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南旅游时,我在一串祈福的木牌下,看到了我丈夫的名字。
紧挨着的是他女下属的名字。
两个人的名字用桃心圈了起来。
木牌上的吊坠是代表爱情的粉色姻缘结。
那一瞬,我突然明白。
他不是不肯来云南。
只不过,带的不是我。
后来,我把那块木牌摘下来,砸在那个苦苦守在我楼下的男人身上。
1
发现周衡出轨,是在我们五周年纪念日当天。
洗完澡,我坐在梳妆台前护肤。
周衡走过来,挤出护肤乳,低头在我脖颈处涂抹。
他的指腹带着体温,力度正好。
手指无意拂过我耳垂时,忽而轻声一笑：
晓婷,我好像从来没见你戴过耳环,你不觉得光秃秃的有点儿无趣吗
我抬头看镜子里的他,神色未动。
心里却像有根极细的弦,瞬间绷紧。
我攥住他的衣角,语气尽量保持冷静,
那你觉得戴什么样的好看
他目光在我耳边停了一瞬,低声道：
粉色小坠子……或者粉色珍珠,都挺好看的。
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带着笑,眉眼温柔。
许是我看着他的目光太过赤裸炙热,周衡眼底划过一丝尴尬。
片刻后,他生硬生地岔开了话题：
我只是在想以后纪念日,可以给你送个耳环什么的。
我怔了怔,原本升腾起的一点期待,被这句话按了下去。
他凑身想吻我,被我侧头避开。
身体乳还没涂呢。
周衡没再说话,只是拿起乳液继续抹我的手臂。
指尖划过手腕的位置,摩挲之下有些温热。
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小情趣。
也是一种暗示。
看我没有说话,他轻声问道。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
我垂下眼睫,嗯,最近项目验收忙了些。
他点了点头：那等这个阶段过去,我们去休个假。去云南你以前不是说很想去大理。
忙完再说吧。
我确实说过,但上次提到还是去年。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洗澡吧。
他顿了顿,听话地起身。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脏突突跳。
周衡他,出轨了。
2
今天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下班比平时早一些。
走进家门,一股温热的花香扑面而来,是我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周衡从厨房探出头,笑着说：你回来得正好,饭快好了。
我点点头,目光在客厅的花瓶上停了一秒。
他很少主动买花,尤其是最近几年,忙得连生日都快记不清。
可今天他不仅记得,还提前准备好了。
我一时间有些感动。
走进厨房时,我顺手从背后抱了他一下,像我们刚结婚那会儿那样。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怎么了
老公,我说,有你真好。
我以为,他是感慨我们相知相守多年。
我真的很感动。
感动到坐在桌边吃第一口饭的时候,眼眶都酸了。
直到他拿出一个丝绒盒子。
送你的。他温柔说。
我打开,里面躺着一条珍珠项链。
很漂亮。
如果下午没有收到那条消费短信,我应该会很开心。
【您于今日14:26在LI珠宝购买浪漫爱人系列,商品涵盖珍珠耳钉和珍珠项链……积分19880。感谢您的购买,祝您生活愉快。】
这家店绑定的是我早些年登记的手机号,现在已经交给周衡用了。
我以为他要晚点再给我一个惊喜。
毕竟,这是限定款恋人系列,只能成套出售。
可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
那副耳环,他已经送出去了。
不是遗忘,不是藏着惊喜。
而是,他给了别人。
我坐在床沿,手指紧握着手机,指骨发白。
水声从浴室传来,哗啦哗啦的,像从另一个世界泄出来。
我感觉到自己呼吸在往下沉,心脏像放在水里,一点点浸湿。
其实只要起了疑心,很多无关紧要的细节都飞涌而来。
之前洗衣服时,我在他口袋里翻出一张电影票根。
