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诗,这个在所有档案中只出现过一次的名字,如今成为唯一可能解开谜团的关键人物。
程望在审讯室外的走廊踱步,右手食指轻敲着左手腕表。他已经调阅了上世纪90年代江州大学的实习生名册,确认了王如诗确有其人——当年文学系实习助教,与陈玉峰是情侣关系,曾一同参与档案馆协助工作。
“但奇怪的是,”张远站在一旁,递上调查报告,“她的户籍在1997年注销,注销原因写的是‘迁往境外’,但没有目的地,也没有签证记录。”
“销户、销迹。”程望皱起眉,“有人帮她消了身份。”
“也有可能是她自己动手。”郑然插话,“如果她亲眼见证了当年几名学生的死,甚至目睹了陈玉峰的死亡,她可能会害怕得连夜逃亡。”
“有一点不能忽略,”程望翻开日记,“她失踪后,没有任何人报案,也没有校方通报,这种‘安静消失’,不像单纯的失踪,更像是主动隐匿。”
“她当年多大?”张远问。
“24岁。”郑然回答,“文学系研究生,原籍湖州市南溪镇,父亲是初中校长,母亲是地方文工团的独唱演员。”
“联系她家人了吗?”
“早年搬迁,电话打不通。正在通过南溪镇派出所补充信息。”
程望轻轻点了点头,继续下令:“把她所有可能出没的地点筛一遍,包括旧照片中她可能出现的同学、朋友、老师,再对比住址、银行记录、医疗信息、租房信息,看有没有漏网之鱼。”
张远打开平板:“我们已经通过公安系统后台,筛选了与王如诗特征相似的女性,重点排查逃亡、隐姓埋名、失踪后重新生活的案例,目前锁定了三个重点人选。”
他点开第一份文件:
“编号a81,现名‘王莉’,居住于江苏扬州,未婚,独居,2002年户籍迁入,1996-2002无固定身份记录,期间有海外活动可能,但无出入境记录。”
程望盯着照片,那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证件照,女人留着短发,穿着深色大衣,眉骨突出,五官棱角分明。
“有指纹对比吗?”
“没有。”张远摇头,“此人拒绝采集生物信息,我们在准备走线排查。”
程望目光没有离开那张脸:“我需要她的声音。我记得王如诗在校时是话剧社的——找她演出的视频。”
“已经调取。”郑然补充道,“我们从江州大学老校友那里找到了1995年校庆晚会的视频片段,王如诗有两分钟清唱——我们可以用语音比对模型处理,精度95以上。”
几人相视一眼,心中已有判断。
与此同时,刑侦支队的两个外勤小组,已经赶往扬州核实a81目标王莉的身份。根据民政系统记录,这位王莉平日行为谨慎,无任何社交媒体账号,不与邻居交流,甚至常年不换手机号码,唯一的外出频次,是定期去图书馆与博物馆——这,与王如诗文史专业的背景高度吻合。
当晚20:30,扬州市广陵区图书馆。
一个穿着深灰风衣的中年女子坐在资料阅览室,正翻阅一本《晚清藏书交易史》。她面前摊着笔记本,手写工整,仿佛仍保留着学生时代的习惯。
两个刑警在对讲机中确认位置后缓步靠近。
“王莉女士?”
女人抬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警惕。
“我们是刑侦队,有一些旧事需要和您核实,请配合我们回队一趟。”
女人轻轻放下笔,低头收拾东西,动作温顺得像一只被唤醒的猫,却在起身那一刻,迅速向图书馆侧门冲去!
“快!拦住她!”刑警一声令下。
现场一片混乱,一名辅警在出口处拦截,女人奋力挣脱时撞倒书架,被扑倒在地。
她的风衣掀起,露出左侧肩膀上一道狰狞的伤疤——似乎是当年被硬物划伤留下的。
“放开我……”她低声哀求,却显得无比疲惫,“你们……你们终于来了。”
程望赶到时,她已经坐在扬州刑侦支队的临时讯问室内。女人沉默地盯着面前的一杯茶,似乎回忆正在慢慢发酵。
“王如诗?”林默低声问。
女人缓缓抬头,眼中满是死水般的寂静,却终于开口:“是。”
“你逃了二十年。”
“不是逃。”她喃喃道,“是活着。我是……活下来的那一个。”
房间顿时沉静。
程望轻轻靠近:“告诉我,他们是怎么死的?”
她咬住下唇,许久,声音颤抖地吐出一个字:“毒。”
众人神情一凛。
她终于说出当年秘密的开端——死亡,并不是一场突发,而是一场设计。
一场学术下的交易,一场自以为能掌控的沉默游戏,一场用二十年尘封换来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