最后拎着她那位话都不敢出的优秀儿子离开了现场。到达门厅的时候,她还想重重的把门摔上,却发现这道很高很高的安保坦克门,她拉都拉不动。没有想到吧,在我说出嘲讽他儿子那句话时,他儿子也在现场,却没有理由和没有胆量说出任何一句话。
舅舅,舅妈目送着那位讨厌的亲戚走出了宴会厅,拉着他的儿子一路上对他的儿子又吼又骂又打又叫,我当然还是痛苦,眼泪往下掉着,但是莫名感受到胜利的喜悦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舅舅,舅妈送完那位讨厌的亲戚,回头看向我,看着我挂着泪珠,却又傻傻的笑着,担心我的情绪受到了巨大的影响,于是他们做了个决定,他们一起走上宴会厅的舞台,手持着话筒,向着各位来宾说道“亲爱的各位来宾,非常抱歉,刚刚在宴会上出现了一点小插曲,今天这场宴会的重头来客便是我的侄女赵小燕女士,她从小丧失亲生父母,是我们一手把他带大,她就相当于我们的亲生女儿,所以请各位不要再拿这个话题说事,如果再有人拿他的亲生父母说事,我们将绝不姑息,坚持与你抗争到底,谢谢。”我听到这番话后,更加感动,泪水不自觉的往下流淌着,舅舅舅妈也把我当做亲生女儿一样对待,我是早已感觉的出来的,但是我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公共场合公开宣布把我当做亲生女儿,我太感动了,又词穷了。在场的各位不由自主的发出了掌声,这个掌声送给了勇敢的我,送给了敢于承担的舅舅,在掌声的伴奏下,我忍不住冲上去,紧紧抱住了舅舅,舅妈说出了那句,现在很少有人说出的“我爱你们”。舅舅,舅妈紧紧抱住了我,我在他们中间感觉十分幸福,这时候小何秀兰也跑了上来,他从我和舅舅的缝隙中间钻了进来,跑到我们中间嘻嘻嘻的大声放笑,我舅舅舅妈形成了一个三角形包裹着中间的小河秀兰,感觉十分的温馨,十分的美好,十分的美妙,来吃宴席的来宾,看到这一幕,掌声更大了,欢呼声更大,被我们这一家子坚强而又阳光向上的品德所感染,宾客们纷纷举起酒杯,像站在舞台上的我们一家子示意,我们一家子手牵着手站成了一排,向各位来宾的示意鞠躬表示感谢。大家也快乐的笑着,我们一家也快乐的笑着,这个宴会就这么快乐的度过着。
美妙的聚会就这么度过了,虽然有一些小插曲,但这个宴会的精彩程度一点都不少,在大家吃完之后,舞台上摆上了一个麦克风,舅舅请大家如果有心情唱歌的,请大家上来唱唱歌,大家的兴致都特别高,我在场下也是兴致勃勃的看着唱到最后,舅舅上场了,他给我唱了一首,我从来没有听过的歌曲,叫做亲爱的小孩,我听着舅舅用他那浑厚的嗓音细细剖析着对我深厚的感情,我仿佛沉浸在了音乐中,无法自拔,那种对于孩子的关爱,对于孩子的关切,借着声音缓缓流出,流入我的耳朵,包裹着我的内心,细腻的感情在字字句句中激发出来,诉说着我们之间那种幸福,我们一家的那种幸福。
歌曲缓缓结束,现场掌声雷动落泪的除了我,还有本来在现场带着孩子的家长,似乎是感受到了那种深厚的感情,联想到自己对于孩子的投入,也不禁流出泪来。舅舅的歌曲结束后,现场传来了一阵欢快的鼓点,不知道是谁更换了歌曲,现场变成了欢快的舞池,大人拉着小朋友欢欢快快的跳入舞池,一家三口摇着小朋友开始了欢快的舞蹈,这并不算是严格意义上的舞池吧,我觉得毕竟他只是由舞台临时客串的,但也足够了,人们只是需要欢乐。大家一窝蜂的涌入到舞池中,欢快的跳起舞来,随着音乐情侣搂起了腰杆,开始了优雅的西式舞蹈,孩子们成群结队在舞池里疯玩着,老夫老妻呢,握住对方的手,摇啊摇摇啊摇,随着节奏摇摆着,无不充斥着幸福的画面,无不充斥着安详的画面,这应该是舅舅的杰作吧,这么一幅美丽美妙美好的家庭图景,很好的安慰了我的内心。我在舞台下静静的看着看着舞池里面拥挤的人群,他们没有争吵,挤到了反而相视一笑,多么安详的景象,多么祥和的一片景象啊。我就在台下静静的看着以旁观者的角度享受着他人之间的美好,很温馨,我很喜欢,但我只用旁观者的角度看到就足够了。