是一部爱情片,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我随口问起。
他只说是同事借了外套,票根大概是那时候落进去的。
我当时还笑话这个人不会做事。
借穿衣服也不知道给人洗洗再还回来。
现在想起来,我只觉得自己傻。
我打开他的手机,找到他的消费记录,一行一行往下滑。
直到7月25日,凌晨1:38。
有一条酒店的结账记录。
这个日子,我记得很清楚。
父亲心脏病突发,我一边送他去医院,一边拼命打电话给周衡。
我哭着说：爸快不行了,你快来呀。
他回我,晚宴马上结束,他马上到。
那夜,我一个人签了病危通知书,一个人守在急救门口。
凌晨两点,他到了,说：对不起,来晚了。
当时我整颗心扑在父亲身上,自然没问他那场宴会在哪里开、跟谁开。
可如今。
我看着那条消费记录,眼窝灼热,整个人像被捶过一样疼。
门口传来脚步声。
周衡洗完澡了。
我把手机翻过去扣在枕边。
顺手把灯调暗一格,躺回床上,侧身睡着。
他掀开被角,钻进被窝里,轻轻贴着我,说：
晓婷,五周年快乐。
我忍着喉咙的哽咽,轻轻答了一句：嗯,快乐。
3
身侧传来周衡平稳的呼吸声。
我脑子却像被水慢慢灌满,钝闷地压着我每一丝神经。
我开始回想,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背叛我的
是三个月前的那个夜晚
当时,我拿下年度最佳策划,庆祝晚宴上,我站在聚光灯下掌声雷动。
我低头扫过前排,没有周衡。
明明提前一个月就把邀请函贴在门上,还提醒了他三次。
他一直说：我一定到。
可终究还是错过了。
我拿起手机,只有一条信息：临时有点事错过了,祝贺你,老婆棒棒的。
有些失落,但还是回复了一条信息表示理解。
那晚我被灌了很多酒。
走出宴会大厅时人已经醉了,我钻进助理叫的车里,头晕目眩。
坚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发语音给他；酒喝多了有点头疼,你能来接我吗
他回得很快：我还得一会儿,你自己打个车,乖。
我靠在车窗上没再回复。
车子驶过市中心时,我看见一间法式餐厅门口,有人刚好走出来。
身形很像周衡。
同事提起过这家餐厅。
说是很火的情侣约会胜地,定位都要提前一个月。
我当时醉得迷迷糊糊,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可现在想来,那应该就是他。
4
第二天清晨,天微亮。
我没怎么睡,眼皮沉得发疼,脑子却异常清醒。
周衡一边扣袖口,一边走到我身边,俯身亲了亲我的额头。
我突然出声叫住他：你有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吗
他动作顿了一下,表情没变,语气却慢了半拍：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看着他说：做了个梦,梦见你不爱我了。
他轻笑了声,走了过来,别胡思乱想,我不是答应你,等项目结束后就去旅行嘛。
他这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我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们相识十年,结婚五年。
我太了解他了。
如果真的没有做什么。
他会生气,会固执让我道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还能笑着安慰我。
我的心一点点往下沉。
他确实做得周全。
通讯记录干干净净。
微信聊天记录也删除得一尘不染。
一切看似毫无破绽。
我推开他要抱抱的手：谅你也不敢。
听到这句话,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笑着说：我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你不知道吗,梦都是反的
我抬眼望着他,语气平静：如果你真的对不起我了,我会彻底离开你的世界,你知道我的。
他愣了愣,紧紧地抱住我,神情严肃。
