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光亮放假比她们早了两天,景光亮回家走的那天,季阳肖说要去车站送他,景光亮却坚决不让她送。可季阳肖还是早早地赶到了景光亮的宿舍,结果却发现景光亮提前两个小时就走了。
为此,她心里也有好多猜疑,不过恋爱中的女孩总是习惯把一切往最好处想。她给景光亮打电话,景光亮解释说为了和一个同学结伴而行,所以提前走了。季阳肖当然选择相信了。
她坐在炕上,手里紧紧握着手机,眼神中透着一丝迷茫,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秋水和景光亮,也不知道韦青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关于那个姐姐的事,季阳肖心里明白,完全可以向李秋水求证,可不知为何,她就是打从心底抗拒这么做。尤其是今天,李秋水又惹得她满心不悦。可细细想来,人家到底怎么惹她了呢?人家可是给她钱啊,季阳肖啊季阳肖,你得有点脑子,识点数好不好!她在心里狠狠骂着自己。
自从哥哥离世后,她们一家的日子陷入了无尽的艰难泥沼。生活上拮据得捉襟见肘,每一分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花。而那份深入骨髓的悲哀情绪,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紧紧笼罩着一家人,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那时的她,甚至起了弃学去打工的念头,想着能帮家里减轻些负担。可父母态度坚决,哪怕砸锅卖铁,也要坚持供她到大学毕业。她实在无法辜负父母的这份期望与苦心,这才继续留在校园里求学。
自从认识了李秋水这个
“哥哥”,她自己和家里都悄然发生了变化。别的暂且不说,李秋水每月按时给她转五千块钱,她们一家人也都接受并使用了这笔钱。就这一个举动,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将她们家摇摇欲坠、濒临倒下的状态稳稳扶正,让他们在生活和上学的道路上,有了十足的底气。
上次李秋水更是给了她们十二万,虽说其中十万是那个姐姐的,但也是通过李秋水,因为有了李秋水,才结识了那个姐姐。不然,人家那个姐姐哪里会认识她季阳肖是谁呢?
只是李秋水总喜欢用她亲哥哥的口气跟她说话。起初,季阳肖感到十分惊异,在那一瞬间,她会不自觉地恍惚,仿佛眼前的李秋水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亲哥哥。即便到了现在,这种错觉仍会时不时地冒出来。
然而,理智却又一次次冷酷地提醒她,这不是亲哥哥,不是那个真正和她血脉相连的人。也正因如此,她心里开始渐渐产生反感,而今天,这种反感彻底爆发了。她冲着李秋水吼叫,骂他,最后还直接扣了他的电话。
现在静下心来回想,她也清楚这些举动实在不应该。人家李秋水是给她钱的,既没有问她要钱,更没有要挟她什么,不是吗?不仅如此,今天李秋水又给她们转了十万块钱,这是为什么呢?
人家没有附加任何条件,丝毫没有要纠缠她的意思,反而变着法子地想让她把钱收下。当看到她把钱收下后,李秋水还高兴地说她乖。这样看来,他真的就像自己的亲哥哥一样啊?
可是……
季阳肖又忍不住直摇头。他之所以惹恼自己,关键是提到了景光亮,而且说得那么难听,“相好的”,这词儿听着就像是在说婚外偷情的人。特别是说景光亮是个流氓混混头目,还和那五个围攻她的……
嗯?
季阳肖猛地一个激灵,李秋水远在千里之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校园里被围攻了呢?而且,他不光知道景光亮,竟然连那五个女的情况都了解得清清楚楚?那个姐姐韦青也只是在手机里看了一眼景光亮,自己也没跟韦青说过被围攻的事,李秋水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季阳肖内心一阵惶恐,急切的想知道这一点,此刻她也顾不上什么忌讳了,直接摁下了李秋水的电话。电话一接通,没等李秋水开口问话,她便脱口叫了一声:“哥!”
此时的李秋水已经离开家,正打算去坐公交车。他这辆车是不能开到镇卫生院去的,何况卫生院那边还停着一辆车。无奈之下,他只好选择坐公交回镇上。等过了年,房子买好家具布置妥当,他就可以搬到县城来住了,毕竟住集体宿舍实在是诸多不便。
他刚走出小区,就接到了妹妹季阳肖的电话,还听到那一声甜甜的
“哥!”,他忍不住在马路上就笑出了声,说道:“终于叫哥了?不生气了?”