我还是不能真正把自己当做舅舅舅妈的亲生孩子。直到舅妈,小何秀兰拉着我的手,三个女人欢欢乐乐的跑向何秀兰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舅舅,我的“爸爸”。我们四个人手拉着手围成了圈,我左手拉着舅舅,右手拉着舅妈。小何,秀兰跟我相反,我们围成了一个圈,在舞室里转啊转啊转啊,渐渐的来到了舞池中央,我很开心,就这么转着。突然,舅舅舅妈手往里面一缩,我们四个人紧紧的贴在了一起,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升学快乐!”舅舅舅妈跟何秀兰顶着吵闹的音乐,大声喊道。“谢谢,谢谢。”我再也想不出别的词语描述此刻的幸福,我又落泪了,这似乎不符合一个警察该有的素质,我又落泪了,抱着舅舅舅妈还有小何秀兰哭了出来。
宴会很快结束了,我坐上车开启了回家的旅途,叫旅途太奇怪了,有种要经过很长路途的感觉,但其实就是一段简单的路而已,只不过在路途中多了很多的思考而已。我坐在车上看着路灯一个个往后面飞过,不免回忆起今天宴会上的种种事情,我很感慨,感谢舅舅舅妈对我这么多的爱,感谢他们敢在我面对亲戚刁难时勇敢出手,他们为了我真的做到了一切,家长该做的事,我很感动。当快到家时,我终于把目光收了回来,碰巧看到了后视镜,却发现舅舅舅妈似乎一直盯着我看,为什么我感到很怀疑很诧异。下了车,回到了家,我爬上了楼梯,走回自己的卧室,舅舅,舅妈依旧跟在我后面,似乎嘀嘀咕咕,在商量着什么,我感觉有点怪怪的,却说不上为什么,毕竟舅舅舅妈今天还在众人面前那般夸我,那般的维护我。想到这,我出了卧室走下来走到客厅,在客厅里与何秀兰玩耍起来,陪她一起打游戏,陪她一起聊八卦,吃零食,看电视剧,在何秀兰父母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平常不方便的时候,我多陪陪何秀兰,这也算是我在报恩了吧。快乐时间过得挺快,我陪何秀兰的时候,我也十分的开心,十分的快乐,虽然我们的年龄有一定的差距,但我毕竟经历过他那个年龄段,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交流起来也没那么多的障碍。终于,何秀兰也是困了,他向我道过别后便去洗漱睡觉了,我也再次返回我的房间,趴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星空,再次回忆起今天礼堂发生的事情,又开始回忆舅舅舅妈对我的关怀,甜丝丝的像糖一般,却像麦芽糖一般,我的大牙能多吃一会儿就是一会儿,我紧紧的抓住这短暂的幸福。回忆起舅舅舅妈对我的态度,我发现这糖还真粘牙啊。
咚咚咚,外面有人在敲我的房门。我打开门看,是舅舅和舅妈站在门外,舅妈用肘子捅了捅舅舅,舅舅勉为其难的对我说:“小燕啊,愿意谈一谈吗?”我当然愿意,我也想谈一谈,于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看到我爽快的答应舅舅舅妈似乎松了口气,舅舅带我去到客厅,舅妈转身进了洗手间,开始洗漱了。我开始好奇,他要谈些什么。
“小燕啊,我知道今天的场合可能会让你有点不舒服,舅舅在这里向你道歉,是舅舅舅妈,我们没有商量好,没有处理好这些人,导致他们对你说了一些不好的话,舅舅舅妈在这里向你道个歉,另外请你不要太过于担心,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永远也把你当做我们的亲生孩子对待,希望你在我们家,我们这个大家庭里能够快快乐乐,开开心心的好不好……”舅舅没说完,我抱了上去,紧紧的抱着他,“谢谢舅舅也谢谢舅妈。”舅舅把头扭向一边,拧了拧鼻子。
他咬了咬牙根,转回来对我接着说:“既然你是舅舅舅妈的孩子,那舅舅还是希望你有一件事要听我们安排,好吗?”