不会的,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
再说,之前那么苦我们都过来了,我怎么会在日子越来越好的时候,做对不起你的事。
当初娶你的时候,我发过誓的,无论生老病死永不分离。
我盯着这张熟悉的脸。
心里的酸涩无尽翻滚。
是啊,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够骗我呢
我们高中相识,互相鼓励,一起考进了京市的大学。
因为没背景,没关系,没钱。
大学期间我们就开始兼职。
做家教、跑外卖、写文案,什么都做过。
最难的时候是毕业那年,找工作屡屡碰壁,租的地下室潮得一夜能醒三次。
但我们从没想过分开。
那时候我们省吃俭用,一件衣服穿三年,一双鞋补两次。
我们彼此心疼,谁也舍不得亏待谁。
结婚那年,他拿出全部积蓄办了场小小的婚礼。
没有钻戒,没有宴请百桌。
但我笑得很开心,因为他是我最想嫁的那个人。
那么苦我们都熬过来了。
结果现在,日子终于好过了,他却出轨了。
此刻,我突然很想知道。
那个让周衡背叛了我们婚姻的女孩到底是谁。
5
我去了那家店,找到了他消费记录里的那对珍珠耳钉。
我找到店员,开门见山。
我老公给别的女人买了首饰。
这是我们夫妻的共同财产,我有权利知道买了什么,花了多少。
年轻的女店员有些迟疑,去问了店长。
我坐在角落等了十分钟,店长才出来。
语气带着惋惜：如果只是确认,我们可以调一下前台监控。
她带我走到柜台后。
我看到了那个女孩。
监控画面里,周衡站在她身旁,帮她挑选耳饰。
女孩的侧脸很清秀,扎着马尾,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周衡低头帮她比试珍珠耳钉,还不时说着什么,两个人笑得亲热。
我盯着那画面很久,眼眶发烫,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个女孩,我有点儿印象。
我去找了和周衡一个公司的朋友,林茵。
林茵看到我的截图,愣了一下：她惹事了
她是谁我问。
林茵沉默了一下,最终叹了口气。
她是我们新来的校招生,叫宋倩。按她的学历和背景,进不了我们部门的,是你家周衡帮她走了‘特殊通道’。
为什么
好像是她以前救过一只受伤的流浪猫,那时候刚好你老公看到,大概是觉得她心善。她家条件也差,住很远,每天都很早来打卡。就是……有点蠢,工作上出过几次错。
我听着,心口一点点揪紧。
她刚来时,经常犯错,公司不少人因为她加班,大家都不太待见她。有一次她在楼梯间哭,被你老公撞见了。之后她就被调进了你老公的项目组。
我攥紧了手里的手机。
原来,是个灰姑娘上位的故事。
一个善良、单纯、有点笨的姑娘,一个能力强、温柔又有责任感的男人。
这剧本真好。
看我脸色不对,林茵出声安慰我。
不过你也别担心,我帮你看着周衡呢。两人没啥过分的举动,最多是公事上帮帮忙,再说了,你们家周衡慕强,那么蠢的姑娘,看不入眼的,你要是觉得膈应,就跟周衡说说,给她换一个岗位……
我笑了笑,表示自己能处理。
这一刻,我还有什么不懂的。
周衡这是好菜吃腻了,想要吃点清淡的调调胃口。
可千不该万不该,把我也拉到这破烂剧本里。
我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晚上早点回来,有件事儿我们要好好谈谈。】
6
周衡答应得很好。
可还是食言了。
晚上9点,我倒掉了精心准备的散伙饭。
收拾的时候,碗突然碎了,瓷片割破了手。
我坐在厨房地砖上,血一滴滴落下来,很快晕出一个红圈。
其实伤口很小,不疼。
真的,一点也不疼。
可我看着血往下流,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
手机响了。
周衡发来一条语音。
【今晚有客户饭局,可能要再晚点。你不用等我,早点睡。】
他的语气温和、礼貌,甚至带着几分歉意。
听上去像个好丈夫。
叮咚,是女孩儿发的朋友圈。
美轮美奂的摄影展,地上是两个人的影子。
女孩靠在男孩边上,像是抱在一起一样甜蜜。
定位显示：银杏书巷。
那是城南最安静的一家独立书店。
我以前说过想去看那里的摄影展,周衡说太远太偏没时间。
我反复翻看着图片,手指一遍遍按着放大缩小。
