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军那句咬牙切齿的嘶吼，仿佛一个信号。
“哗啦啦——”
一阵刺耳的桌椅摩擦声响彻整个宴会厅，他身后那一百多号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原本还算宽敞的大厅，瞬间被这些站起来的黑影塞得满满当当，空气仿佛都被挤压得稀薄起来。
一股混杂着酒精、汗水和廉价香烟的浊气扑面而来，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一百多双眼睛，或凶狠，或戏谑，或茫然，齐刷刷地锁定了场中央的林远和赵瑞龙。
赵瑞龙下意识地向林远身边靠了靠，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虽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主，可这种电影里才有的百人对峙场面，还是让他手心冒汗。
他侧过脸，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大哥，这……这阵仗有点大啊。”
林远却像是没感受到这山雨欲来的气势，甚至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他获得的超级体能，别说一百个，就是再来一百个，对他来说也不过是多花点时间的热身运动。
但正如他一直信奉的，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能动嘴解决的，何必脏了自己的手？
他看着梁军那张因为怨毒而扭曲的脸，忽然笑了，那笑容云淡风轻，却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弄：
“算账？你倒是提醒我了，咱们的账，是该好好算算了。”
他顿了顿，伸出一根手指，慢悠悠地晃了晃：
“说起来，五年前你偷袭我那一下，我记得是拿棍子吧？啧啧，后脑勺起了那么大一个包，医药费、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你好像一分钱都没给过吧？”
此言一出，不止梁军，连他身后那群小弟都愣住了。
啥玩意儿？
这人是被吓傻了吗？
明明是梁军被他打得住了半个月的院，他怎么还反过来要医药费？
梁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愤怒的火焰几乎要从眼眶里喷出来：
“你他妈的放屁！老子被你打断三根肋骨，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你他妈还有脸问我要医药费？”
“哦？”林远挑了挑眉，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原来你还记得自己被我打进医院了啊？”
他上前一步，那迫人的气场让梁军下意识地又想后退。
“实话说吧，五年前的我，下手还是太轻了，只让你住了半个月。”林远的声音带着一丝惋惜，却又透着令人心底发寒的冷意，
“要是换了现在……我怕你就不只是住院那么简单了，搞不好会直接升级成医院的永久荣誉用户，还是带黑框照片挂墙上那种。”
“你……”梁军被噎得说不出话来，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远的手指都在颤抖。
林远的眼神骤然变冷，脸上的戏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你什么你？废话少说，我今天来，就问你一件事。”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喧闹的背景音。
“大夏移动几十个通讯基站的核心设备被毁，是不是你干的？”
梁军心头一跳，但随即被更强烈的嚣张气焰所取代。
他冷哼一声，脖子一梗：“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环视了一圈自己黑压压的小弟，底气又足了几分，看向林远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疯狂：
“林远，你他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就是攀上了钟家那棵高枝吗？告诉你，现在钟正国不在汉东，这汉东的天，是我梁家的天！你今天能不能活着从这儿走出去，都还是个问题！”
“哦？梁家的天？”林远玩味地重复了一句，眼神里的嘲讽愈发浓郁。
“给我围起来！”梁军大手一挥，彻底撕破了脸。
那一百多号人瞬间收拢了包围圈，将林远和赵瑞龙围得水泄不通，只留下中间一小片空地。
空气凝固了，一场恶战似乎一触即发。
赵瑞龙的脸色彻底白了，他扯了扯林远的衣袖，急声道：
“大哥！好汉不吃眼前亏，这帮孙子人太多了，咱们要不……先撤？”
林远却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淡定地环视四周，嘴里冒出一句让赵瑞龙差点当场石化的话：“怂什么？别慌。”
他冲着赵瑞龙比了个大拇指，笑得灿烂无比：“不就打架吗，咱们两个对他们一百，优势在我！”
赵瑞龙的眼角疯狂抽搐。
大哥，你要不要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
什么叫优势在我？
这是什么新型的数学算法吗？
难道不是我们被包了饺子吗？
梁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林远，笑得前仰后合：
“林远啊林远，五年不见，你他妈是越活越回去了！还优势在你？你是不是脑子被打坏了？”
“打架？不不不。”梁军摇了摇手指，脸上的笑容变得狰狞，
“今天这不叫打架，这叫打你！往死里打！”
林远“切”了一声，满脸不屑：“一百多号人打我们两个，梁军，你可真够爷们的。不过……”
他话锋一转，一把揽过旁边已经开始怀疑人生的赵瑞龙的肩膀，把他推到身前：“我这个小弟，也不是吃素的！”
赵瑞龙：“？？？”
不是，大哥，你认真的吗？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就会搞点小生意啊！打架？我打款还行！
梁军和他的一众小弟们再次爆发出哄堂大笑，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和嘲弄。
“哈哈哈哈！就他？”梁军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指着一脸懵逼的赵瑞龙，
“这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林远，你是真没人了吗？找这么个货色来给你当炮灰？”
“什么意思？你是说你这个小弟，能跟我们这一百多号人打？”
“军哥，别跟他废话了，我看这小子就是来搞笑的！”
“一起上，先把他这个小白脸小弟废了，看他还怎么狂！”
听着周围的叫嚣，赵瑞龙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他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大哥，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怎么？不敢了？”林远完全无视了赵瑞龙那求救的眼神，反而火上浇油，冲着梁军挑衅道，
“来啊，你碰他一下试试？”
“妈的！你真以为老子不敢动你！”梁军被林远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彻底激怒了，
他从旁边桌上抄起一个半满的啤酒瓶，面目狰狞地就朝着赵瑞龙冲了过去，
“老子今天就先废了你这个小白脸！”
眼看那绿色的啤酒瓶就要砸在赵瑞龙的头上，赵瑞龙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准备硬抗这一下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远那不紧不慢的声音再次响起，让整个宴会厅瞬间死寂。
“我这个小弟，姓赵。”
梁军的动作猛地一滞，酒瓶悬在半空。
姓赵？姓赵怎么了？汉东姓赵的多了去了！
林远看着他，嘴角的弧度越发冰冷，一字一句地，清晰地吐出了后面的话。
“新上任的汉东省省委书记，叫赵立春。而我这位小弟，叫赵瑞龙，赵书记的亲儿子！”
“梁军，你动他一下试试？”
“我倒是想看看，你动了他，你那个当副书记的大伯梁群峰，会不会亲手打断你的狗腿！”
赵……赵瑞龙？
赵立春的儿子？！
梁军脸上的狰狞和疯狂瞬间凝固！
他举着酒瓶的姿势僵在半空，一动不动。
而一旁的赵瑞龙，也从准备挨打的懵逼状态中惊醒过来。
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
啊？大哥，原来你是这么玩的吗？！
闹了半天，你说的“优势在我”，真的是在“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