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玄幻小说 > 当红场钟声再尸潮中响起 > 第111章 ?

安东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换装,眼神平静,却像能穿透人心,等成海换好,将脱下的衣物放在一边,安东才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捡起了那件被丢弃的羽绒服。
入手极轻,与它看起来的蓬松感完全不符,面料异常细密,在油灯微弱的光线下,泛着一种特殊而低调的光泽。
安东活了大半辈子,手上摸过的布料不计其数,从粗麻到呢绒,甚至一些缴获来的高级军官服。
但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料子。
摸起来顺滑得不可思议,仿佛没有丝毫阻滞,却又异常坚韧,趁着成海没有注意,他翻来覆去地检查着,用手指捻了捻,又对着光仔细看了看缝线。
眉头越皱越紧,这玩意儿,不像是这个世界上该有的东西。
他能打包票,就算是斯捷利诺夫主席都穿不上这么好的衣服。
艾莉莎收拾完医疗用品,也好奇地瞥了一眼那件衣服,但她只是安静地看着,没有作声,安娜则完全被那件衣服吸引,她凑到艾莉莎身边,小声说:“艾莉莎阿姨,那件衣服,我之前摸过,像一样软。”
艾莉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静,眼神却也带着一丝探究望向安东手中的衣物,安东的指尖在羽绒服的内衬里仔细摸索着。
很快,他感觉到衣领下方,有一小块略硬的布质标签。
安东抬眼,目光在成海身上停了一瞬,那年轻人正低头小口继续吃着牛肉,神情依旧有些恍惚,他收回视线,语气平淡地开口:“这衣服,还有你的鞋,我先替你藏起来。”
然后他就拿起一根火把,走向仓库深处。
在所有人都看不见后,由于手不方便,他把衣服铺开在地上,然后将火把凑近衣服,眯起眼睛,试图看清上面的字迹。
那上面印着几行细密的、他从未见过的印刷体文字,上面是几个他不认识,但看起来像是龙国文字的方块字,但和他之前学的那几个又不太一样,笔划看起来少多了。
下面则是一串清晰的阿拉伯数字和一些英文字母,他的目光继续下移,落在了那串最显眼的阿拉伯数字上:“2024年”。
两千零二十四?
安东的瞳孔骤然一缩,拿着火把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现在是1942年,这件衣服……来自八十年后?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惊雷在他脑中炸开,他不是没见过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其是现在在这片混乱的土地上,什么都可能发生。
但这件衣服,这个年份,彻底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难怪成海刚刚提到他的国家时,神情那般古怪,言语那般干涩。
原来,故事的关键在这里,这小子,身上藏着的秘密,远比他最初预想的要深得多,也离奇得多。
安东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眼神变得更加深邃,他不动声色,将火把放下,从腰间的皮带上摸出一把磨得异常锋利的小刀。
刀片很薄,闪着寒光,他小心翼翼地,用刀尖挑开缝线,将那块写着年份和产地的标签完整地割了下来。
布料出乎意料的坚韧,刀尖划过时发出极其轻微的“嘶啦”声,在相对安静的仓库里,若不仔细听,几乎难以察觉。
他将那块小小的布条对折,再对折,然后塞进了自己上衣胸口处的内袋,紧贴着皮肤,做完这一切,他才将那件羽绒服找了个箱子,藏进去。
成海没有说实话,安东在心里下了判断,至少,没有说全实话。
这个看起来有些狼狈的年轻人,比一只受了伤的狐狸还要谨慎和狡猾,安东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难以名状的弧度,是审视,是探究,也是一丝被勾起的兴味,这让他想起战争开始以前和那些蛀虫做斗争的日子。
有意思,他倒要看看,这个来自龙国的,带着“八十年”后衣物的年轻人,到底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仓库里的气氛,似乎因这无声的发现,又添了几分难言的凝重,牛肉的香气依旧弥漫,却再也无法让人感到纯粹的温暖。
——————————
这已经是休息的第三天了。地铁站台的空气混浊不堪,弥漫着铁锈、尘土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沉闷而压抑。
远处,单调的滴水声固执地回响,一滴,又一滴,像是永不疲倦的钟摆,不紧不慢地敲在金属上,回音在幽暗的隧道深处拉得很长,也敲在每个人的心上,让人莫名烦躁。
安东坐在一只翻倒的弹药箱上,左手下意识地揉捏着右腕缠绕的绷带。艾莉莎的医术确实高明,那几片珍贵的磺胺粉和她娴熟的包扎,让手腕的剧痛已经消退不少。
但那种使不上劲的虚浮感,以及时不时传来的、仿佛断掉的手掌仍在隐隐作痛的幻觉,让他眉头不自觉地锁紧,他试着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一阵细密的刺痛感传来,他闷哼一声,停下了动作。
成海的右脚看起来恢复得不错,在不大的平台上慢慢踱着步,脚踝的肿胀消退大半。
他刻意放慢了速度,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试图适应这双不合脚的皮靴和脚踝残余的僵硬,虽然走动间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但总算能独立行走了。
他甚至尝试着轻轻踮了踮脚尖,脚踝处传来轻微的拉扯感,还能忍受。
他察觉到安东的注视,停下脚步,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安东只是喉咙里含混地“嗯”了一声,目光却没有离开,锐利得像要在他身上钻出两个洞来。
八十年,这个数字像枚烧红的烙铁,在他脑子里反复出现,烫得他心神不宁。一个来自八十年后的人,他的国家,他的目的……这一切都像一团被野猫抓过的毛线,越理越乱,偏偏这小子嘴严得很,除了那个“龙国”,再问就不吭声了,害的他职业病又犯了。
“脚怎么样了?”安东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被砂纸磨过。
“好多了,明天应该没问题。”成海回答,语气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不是应该,是必须没问题。”安东的语气不容置疑,他转向艾莉莎。她正低头清点着本就所剩无几的药品,眉宇间的忧色几乎要凝成实质。
那只小小的帆布药包,几乎已经瘪了下去,要不是又在地铁站内搜寻到了一些珍贵的药物,恐怕她们出发的时间不知道要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