说起来,还要感谢林茵。
她以合作方的身份,把这个姑娘推给我。
我找了个小号添加。
通过得很快。
回复我的语气可爱调皮。
【姐姐好,我是梵天的宋倩,以后请多多关照。】
附赠一个可爱的鞠躬表情包。
是周衡前天发给我的那个。
心突然就平静了。
我把瓷片扔进垃圾桶,打了一通电话叫全家人周末一起吃饭。
那天是周衡三十岁生日,我来帮他体面。
7
我定了一家清静的私宴餐厅。
不仅叫了周父周母,还有我们一些共同的朋友。
我也以合作名义邀请了宋倩。
饭局一开始气氛很好。
周母握着我的手,笑得热切：你们也结婚五年了,什么时候考虑孩子啊
周衡接过话头,脸色带着点宠溺：生孩子太疼了,除非晓婷自己愿意,我可舍不得。
众人一片起哄。
连周衡的死党都笑着说：兄弟你就是咱们好男人的标杆。
我的闺蜜们也笑着说。
晓婷有福气啊,这样的老公现在绝种了。
我跟着大家轻轻一笑,扭头拿出一份礼物。
是一对粉色珍珠耳钉。
周衡愣住了。
我笑着问：跟你买的项链是一对,喜欢吗
他脸色瞬间变了。
恰好,门口传来敲门声。
我站起来开门。
宋倩站在门外,看见我,脸上的笑僵住了。
她穿得很漂亮,耳朵上还戴着那副耳钉。
看起来是真喜欢。
我轻轻牵起她的手,走回餐桌前。
来,大家认识一下。
我看着一屋子的亲朋。
这位,是未来的周家儿媳妇。
我话音落地的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衡脸色从红润变得苍白。
连宋倩自己也待在原地,双手紧紧攥着礼物盒。
空气沉重到极点。
周衡率先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几乎是喊出来的：晓婷！
我转头看他：我说错了吗
她不就是你天天挂在心上的人吗这么重要的场合,当然要介绍给大家一起认识一下了。
他冲过来,一把挡在宋倩身前,像护着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你先走！他低声对宋倩说。
宋倩手足无措,看了我一眼,最终低头逃了出去。
周衡回过头来,站在我对面,满脸煞白。
data-fanqie-type=pay_tag>
8
你开什么玩笑！周母猛地拍桌。
我淡淡一笑：我不喜欢开玩笑。
下一秒。
你个狗男人！
我身后的连清冲了上来,先是一巴掌甩在周衡脸上,你还要脸吗
然后是其他女性朋友,几人一拥而上。
把周衡压在餐椅前,巴掌手包齐上阵。
你配吗你！
你个崽种,当初说好的一辈子不负她呢
当初陪你熬苦日子的是谁你居然背着她玩这一出
有点儿钱你就飘了,忘记了自己以前是个什么狗样子了
周衡始终没有还手,任凭大家发泄。
他死死咬住牙关,眼圈却一点点泛红。
他那边的朋友一开始还想劝阻,但看到他没出声,也都自知理亏。
只能上前护着他,努力把他圈进人墙里。
现场乱成一团。
周父周母被人潮推到角落,根本挤不进去。
而我,就站在那里。
看着周衡被打得头发凌乱,衬衫被撕破,脸颊上肿起一道红印。
可他依然倔强地看着我。
连清见状更加怒气冲天：我要撕了刚才那个小贱人！
她准备冲出包间去找人算账,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别碰她！
周衡突然开口,他直直地跪了下去,声音嘶哑：是我一个人的错。
所有的错,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连清冷笑：你心疼那个贱人
你他妈都跪在我姐妹面前了,还替别人说话那你也配后悔
她又是一阵撕扯,把他的衣领扯得更松,甚至伸手薅住他的头发。
够了。
所有人愣住。
我一步步走过去,拉住连清的手腕。
你们先走。我平静说,这事,我自己处理。
连清眼圈红了：你一个人不行,他不要脸。
放心,我可以的。
我站在一片狼藉中,看着周衡狼狈地跌坐在地板上,头发乱成一团,脸上有抓痕。
朋友陆续离开,只剩下餐桌前的我们四个人。
周母脸色铁青地看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低头擦了擦杯沿的水渍,然后抬手,一杯茶泼了过去。
你说过,做了对不起我的事就使劲儿罚你。
现在,我兑现了,离婚吧。
我把离婚协议放在了桌上。
茶水打湿了他整件衬衫。