我感到很奇怪,但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我会在你所读的警察学院里面帮你打点点关系,让你生涯能够顺利一些。你已经说好了,不能反悔,希望你不要反悔。舅舅,舅妈知道你性格很要强,不希望别人帮忙,但这一次还请你一定要听我们的话好吗?”舅舅恳求道。
我陷入了舅舅舅妈为我营造的幸福的陷阱无法自拔,当然那个幸福是真实的,于是我答应下来,“好的,没问题。”
我正常的上了学,来到了我心仪的警官学院,这里的一切都很美好,我刻苦读书,刻苦参加体能训练,刻苦学习社会生活知识等等等等,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且充实,对吧?生活就是那么的美好。
直到突然有一天,舅舅变得有点不一样了,这一天是舅舅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天,是舅舅那个虐待他的母亲去世的那一天。那一天,舅舅匆忙的安葬母亲下去,便立刻回到了家中,也是从那天起,他变得不一样。舅舅,因为小时候受过虐待,长大之后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会百般的呵护她,照顾她,不忍得她受到一点伤害。
他会变得突然很高兴,很开心,很兴奋,但是没一会儿又变得很伤心,很沮丧,很生气,据他说,这不由他控制。同时,本来热情洋溢的舅舅突然变得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了,原本的他干净整洁,而且那段时间里变得邋里邋遢的,不修边幅。最重要的是,他开始经常成宿成宿的失眠,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大规模记忆失去,我跟舅妈还有小何秀兰都非常担心他,于是带他去了医院。初步诊断为多重人格障碍。就是双重人格。像他的什么心情多变啊,行为习惯有巨大转变,经常失忆失眠啊,都是属于多重人格障碍的前期现象。舅妈很担心,但是医生说尽早住院治疗,不知为何,舅舅发了脾气,一个人搬出去住了,带着另一个人的人格,暂时退出了我们的生活。那一年我大二。我委托了老黄叔帮我们照顾着我的父亲,我和舅妈还有小何秀兰就靠老何叔照顾我“父亲”了。
舅舅搬出了家门,好像消失了一般,从我们的生活消失了,我们一家不完整了。我从原本的住校改为了走读,就为了照顾小何秀兰,因为舅妈因为舅舅的病染上了酗酒,而小何秀兰也再也不是那个乖巧听话的小姑娘了他翘课喝酒抽烟,似乎无恶不作,活成了他人眼里坏孩子的样子,我照顾着他,照顾着舅妈,都是我一个人的,我莫名的特别想念舅舅,却不敢去找他,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抗拒医院。我很无措,很无助,每天晚上安顿好。小何秀兰之后,我都会跑回学校,狠狠的教训了几个沙袋,但还是无法排解我内心的忧愁。
我后来时常在想,为什么当时不硬压着舅舅,把他抓到精神病院里面去治疗呢?我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一个合理的答案来解释我的疑问,可能是家人间的心软,可能是疾病的不了解,进而导致了我们对于舅舅一开始发病时错误的诊断,我们没有配合到医生的治疗,也许是耽误了病情,大家都很愧疚,没有再去打扰舅舅的一个人的生活。我们就这么默契的过着,舅舅一个人过自己的,偶尔他会跟老黄叔交流,在老黄叔的建议下,他养了一条狗,取名叫什么我们不知道,只知道有这么一条狗。日子就这么过了,两年多过了两年,到我毕业。
毕业那天不知道怎的,何秀兰的学校里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个女孩跳楼了,当场身亡,我刚好参加完毕业仪式,被分配到我们当地的公安局,刚好接到了局长的任务派,我去现场看一下。可是我看到了舅舅何广军就在案发现场抱着那个女孩和一条小狗在那里放声的哭泣,我看到了何秀兰站在顶楼,不知所措的盯着楼下,她的父亲抱着另一个女孩和一条狗在那里哭泣。我必须得保护她,于是我冲上楼和何秀兰在一起,我安慰着她,告诉他没事的,一直在安慰她。然而,这时舅舅一抬头,看到了我跟何秀兰抱在一起,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恨,跟一种杀意。
他飞快的往教学楼的楼梯跑去,又飞快的往楼上奔来,我们满眼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干什么,这是学校的校长跑了出来,想把我们护在身前,一眨眼,舅舅赶了上来,他满手鲜血,胸脯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他向我们奔来,一边大声的吼叫着,一边向我们快速的跑来。没办法,只能这么做了,我跟校长合力制服了,舅舅看着他在地上奋力的挣脱着我们的束缚,我们谁也没话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知道能不能说。制服待他冷静点之后,我们把他带到了警察局,我以家属的身份签了和解协议,就放他走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走出门的时候,看他的眼里不单纯,他眼里的光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恶狠狠的眼神,一种眼神里藏不住凶狠,两道凶光射了出来。他走出了警察局大厅,却喊了一遍我的名字,我以为他想起我了,我飞快的追出门去,结果他跑得更快,我就这么与他失之交臂。那天其实我追着他跑了很远很远,直到他一头栽进漆黑的夜色里,远去了。我知道案发现场那里有他的狗,我特地将他的宝贝小狗火化了,用骨灰盒装了起来,给了他。他接过那个骨灰盒,头没有回,哦不对,他回了头他喊出我的名字,“你是警校的优秀毕业生对吧,我是你的老师啊。”
他在说什么。
