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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江晚意坐在床边,脸色苍白的看着窗外,神色恹恹的。
付洋坐在她背后不远处,一直盯着她,满眼都是心疼。
她已经这样坐了七天了。
不怎么吃,也不怎么喝。
就像个早已垂老的枯树,别人靠近不得,碰不得,更不敢大声说话。
怕她突然就碎了。
付洋。
江晚意忽然开口。
付洋立马站起来,满脸紧张的看着她,轻声说,我在。
谢谢你这一年来的陪伴,我还剩多少时间
付洋的眼泪掉了下来。
他赶紧擦掉,挤出一抹笑,说什么傻话呢,你会长长久久的活着。
江晚意听到这话,终于转过头来,看着眼睛通红的男人,她也笑了,我以前说过,你比我小两岁,你在我面前说不了谎。
顿了顿,她轻叹了口气,目光挪到窗外。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其实之前在非洲我就感觉到有点不对,但是没查出来。
付洋伸手捏了捏口袋里的报告单,指尖微颤。
之前发烧的时候,我自己吃了药,本来以为好了,可反复了好几次,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江晚意说完,低低的笑着,也许,是上天惩罚我吧。
我不准你这么说,我会想办法救好你,这个病也不一定百分百致死。
嗯,但是我拖得太久了,
江晚意从床上站起来。
这段时间她又瘦了很多,均码的病号服像是挂在她的身上,空荡荡的。
付洋根本不忍心看她,想别过头去,却见江晚意已经走到他面前。
不用救我,是我对不起鹤军,我......也对不起你,我辜负你了。
付洋再忍不住,眼泪往下掉,他摇头,声音哽咽,你就是个傻姑娘,我知道米国现在技术好,我带你去那边治疗。
哎。
江晚意有些累,又走到床边,从抽屉里拿出她和顾鹤军唯一的那张合照。
对不起......但这样也挺好,我可以下去亲自给他道歉,是我误会他了。
江晚意想流泪,但发现眼睛只是涩涩的。
也好,不然鹤军老说她是小哭包。
她以后,不会再哭了。
她莞尔,照片突地从手中落下。
江晚意闭上眼,身子往床上倒去。
耳边传来付洋撕心裂肺的声音。
但很快她又听不到了。
真好,鹤军,我来找你了。
1987年,十一月七日,立冬。
付洋将江晚意与顾鹤军并入合葬。
这一年冬天下了很大的雪。
一片白雾茫茫中,付洋好像看到那位姑娘在雪中跳着笑着。
她冲他摆手,笑着说,别再为我伤心啦,大少爷,你永远值得更好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