他没有躲。
可却嘴唇发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平静地对周父周母点了点头。
这顿饭我吃不下去,二老自便。
9
从餐厅离开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冷风穿堂而过,裙摆晃动,冷得发颤。
我走得快,周衡追来得也很快。
晓婷。
他喊我,一声比一声哽咽。
他追上来,拉住了我的手腕。
别这样……你能听我解释吗
我转过身,定定地看着他。
你要说什么说你后悔了说你不是故意的
他喉结剧烈滚动,眼睛通红,像个没做错事的无辜孩子。
我真的没想和她发生什么,她只是太像年轻的你了……
没发生什么
我抬头望着他,这个男人到现在都在骗我。
那你告诉我。
在我一个人签下我爸的病危通知书,看着他被推进抢救室,害怕得要死的时候,你在哪里
在我被竞争对手灌酒灌到晕天转地,甚至不能自己回家的时候,你又在干什么
他猛地睁大眼睛：我,我,我在……
你在酒店跟她翻云覆雨,你在餐厅跟她享受美食,你在几十公里外的南城陪她逛画展。
对不起,我最开始只是看她比较可怜……
我打断他,继续说道：
对,她可怜,她一个人住郊区,吃泡面,被人排挤,被人误解。你心软了。你想帮她。
可你有没有想过
我向他逼近一步,声音陡然哽住又压下。
这么多年陪你吃苦,陪你受累的人明明是我！她吃苦你心疼,那我呢
不是,我心疼你。
他急急解释,声音都在颤。
我恨我自己那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我没能给你过上好日子……
是啊,你没让我过上好日子,你心疼我。
我笑了,眼泪却落下来,心疼到怕别的姑娘重蹈我的旧路,所以,你选择保护她,事事以她为先。
你明明知道她喜欢你,你还接近她,迁就她,替她扛责任,给她买耳饰,带她去吃情侣餐厅,在她面前做尽温柔周到。
事到如今,你还狡辩,难道一定要被我捉奸在床才算出轨吗
他被我说的哑口无言,只是不断摇头,喃喃重复：不是的,不是的……
你说你怕失去我,可明明是你先松开我的手。
我站在夜风里,看着眼前这个男人颤抖、痛哭、后悔。
我曾经无比依赖他,也曾无数次幻想我们能就这么一起老去。
可他偏偏选择在我们熬过最苦的时候,背叛了我。
我擦掉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
周衡,我们真的,结束了。
10
没有人知道,十年的感情割舍起来有多痛。
我曾经试着说服自己相信周衡说的那些话。
是那个女孩子上赶着巴结,他是被设计的,被污蔑的。
可直到我通过宋倩的微信搜了她的微博账号。
我才知道,所有的一切,从来都不是意外。
她的主页半公开,只有部分文字可见。
但那一条条碎片式的小日记,像一把刀,一下下刻在我心上。
【1月7日】
今天又加班到凌晨,公司没人了,我偷偷在茶水间哭了一会儿。
【1月18日】
发现楼下有只猫,好像叫奶糖
白白胖胖的,晚上喂食的时候遇见了他。
他很温柔,给猫取暖袋,还会顺手清理小猫留下的垃圾。
【2月9日】
他问我怎么还没回去,我说在复盘今天的报表……
他笑了,说这份努力让他想起了他妻子刚毕业那会儿。
他老婆应该很优秀吧。
【2月15日】
今天被公司的同事针对了,他们明明半个小时就能做完的报表,非要交给我,我做了三天都没做好。
这些人太坏了,他们只会指责我,幸好有他帮我。
虽然嘴里念着我是笨蛋,但还是教了一遍又一遍。
【3月11日】
今天做会议PPT时误删了资料库,被领导当众点名批评,差点哭出来。
他站出来说是自己忘记备份了,帮我顶了过去。
后来我在茶水间哭,他递给我一罐气泡水,说：没事,别怕。
那一刻,我真的觉得……有光落下来。
【3月14日】
午休的时候,我装作偶遇地跟他一起在楼下等外卖。
他问我最近状态好些没,我说：有点想家。
他说他和老婆刚毕业时也这样。
我偷偷看他,他低头点烟,指骨修长。
【3月17日】
我在打印室踩到水滑倒了,裙子湿透。
他正好路过,把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来盖在我身上,说：别怕,我帮你挡一下。
他真的很绅士。