季阳肖这边一听他这么说,脸瞬间腾地一下红了。不过,她从李秋水的话语中听出了满满的高兴劲儿,丝毫没有要揶揄她、戏弄她的意思。回想起自己之前对他又吼又骂,还扣了他的电话,他半句都没追究,反而关心自己还生不生气。
季阳肖心里一阵激动,她愈发觉得,只有亲哥哥才会这般宽容自己,换作别人,肯定做不到。于是,她又亲切地说道:“哥,我想问你个事?”
李秋水笑着回应:“问吧,哥知道的都告诉你。”
季阳肖连忙问道:“你咋知道我在学校被人围攻了?而且还知道是五个女的?”
李秋水一听,心里暗自高兴,心想着妹妹还不算太傻,说:“你在回宿舍的路上,经过月亮湖,五个女的围住你,一个社会上的女人,四个女中学生,两个女中学生要抢你,结果被人打倒了。就在这时,你那个……”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调,“相好的出现了。”
季阳肖一听,又生气了,但还是强忍着怒火,理智地说道:“哥,你别这样说好不好?”
李秋水故意问道:“怎么啦?”
季阳肖解释道:“什么相好的?那么难听!那是说婚外偷情的意思。我都这么大了,谈个恋爱还不行吗?你那样损我,就是故意的!我不高兴!”
李秋水直言不讳:“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要你不高兴。”
季阳肖气哼哼地追问:“为什么?”
李秋水语重心长地说:“因为那个人不是和你谈恋爱,只是要骗你。”
季阳肖当然不相信他说的,反驳道:“你又不认识,没见过,怎么知道他要骗我?还有,那些人围攻我,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你在学校有人?天天监视我?”
李秋水耐心解释:“其它的你没必要知道得那么清楚,你只要明白我是你哥。我不但知道那些女人围攻你,我还知道那个人设计接近你,是因为你傍上富人了,他想通过你也去傍富人。
“他早就想把你拿下,只可惜他拿不下你,他一接近你就得挨揍。所以,他至今拿不下你,不敢碰你。你和那个富人也没直接来往,他对你已经有所失望了。等过了年,他再不能通过你接触到韦青,他对你的态度就会变的。”
季阳肖听得一头雾水,不相信吧,李秋水说得头头是道,连自己被围攻的细节都了如指掌;相信吧,她又从心底觉得这不是事实,不可信。她说道:“他是没碰过我,我们到现在连手都没拉过。不过我们是靠得很近过,他是躲开了,可我没有看到有人揍他啊?是不是你在瞎猜疑,人家只是守规矩。”
李秋水耐心分析:“你当然不知道他挨揍。你只是太天真,男人们是什么动物你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像你这种傻甜妞,正常情况下,男人第一天就把你啃了,用不了三天就把你摁到床上了。还守规矩,那种人还会守规矩?不过你放心,他不敢碰你,他怕挨揍。他要敢害你,我会先要他的命的。”
季阳肖听着这些话,脸涨得通红,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说她是傻甜妞,什么啃了、摁床上了,李秋水说得这么露骨。可细细一想,也确实,她和景光亮相处这么长时间,连手都没拉过,好几次她主动挨近景光亮坐,景光亮都躲开了。
之前她一直给自己的解释是景光亮守规矩,现在按照李秋水说的,正常男人的反应可不是这样。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可又无法准确判断,心里烦闷得很,闹心得慌,于是说道:“你越说越没边了,我不和你说这件事了。我还想问,那个姐姐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李秋水沉默了一下,缓缓说道:“她出事了,被人打成植物人了。”
“啊!”
季阳肖一听,惊得差点哭出来,带着哭腔说道:“怎么会呀?!她得罪什么人了?你为什么不保护她?多好的姐姐啊!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李秋水解释道:“告诉你干什么?让你担心?耽误你的学业?”
季阳肖带着哭调,急切地说:“哥,话不能这么说,我们做不了什么,我们总可以看看她。她现在在哪里?我明天就去看她。”
李秋水说:“她住了一段时间院,今天清醒了,她爷爷和妈妈带她回省城了。”
季阳肖连忙问:“这样啊!我现在能不能给她打电话?”
李秋水回答:“不行,她的手机被人拿走了,还没买新手机。”
季阳肖竟然哭了起来,抽抽搭搭地吸着鼻涕,说:“为什么呀?那个姐姐那么不幸。哥,我好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