他现在这个人格出现的时候,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警察,准确来说,是一名警官学校的老师,他对我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我懵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是他似乎确实有一套自己的思维逻辑,他还依旧能够正常的思考,正常的考虑事情,但他那么生气的理由是什么?难不成我现在的角色身份在他眼里跟他现在的角色身份是冲突的?还是说我是警察学院优秀毕业生的称号和他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是有冲突的呢?这是一个比较艰难思考的问题,我还需要在后面的探索中才能得出结论。现在舅舅已经不见踪影,就只能由他先去了,但我依旧是委屈,我很委屈。当年那个温和善良的舅舅,请老天爷把它还给我,我想我不能失去父母,我希望我的父亲赶快回来。
那天夜里舅舅走后,我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里我反复咀嚼着他,到了公安局,又离开了一言一行,实在是想不透他目前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以什么样的姿态生活着,他似乎是一名警察学院的教师,而且似乎有了新的女儿,有了新的宝贝,这让他非常愤怒,可能是因为这个吧。那就目前这个情况来看,近况是非常不好的,我担心他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女人的第六感一般还是灵敏的。我现在越来越感受到,不想感受到不安。
我很想带舅舅回家,让他看看舅妈,看看小何秀兰,看看这样能不能把她们从失控的边缘拉回来。舅妈已经沉迷酒精无法自拔了,他每天醉醺醺的泡在酒吧那确实不安全,总有数不清的男人去骚扰他,我很窝火,但却不知道能说什么。在面对这种问题上,我是无助的。何秀兰呢?她似乎真真正正变成了一个正统的坏孩子,她抽烟喝酒泡吧,打架样样沾样样精通,这还是我从客观听到的评价,也不知道如果放到我的主观来了解这件事情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禁想起了舅舅还在的时候怎么教育他们的?舅舅跟舅妈说过酒可以喝,适当的喝,微醺即可,还要有家人在旁边,那样才安全。舅舅跟小何秋兰说,你想干什么事情?抽烟喝酒,这些我不会管你,但是该在什么样的年龄做什么样的事情,一定要分清楚,等你长大成年之后,你做我并不会管你,但是小时候该做什么就是什么,我不禁怀念起来,舅舅在这里的每一天日子,我很想念他,想念这个我的“父亲”。
越是想他,结合他的现状,越是感受到一股浓烈的不祥越是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担忧和担心。我记得他离开公安局时的眼神,对着他不认识的家人那般凶狠的眼神,他要有什么大动作了,我有强烈的预感。
后来很不幸,我的第六感太灵验了,我们学校的校长被杀了,在郊区的瓦砾房区,那是一片几乎荒废了的地区,都是一些破旧的房子,而校长就被杀了,还丢弃在了垃圾堆里面。警局派了我主要负责这件案件的侦查,并且因为这件案件的受害者是警官学院的校长,社会影响力比较大,我们必须尽快侦查,全力侦查,安抚好人民群众的心情。
警官学院通常会把优秀毕业生发配到各个地区进行接下来的工作,而我很有幸留在了本地进行我的工作。可是一上岗就遇到了这种事情,我也很难过。
虽然我们当时接到报警赶往现场时并没有见识到现场有多恶心,但是我的心里怀疑的一直都是舅舅,会不会是他做的,没空去想现场是怎么样的。可随着我们驾车来到了案发现场,不少人都抗拒不了生理性的呕吐,跑到了案发现场的边缘,吐了出来。我也差点闹成了那么个样,但我愣是凭着坚强的素质抵抗住了那股生理的呕吐感觉。现场的空气到处都是血的味道,很浓,甚至到了呛的地步。现场的中间有一大片被清理过的痕迹,水都没干,在布满灰尘的地面上显得非常的突兀,整个现场湿了一大半,结合着空气中的血的味道,可能是放血染红了这个地面,然后被涮洗的。但是尸体并没有在这个现场中出现。尸体是在隔壁楼的垃圾堆里被发现的。
尸体的胸腔部,腹部被利刃,一刀一刀的捅着,捅成了蜂窝,毫无规则,凶残至极,他的腹部已经完全变了形,不能再保持正常的形态,只能通过面孔看出来是我们的校长,但是它油光发亮的脸已经暗淡了下去,变成一片煞白,嘴巴张开眼球凸了出来,十分渗人。
痕检科的同志忍着那股生理的难受,在现场做着勘察,收集了证据,我在现场却开始想起了这个案子,会不会是我的舅舅干的?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直到舅舅那股骇人的眼神出现了,我的预感就一直感到不妙,直到现在有人被杀。应该就是就着做的了,但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应该是想报复我,但为什么会选择校长下手?我不明白,也不理解,只感觉到毛骨悚然油然心生。可他是我的亲人,我得想办法保他一命。
这是我第一瞬间的想法,我猜到了可能是舅舅,我猜到了人,可能是他杀的,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这一切你只是如何狠下心做到这一切的,但我的怀疑我的直觉告诉我就是他。我想去打听痕检科,说校长可能是被路过的土匪害的,但我停住了,我没有忘记自己。身为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与使命,我不应该去做扰乱痕迹搜索的事,我反而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指责我的舅舅说人是他杀的。但我做不到,他相当于我的父亲,我下不去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我很疑惑。可是舅舅现在生着病啊,他都不能正确的认识到他自己到底是谁。对啊,他都不能认识到自己是谁,抓到他和不抓他又有何所谓?