我开始想,若是我早点遇见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辛苦了。
【3月18日】
太晚了,叫不到车,他送我回家,说下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直接找他,不用一个人扛。
我说：你老婆一定很幸福。
他说：她以前像你现在这样,我看不得她那样辛苦。
他眼里那一瞬的温柔,让我彻底陷进去了。
【4月7日】
他老婆来公司谈合作了,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穿着精致,说话温和,但她好像并不喜欢我。
她开会前让我去打印份文件,我不敢拒绝,只能小跑着跟上。
她开的是保时捷。手上戴着卡地亚的戒指。
我忽然觉得,原来嫁给他,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4月8日】
我换了和她一样的发型,穿了她喜欢的风格。
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
他说：今天很漂亮。
那是他第一次夸我。
【4月25日】
今晚的酒局,我本来不能出席的。
但是我想去见见世面,他答应了。
明明吃的是高级的法餐,可大家还要喝酒。
酒桌上,我不管不顾替他喝了好几杯。
我看见了他眼底的心疼。
后来,他喝醉了,闭着眼喃喃地叫他老婆的名字,但手却拉住了我的。
他说：别走,老婆……
我没有走。
【4月28日】
自从上次酒局,他发现他牵了一路的人,是我后。
他开始融化了。
他会及时地回我消息,除了工作之外的消息,深夜也回。
我发朋友圈,他点赞。
他开始注意我穿什么、用什么香水。
【5月1日】
公司有个男实习生追我,给我买了咖啡。
他看到了,脸色很不好。
我跟他说是普通朋友,他沉默很久,只说了一句：以后别接他的东西。
那一刻,我知道,他对我,有了情绪。
【5月2日】
他帮我申请转正了,说是出于团队需要,但我知道,不止于此。
他看着我时,眼神有些藏不住的复杂。
我开始觉得,我在接近他,他也在慢慢靠近我。
【5月6日】
他说：女孩子少吃冰,注意保暖。
这句话我在他和她的聊天记录里看过。
只是这一次,是他说给我的。
我看他日历上,多了一个关于我的小红圈备注。
我差点哭出来,我觉得离成功不远了。
【5月15日】
我故意提了一句我胃疼,他带着药急匆匆走进了办公室。
那一刻,我明白,他不只是心软了。
他以前说,秦苏是他的唯一。
可现在,我也出现在了他的日子里。
她不是唯一了。
……
【7月25日】
那一晚我们真的发生了关系。
我知道他以为我是她,我不怪他。
我只是在想,如果她不要他了,我是不是也可以……成为她。
……
我看着那条写着我也想成为那个被保护,被爱的人的内容。
手指发颤。
宋倩并不无辜。
她一步步靠近,一点点模仿。
她明知道我们是夫妻,却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走捷径。
她对着周衡卖惨,在背地里暗戳戳地下套。
可有一点,她错了。
我能有今天,靠的全是我自己的努力。
这是我的本事,也是我的底气。
11
决定离婚之后,我搬回了婚后用自己积蓄买的小公寓。
距离不远,不豪华,但干净。
我一个人收拾,拆掉婚纱照片,把属于我们的东西装箱。
周衡每天都出现在我公寓楼下。
也来过我公司,站在玻璃门口,从早等到晚。
但我从不看他一眼。
公司同事打趣说：你老公也太宠你了吧
我淡淡回一句：他出轨了,正在办离婚。
原本还有人笑的,瞬间噤了声。
他们都开始心疼我,拉着我说：项目收尾了,咱们出去散散心。
我点头：正好,去趟云南。
收拾行李那晚,我把所有东西摞进行李箱。
下楼准备打车去机场时,车前突然站了一个人。
是周衡。
他瘦了,头发凌乱,穿着单薄外套,眼圈发青。
就那样站在风里,哑声说：晓婷,别走。
我没说话。
他从口袋里颤颤地拿出一张折痕斑驳的卡片。
是那张求和券。
上面写着：周衡若有错,杨晓婷可原谅一次。
那是很多年前,我开玩笑送给他的。
他帮我挡过疯子一刀,于是我写下了这张纸,笑着说：限一次,有效期一生。
他眼眶红得吓人：我翻遍了地下室才找到它,你不是说过,只要我拿出这张券,你就原谅我一次吗
