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目睽睽之下,从白光中缓缓走出一个身影。
一身浅白宽袖常服,白玉头冠,银色繁纹面具,他面容镇静,走的不急不缓,从容不迫。
迎着众人目光,秦慕苏一路行至御前,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良帝惊讶中带着慈爱:“你怎么来了?”
秦慕苏道:“儿臣听闻黄婆婆来了,特意前来一见。”
黄婆向前两步,“殿下还记得老身吗?”
“婆婆一点都没变。”秦慕苏笑道,“看起来还如十几年前那般年轻。”
黄婆开怀一笑,“殿下向来嘴甜。”
两人看起来颇为熟络,个别朝臣即便再不愿相信,也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纳兰皇后怀了双胎,生下双子,一子以为夭折,弃养于黄婆,八年后始归。
此事再无任何悬念。
不信邪的秦慕渊紧绷着一张脸,眼神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期望能找出什么破绽。
一样的个头,一样的身形,一样的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的声音……
若非说哪里不一样,就是一个戴着面具,一个没有戴,仅此而已!
秦慕渊还是不甘心!
“秦慕苏,你真的是秦慕苏吗?”
秦慕苏看向秦慕渊,略笑道:“大哥,别来无恙,那个猴脸面具,弼儿还玩吗?”
秦慕渊沉默。
太后寿宴上,秦慕苏曾送给章王小世子一个猴脸面具,弼儿至今像个宝贝一样留着。
秦慕苏又看向秦慕甫。
这是两人王殿下疯了。”
立即有朝臣表示赞同。
一些立长派的官员,也都纷纷出言相劝。
良帝的面色也很难看,似乎已经很不耐烦。
但秦慕渊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直觉告诉他,今日他顶住压力费尽心思,若还是打不倒他们,以后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只要你摘下面具,证明你与秦慕甫长得一模一样,我就相信你们是双生子!否则,你就是假冒的!”
秦慕渊已经开始无理取闹了。
良帝正要呵斥,殿外传来通报,刘太后来了,良帝忍不住蹙眉,事情又要变得棘手了?
刘太后被人搀扶着进殿,众臣行礼,良帝也从龙头宝座上走下来。
“母后,您怎么来了?”
刘太后感受到几个孙子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将几人扫视个遍,最后看向良帝。
“哀家听说阿苏出府了,过来看看他。”
秦慕苏笑道:“皇祖母,孙儿给您送的玉观音可还喜欢?”
刘太后道:“自然喜欢,阿苏有心了,出府一趟还想着皇祖母。上回寿宴上,你吐血匆忙而归,如今身子如何了?”
“劳皇祖母惦念,孙儿是旧疾,吐血已是常态,孙儿都习惯了,吐了这么多年的血,也不见因此丧命,所以无妨的。”
刘太后面色一正,“莫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
秦慕苏笑道:“皇祖母教训的是,孙儿谨记。”
这时候,秦慕渊猛然拉住刘太后的手,言辞恳切道:
“皇祖母,这个不是秦慕苏,这世上根本没有秦慕苏,秦慕苏一直都是秦慕甫假扮的!”
刘太后眉头紧锁,“你在胡说什么?”
秦慕渊两眼放光,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神情急切道:
“皇祖母,您相信渊儿!您若不信,可以叫他摘下面具看看!面具背后那张脸,肯定与秦慕甫不一样!”
刘太后看了一眼淡然自若的秦慕苏,回头责备道:
“渊儿!你莫要在众臣面前胡言乱语,阿苏是阿苏,阿甫是阿甫,哀家已经听说了,皇后怀的的确是双胎,生的是双生子。”
“不是啊!秦慕苏肯定是有人冒充的!”
“大哥,”秦慕苏淡然开口,“我不知你为何如此执着,坚持认为我面具下这张脸与秦慕甫不一样。”
秦慕苏说着,突然靠近秦慕渊几分,笑容里带着几分压迫:
“大哥可敢与我打赌?”
“打什么赌?”
“用大哥一家几口的命,赌我敢不敢摘下面具。”
秦慕苏说的稀松平常,但近在身边的刘太后,却结结实实感受到了他的杀意。
那一瞬间,她觉得眼前的人不是她所知的那个温和爱笑的孙儿,或者说,她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孙儿!
“大哥若要赌,我现在就可以摘下面具。”
“胡闹!”良帝呵斥一声,“众臣面前,成何体统?你们兄弟若闹,私底下闹去!”
“好!我赌!我……”
“啪!”
秦慕渊脸上挨了一巴掌!
刘太后颤抖着手,恨铁不成钢道:“你给哀家闭嘴!”
秦慕渊不敢置信,一向对他疼爱有加、有求必应的皇祖母,竟然会当众扇他巴掌?!
后来,秦慕渊眼睁睁看着众人从他面前相继离开。
秦慕苏被簇拥着走了,秦慕甫看了他一眼也走了,父皇扶着气呼呼的皇祖母依旧走了。
众臣们陆续离开,没有几个人来劝慰他,大殿之上,最后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个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