我就这么因为亲情而放弃了个人底线,痕检科,后来收集完了全部证据,我们把尸体打包带回警察局,当晚我就召开了发布会,在电视上宣布,校长是在路过这段路的时候,被周围的土匪弄死的。
当我开完发布会下来,警察局的领导对我非常的失望,非常的气愤,他们来问我为什么不等到痕检科的成员把证据捋出来之后推理完再给出媒体答案呢,我自知底气不足,但还是仰着头跟他们说道“现场没有其他交通工具行驶过的痕迹证明,这并不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或者是勒索,因此我们能得出的结论就是这场案件是一个巧合。杀人凶手并不知道他所杀的人有这么尊贵的身份,或者是说这么高的地位而我们发现的地点又处于废弃地带瓦砾区,有很多的拾荒者常常寄居在那里,我们为什么不能确定一种可能是当时的拾荒者,看到他衣着比较豪华,心生歹念,而做出了那样的事情的,而做出那样事情之后,由于心生愧疚,所以拨打了警察的电话,难道不可以这么理解吗?”我尽我可能的把所有的证据偷换概念用上了,其实我觉得痕检并不一定没有找到车轮的印子,只不过是被水冲走了而已,所以我便决定闭口不谈这件事。
我的一番推理,似乎堵上了领导的嘴,虽然这是我本人没有预想到的但看来效果还是比较好的,警察的领导他们认同了我的说辞,但他们对我做事的方式很不满意,于是在一通批评教育之下,我还是成功回到了我的岗位,没有收到多余的处罚,这是最大的好事了。
我在这个晚上加班到很晚,回到家因为要处理案子,还要开记者发布会,我工作到了很晚。我回到家准备打开门的时候,又想起了舅舅,我希望他在家能打开我的房门,跟我说话,也希望舅舅舅妈小何秀兰都在家里,我打开了房门,希望我的愿望得以实现。房间里漆黑一片,没有任何的火光,我心有不甘,一步步走去,走到了每个人的房门前,打开了他们的房间门,舅舅没有舅妈没有小何秀兰也没有,一家人只有我一个人在一点钟的夜里在家。我来到房间退下,平时穿的常服,我到客厅我冰箱处取出两罐啤酒,我到了客厅沙发上坐下,我自一人喝起酒来喝,我很讨厌酒精的味道,但是我喜欢微醺的感觉。这是舅舅走后我才知道的。
我一个人在房间里醉醺醺的享受着微醺的时光,房间里依旧昏暗,我没有开灯,这样闭上眼睛,我能想起的就是我小时候幸福的时光,有舅舅舅妈,还有何秀兰在的时候。想着想着泪水跟鼻涕已经糊了满脸,我的脸已经被各种复杂的汗液鼻涕盖住了。我想到了今天做的错事,我很委屈,却又不得不做,甚至没有人可以哭诉,毕竟舅妈不知道在哪里喝着酒,何秀兰不知道在哪个同学家里抽着烟,只能我一个人默默吞下这口苦水。希望事情到此而止,不要再有更复杂的情况出现了。我擦干净眼泪鼻涕去洗漱,然后睡了觉,我第二天还要上班呢。
我睡醒起了床,看看上班群里有什么消息。昨天在我公布完发布会之后,我的同事们在两位领导的指挥下成功的逮捕了一名嫌疑人,是住在瓦房区的一位流浪汉,据悉,也是他报的警,几位领导把我的推断说给了我的同事们听,就是我关于杀人凶手出于内疚心理拨打的报警电话的这个事情,说给了我的同事们听,同事们竟然出乎意料的同意我这个观点,于是他们就按照领导的只抓了人。目前今天早上已经审出来了,抓到的人甚至还跟校长有一点关系,是校长平时参与案件的线人。只能说碰巧吧,他碰巧能够接舅舅犯的案子,虽然目前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是舅舅做的,但我的心里依旧是十分的担心,既然已经找到了替罪羊,那我就不想再去想这件事情了,想的越多,内心负担越大,越容易暴露。只能对不起这位流浪汉,是他运气不巧,是他多管闲事了吧。既然保护了舅舅,那都是值得的。
当然,我的内心,我的事业心还是突然犯了冲他拼命的告诉我,这样做是不能当一个好警察的,但我没有办法,我对家人的爱心也在作祟,告诉我要保护好家里人,他们疯狂的斗争,疯狂的打架,想争出个对错来。这种斗争会令人麻木,我一整天处在麻木的状态,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都集中不起注意力,只是机械重复的做那些事情,打开电脑刷新界面,查看案情卷宗,就这样。可是下午麻木的心又被打碎了,又有一起案件爆发了出来,我的警惕心到达了巅峰。难不成又是舅舅,我想。