我一时语塞。
就在我犹豫,准备找个地方和他谈谈的时候。
宋倩来了。
她一脸慌乱,跑过来后直接跪在我面前：姐姐,求你放过周哥,我怀孕了。
我愣住了,脑子里嗡的一下。
她继续哭着说：是那晚……你爸爸进了抢救室那晚,他去见客户多喝了几杯,我们一起回酒店,发生了关系。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只是太喜欢他了。
我转头看周衡,他也懵了。
他看看宋倩,又扭过头看着我。
扑通一声,也跪下了。
对不起。他沙哑着声音,我那天太醉了,我把她当成你。
我真的没爱过她,我一直喜欢的人是你,是你啊,晓婷……
我笑了,嘴角几乎抽搐。
你喜欢我
所以你看着别人,喊着我的名字,享受着别人的身体,还说你心里有我
你可真伟大啊。舍不得别人受我受过的苦,却舍得让我受一遍又一遍新的苦。
宋倩跪着爬到我腿边,抱着我哭得我见犹怜。
姐姐,你别说了,你是要逼死周哥吗他死了,我也会带着孩子跳楼的,你不放过我们,我就死给你看！
围观的邻居越来越多,有人开始指指点点。
怎么能这么狠心,人家都怀孕了……
我听得满脑子轰鸣,抬手,狠狠甩了周衡一巴掌。
又转身,给了宋倩一耳光：你要死就死,别在我家门口威胁我。
她哭倒在地上,周衡身子晃了下,终究没有过去搀扶。
这时,周父周母赶来了。
他们一看见宋倩,神情就变了。
孩子……你真的怀上了
宋倩点头。
周母叹了一口气,拉着儿子的手说：走吧,先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她甚至都没看我一眼。
司机在催,我拉过箱子上车离开。
后视镜里,周衡被周父周母和宋倩狠狠缠住。
12
那天之后,我一个人飞去了云南。
婉拒了同事的邀约,找了个干净的民宿。
洱海的风温柔,阳光洒在身上,连影子都显得温暖。
我在山里住了几晚,庙里点了香,为我爸妈求了平安,也为自己求了一个心安。
工作暂时交接了,时间充裕,我准备多待几天。
骑一辆单车在古城周围晃悠,傍晚坐在湖边发呆,偶尔拍些风景照发朋友圈。
这里景色很好,也很安静。
我的心情的确松快了一些。
直到连清来了。
她出现在民宿门口,顶着一头被风吹乱的头发,拎着个箱子气喘吁吁地说：
杨晓婷,我请年假追过来了。
我还没反应过来,她就开始火力全开：
我替你骂了周衡一顿,骂得他半夜都不敢回话。
我还给宋倩每天寄珍珠耳钉,限量款、定制款,一天一副,全公司都传遍了。
每寄一次,就写一张小卡片,写着‘你配得上这对吗’
结果还真有用,她已经被公司辞退了。
我这可不算作恶啊,她自己本来就没啥本事靠走后门进的公司,那些被拖后腿的人趁机联名举报要公司辞退她,否则大家都不干了……
我怔怔看着她。
她说话语速很快,眼睛里全是替我打抱不平的愤怒和焦灼。
这个小傻子。
我接过她的行李,递给她一杯热水。
让她慢慢说。
对了,还有那个周衡,哈哈哈哈。
被降职了,说是心态波动导致一个项目出了岔子,被休假了。
她顿了顿,抿嘴,我担心他狗急跳墙来找你,所以就飞来了。
我抱抱她只觉安慰。
果不其然,第二天,周衡真的出现了。
我坐在民宿门口喝茶。
他穿着褪色的衬衣,带着一身疲惫。
晓婷,
他喉咙发哑,我们聊聊,好不好
连清挡在我前面：聊你个头。
他不走,怎么骂都不走。
像块狗皮膏药一样贴在门口,连民宿老板都皱眉了,说影响其他客人。
我终于起身,从包里拿出一块木牌,走到他面前。
你想聊我把木牌丢在他脚边。
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他低头一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干净。
那是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他和宋倩的名字。
两人的名字被一个歪歪扭扭的桃心圈了起来,粉红色的姻缘丝线还挂着,无比讽刺。
这是你前段时间来这儿出差时留下的对吧我冷笑。
你不是说你是去庙里替我爸求平安的吗
我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写的保平安的签文,只找到了这个。
周衡,你真的很会骗人。
他跪下来捡起那块木牌,像是捧着什么罪证,喉咙一哽,发不出声音。
我看着他那副狼狈模样,没有动容。
你当时有没有想过,如果那天我爸真的挺不过来,我会不会,一辈子都活在谎言和愧疚里。
风吹动丝线,阳光洒在那块木牌上,刺得人睁不开眼。
我没有再说话,转身回了屋。
周衡走了。
走之前托连清把离婚协议给了我。
是新拟的。
周衡已经签字。
他选择净身出户。
13
离婚手续办得很安静。
我站在民政局门口,低头删掉了和他所有的合照。
最后一张,是我一个人对着镜子傻笑。
离婚的消息传开,还有周衡的朋友来劝我。
他对你那么好,怎么舍得
男人嘛,眼睛看下别的女生也正常。
他不过是被野花迷了眼为这种事太冲动了吧。
那个孩子打掉了,小三也送走了,他现在净身出户也很惨,你给他个机会吧。
他们都觉得周衡罪不至此。
他们都觉得宋倩已经被送走了,我们就该和好如初。
可,没有人知道我一个人签字,送父亲进急诊是什么感受。
没有人看到我在公司领奖台上,落寞扫过空座的表情。
他们只看到他替我夹菜、送我上班、给我一堆空口承诺。
那些日常里的体贴太轻,而缺席的瞬间太重。
我没吭声。
只是点头说：嗯,你们说得对。
然后回家,搬走了最后一件行李。
14
周衡视角
我其实不知道晓婷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她不再追着我讲工作里的小事。
也不再半夜摇醒我说她梦见恐怖怪兽。
她太忙了,忙到让我忽略了她。
我以为我们都太累了,事业压力、家庭期待、时间太紧。
我甚至觉得,我们只是暂时疏远了。
那个女人的出现,不过是一种短暂的安慰。
她理解我,包容我,说我太辛苦。
他看着我的眼睛亮晶晶的。
满满都是钦慕。
她说大家都排挤她,我就把她调到我的组。
她工作上犯错,我就替她周全。
她哭着说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我就过分地偏爱她。
我开始习惯她的存在,但我从没想过离婚。
我以为晓婷不会离开。
她不是那种人。
她喜欢吃我做的饭,喜欢我送她上下班,喜欢躺在我肩膀上看电影。
但我太晚知道,原来喜欢会一点点变淡。
淡到有一天,她站在我面前说我不要了,是真的不要了。
签字那天。
她坐在民政局冷气刺骨的大厅里,递给我那本离婚证。
她说：我不后悔认识你,但是也不会原谅你。
……
我最后一次见她,是她搬家那天。
我想帮她,她说不用。
我看着她把箱子一个一个塞进车里,她没有犹豫。
连头都没回。
……
我最近精神不好,开始频繁地梦到很多年前的事。
那时我和晓婷刚来京市,租的是地下室,一进门就能闻到潮湿的味道。
冬天没有暖气,夏天闷得像蒸笼。
我们谁都没有背景,初入职场处处碰壁。
那段时间,我一个大男人在卫生间蹲着抽烟,背着她偷偷掉眼泪。
太难了,生活像个钉子,把我摁进了地里。
可每次我走出房门,她都会笑着递给我一碗热粥,说：今天又省下了两块。
我知道她吃得简单,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她想把最好的都留给我。
她穿了一冬的旧羽绒服,袖口都磨破了,还是说：没事,暖和。
有一次我挤公交手机被偷,顶着风在路边走了一下午。
回到地下室的时候,我以为她会埋怨。
可她只是握着我冰凉的手,笑着说：没关系啊,破财消灾。
我当时看着她的眼睛,觉得全世界都在那里。
那天我抱着她,在她耳边说,等我们熬过去,我会把整个世界都摆到你面前。
她信了。
我也信了。
可后来,真的熬过去了,我却失言了。
她拼命努力变得更好,我却在她背后动摇了。
她在会议室里加班熬夜,我在手机屏幕那头敷衍她的语音。
她在朋友圈发今天顺利,我却忙着点进另一个女孩的私信。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出了一点点错。
可现在我才明白,是我亲手把她推下了悬崖。
她曾经是我最光亮的未来。
现在,她连一个回头的眼神都不愿意给我。
我站在她公寓楼下,看着她窗户关着,光也灭了。
风从背后吹过,我冷得瑟瑟发抖,却没有资格再敲她的门。
她什么都没做错。
错的,是我。
是那个说过我会护你一生,却护她最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