这个案子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人士报警的,说在仓库房那边出现了一起恶劣杀人的案件,让我们去看他报警,说了是恶劣杀人案件,那我肯定要去看看,于是我又被领导任命为了先锋小队,带着警员们赶到案发现去看看。我们拼命的赶往郊区的仓库房,那里是废弃的仓库,有很多未完全盖成的建筑,当我和队友们赶到时,只能看到高高的树丛有车开过的痕迹,我们小心翼翼的往里面摸索着,生怕与杀人凶手打个照面,结果转头在一堆碎瓦砾的上面看到了一滩深厚的血迹,是个人形血迹。但是又有个无奈的问题,似乎是第二次出现的问题,那就是案发现场没有找到尸体。这对于一个案件,无疑说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就目前现场的出血量可以确定发生了一起凶案,但是我们找不到尸体,我们并不能定论到底是发生了怎么样的案子,所以说现在的问题又变成了去找尸体,我们只能在公众平台发出申告,请广大的网友帮助我们了。于是我再次上了电视,发布了关于这个案子的声明,本来我是不想去的,怕这又是舅舅的杰作,但是没办法,这是领导的命令。
这个案子上级领导同样要求我们要尽全力的去侦破,毕竟一个城市连着两天发生了恶劣的案子,那是很容易影响民心,人心的,更何况没有尸体的案子,更容易引起人民群众的恐慌,所以我们必须尽全力的去破获这两起案子,是对人民群众的一个巨大保障,也是对我们维护人民群众诺言的践行。
我应该是整个案子当中最被动的那个人,两个案子都是,两起案子,虽然我都指引出了,可能说是错误的方向吧,但是这个现象迟早会被戳穿的,到时候我将面临的是巨大的惩罚。可我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只能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了。你说拖延归拖延,领导在的时候,你还是必须要往案件侦查方向动一动,我在警察局内找到了当时负责接线的那名警官,向他询问关于报案人的情况,那位负责接线的警官跟我说明了一下这案人的情况,他说,报案的人当时听语气非常焦急,他没有给出报案的具体地点,只是给了一个报案的大概方向并且跟我们说现场会有人员伤亡,除此之外没有什么。这个不好看,很有疑点,他好像是提前知道了会发生这个案件一般,给出了一个模糊的地点,却不能给出详细的地点,很可疑,很奇怪,这个报案人员,我有必要去了解了解他到底是谁。但是当然了,警官是不能泄露报案人的隐私信息的,我只能以上访为目的,向上级领导沟通协调,最终才联络到了这名报案人,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报案人是老黄叔。这下麻烦了,我心里面最不愿意的那个情景还是发生了,舅舅可能就是这两场连环杀人的最终凶手。我一下呆住了,我怎么都不敢相信舅舅这样的人会有能力有胆魄做出杀害两个人的行动。我的猜测全部都是正确的,舅舅就是杀人的凶手,那我该怎么办?这次联络到了报案人,我回去一定要给个交代的,我该怎么跟警察局里的其他同事们说呢?怎么办呢?我陷入了一个濒临崩溃的循环当中,现在已经确定了,我舅舅就是杀人的凶手。老黄叔报案其实是为了防止舅舅做出过激的举动,但是明显没有拦住。
老黄叔是个很奇妙的人,他是舅舅当年熟人中唯一一个能跟舅舅第二人格有交集的人,当然这是在他开始杀人之前,开始之后,舅妈,何秀兰跟我可能都被列入到了他的交集圈当中,并且是他报复的交际圈。我很无措,我很害怕,但是我又想保护我的家人,我到底该怎么做呢?
独自一个人在这栋空荡荡的大房子里,我很害怕,我现在开始害怕一个人生活也不能说害怕一个人生活害怕在没有舅舅的房间里没有,一家人在一起的房间里生活,但真正的原因是因为,我开始害怕舅舅了。我的想法是搬出去住,我跟舅妈联络好,我搬进了舅妈的房子里,那是舅妈结婚前自己买了一栋房子,算是婚前财产,舅舅从来不会来这边,算是个安全的地方。我的内心不免会问我,既然你都想好搬家,对舅舅这么的害怕,为什么不把你的想法直接说出来,说给警察同志听说给领导听,告诉他们你的猜测为什么不呢?
舅舅把我培养大,他是我的家人,他即便再变成什么样,他都是我的家人,我不能害他。我再害怕他,他都是把我抚养长大的那个人,我心里对他还有深深的恩情与爱,他们指引着我,不让我去伤害舅舅,况且舅舅现在是个生病的人,他不记得那些美好的画面,他本来就很痛苦,他失忆,他失眠,痛苦的是他呀,火上浇油的事情我不能干,这是我作为人最基本的孝心。
我搬到了舅妈家,舅妈家也算宽阔,是在我们市最豪华的大平层里,还是最豪华的户型,挺好的,住着比一个人住在空荡的别墅里,要幸福许多,虽然舅妈每天都会被酒吧的那些男人,应该说酒保,说男人太难听。被酒吧的酒保带回来,我每次都要匆忙的去接他,但总比一个人在家好的多,而且小何秀兰平常时不时的也会回来,这栋房子里居住,看来他们比我更早的感受到拥挤点的房子,亲情不会那么快的扩散,虽然他们已经不再是舅舅还在的时候那个模样。
我搬进舅妈的房子后,忙不迭的给老黄叔打了电话,老黄叔收到我的电话没有丝毫的意外,他相信我的能力是能够发现他就是报警的人的。我跟他打着电话,想从他的嘴里挖出一些舅舅现在的状况,他没有说话,沉默着,就那样静默着,什么都不说,看来状态很不好,我当时是这么想,没有多想什么别的。肯定不好,老黄叔说不定跟着我的舅舅杀了两个人,怎么能好呢?我跟老黄叔通电话说,希望下次他们再有所行动的时候提前给我打电话,这样我就能在他们案发前阻止这一切。老黄说,欣然答应了,他得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似乎我的话挽救了一下他。我们约定好,如果下次他们再有所行动的话,会提前告诉我,我带着警察去抓他们,或者是我自己去抓他们,最好是自己去吧,免得到时候出什么差错,伤害到舅舅。于是就这样,我和老黄叔,就自愿成为了保护舅舅的保镖,我们在暗处暗暗保护着舅舅,没有办法,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只有我们能保护他。
我本想着老黄叔应该不会给我打电话那么快,但没有想到没过一会儿,老黄叔的电话便打了过来。我向他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事情有多着急,他告诉我舅舅搞到了一包炸药,想要炸掉我们的家。我表示非常惊讶,我很不太相信老黄叔说的是真的,但是现在看来,不管我信不信,事情已经开始变得严重了起来。似乎舅舅的这个人格存在一些人格问题。我觉得他可能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个体心理失衡,从而导致犯罪。个体心理失衡是指社会中的某些成员在一定时期内与其所处的实际生活环境不相适应的一种心理现象,是当前我国犯罪状况严重化的一个重要心理因素。应该说个体心理失衡极易造成人与人及社会之间的抵触情绪。一般而言,心理失衡并不一定导致犯罪。他可以通过多种途径得到释放和缓解,比如说自我控制,自我攻击等,但达到严重程度的个体心理失衡却极易导致一些人犯罪意识和动机的产生,促使他们去实施违法行为。
可是舅舅究竟是处于什么样的心理问题,才导致了他这样子严重的犯罪倾向?我觉得应该是人格障碍导致的犯罪了。人格障碍又称叫做人格异常变态人格或病态人格,是一种介于正常人格与精神疾病之间的人格适应缺陷,是人格在发展和结构上明显偏离正常,以致不能适应社会正常生活环境的一种心理状态。人格障碍与犯罪的关系极为密切。我觉得舅舅可能是情感型人格障碍和反社会人格性障碍各占一点了。情感型人格障碍的表现形式可分为三种,有的表现为情绪抑郁,具体症状为孤僻怪异,沉默寡言,失眠焦虑,胆小怕事,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缺乏信心。但在受到强烈精神或药物刺激的情况下,会做出出人意料的暴力行为;有的表现为性情狂躁,喜怒无常,常因小的刺激而突发,无法控制的暴怒情绪和冲动行为。在狂躁情绪的影响下,患者会无顾忌的做出悔悟,伤人,杀人等举动,尤其是在醉酒的情况下,他们会更为兴奋,更易实施破坏性大的罪行。虽然他们事后会感到后悔,但一旦又受到刺激,会再次实施危害行为。还有的则表现为抑郁和狂躁交替发作极不稳定,这在心理学上称作双向情感障碍。
而反社会人格又称为悖德型人格障碍,具体表现为,思想信仰,行为方式与社会伦理道德相对立,且固执己见,对人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又缺乏悔过之心,以自我为中心,极端自私自利,缺乏社会责任感,为了自己的眼前利益,可以完全无视他人的利益,敏感多疑,对所有有的人均不信任,并抱有不同程度的仇视敌对情绪,甚至向对方进行报复与陷害。该类型的人格最容易实施政治犯罪,暴力犯罪和财产犯罪。
大概推理出了舅舅的心理状态之后,我一刻也不敢耽搁,马不停蹄的朝家奔去,一路上我都很慌张,手被汗浸湿了,不敢想舅舅的心理问题竟然如此严重,我只有在学校的教科书上才能看到他这样的心理状态,我很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按住舅舅,把他拖去精神病院治疗呢?这应该是我第二次后悔了,但是目前开弓已没有回头箭,现在的重点就是怎么样才能赶快的找到舅舅,阻止他进一步的犯罪,并且阻止他这一次犯罪。我开着车朝别墅区奔去,远远的路过桥的时候,我已经看到山上冒起了浓烟,火光冲天,在黑暗之中好不亮眼。我的心漏跳了一拍,只得加紧提速,让车用更快的马力奔向我们的家。我刚到小区门口,消防车也来了,救护车也来了,顿时间原本宁静祥和的小区吵成一片,火啊,呼啦啦的烧着,救护车,消防车鸣笛声到处响着,撕破了宁静,撕破了祥和的夜晚。我们家的房子已经笼罩在了火焰之中了。
我特别担心老黄叔说的炸弹会爆炸,一遍一遍的打给他电话,没有接听,没有回话。我心急如焚,却不知道怎么样跟消防他们表达,只得一个人向后悄悄退去,避免被炸弹的风波波及。火势很快被扑灭,这倒是个好消息,但这栋房子昔日的辉煌也不再现,也没有炸弹的爆炸也是好消息。但是老黄叔再也没有打电话。现场有一位死者经过身份鉴定,就是老黄叔。
舅妈和小何秀兰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他们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无法自拔,沉迷于酒,沉迷于烟,沉迷于夜店的欢呼和喧闹,我不知道怎么样去管这两个人。
现在的我对于舅舅那份打心眼里的关爱与尊重,似乎已经动摇了,他真的拿来有炸药的话,他就是个恐怖分子,而我作为人民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免诉这样的恐怖分子侵扰,但我没有做到,甚至还害得老黄叔早早丧命,我对于警察的心动摇了,对于老黄叔的心也动摇了,我的人生理念支柱塌了,我找不到理想,找不到目标了。
我在自己的车上住过了一晚,直到第二天早晨我才回到家,舅妈的家。我看到舅妈今天早早的躺在床上睡觉,我边还摆着一杯柠檬水,不以为然,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沉沉的睡了过去,我已经麻木了,我的心动摇了,人是难受的。
我一觉睡到下午,起床时,舅妈已经不见踪影,他大概又去某个酒吧了吧?我想。我现在准备出发去警察局,我要好好的侦查这几个案子,我决定了要对人民负责。舅舅,你犯了错,我只能这样抓你了,对不起。我出发前往警察局,一路上。,风沿着车窗呼呼的刮着,刮进车后,胡乱的拍在我的脸上,我的头发向后扬起。我似乎在此刻更加清醒,我要制止住舅舅的错误,我要挽救回人民警察的形象。我到了警察局,开始一天忙碌的工作,开始找切入点证明这个案子是舅舅做的。
不过这一天晚上我的重点不再是找到舅舅犯罪的证据,而是另一个,舅妈死了,死在家里的床上,保持着睡觉的姿态。据法医说是窒息而死的,我没哭,也没闹,我只是猜到了我的家已经没了,正如我出生时那样,家已经没了,只剩下小何秀兰是我的家人。她还没回来,我不想让他知道。于是我一直隐藏着真相,不告诉何秀兰。
就在这时,舅舅犯罪的证据我找到了,是在我们家附近火场当时老黄叔在的地方,那里有他遗落的手机没被痕检科的人带走。里面他与老黄叔的聊天记录就是最好的证据。
就在当时舅舅回来了,他问我们发生了什么。我哭了,我捶他问为什么,但是我又不能怪他,他的失忆,不,那不该叫失忆,他的另一个人格出现,挡住了他,导致他犯下那么大的错。我能做的只有原谅他,让他接下来好好的回到我们身边,照顾好何秀兰。我把那部手机藏了起来。
可谁知道一年后,何秀兰不在了,舅舅又出走了,难不成杀害何秀兰并侵犯了她的就是他自己的父亲?我的舅舅?我要把那部手机找出来了。可突然有一天我在一个不知道哪儿的地方,晕倒后又醒来睁开眼,舅舅就在那里,他想杀了我,尽管我努力的试图摆脱。
社会失范论的核心命题是一个社会的社会结构急剧变动,会引发社会的病态,而在社会的病态状况下,社会的价值体系陷于崩溃,社会越轨及犯罪现象就会丛生。
社会失范及社会反常状态反常,实际上产生一种厌烦的状态,这种状态根据不同的情况可以转而针对自己或针对他人,在前一种情况会引起自杀,在后一种情况会引起杀人。
那么猜猜蒋菅或者说何广军是属于前一种状态还是后一种状态?那么赵小燕呢?是前一种还是后一种?
把人命看得如同野草,任意杀戮,即为草菅人命,不论自己他人的。没人活着了即为病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