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师兄他为何如此 > 虚伪

徐朝槿的心忽然被人攥了起来。
付瑶琴也有些惊讶:“谢师兄,你这是…”谢温眠面不改色道:“仙门大试上,我见白师妹使的招式有些不同,所以特想请教。
”这话听着很合理,谢温眠一向好学,不懂就问,一直如此。
付瑶琴点点头,看向徐朝槿:“那小师妹,我们先在不落峰上走走,你一会儿来找我们就好。
”无法,徐朝槿只得硬着头皮应下。
殿中的人都走光了,只剩她和谢温眠。
谢温眠一步步朝她走来,他身上独有的花木香浸入徐朝槿鼻息间。
像是阔别已久之人的紧密相拥。
“白师妹。
”谢温眠叫她。
徐朝槿应声抬头,望进他的眼眸。
他的眼底晦暗不清,叫人看不分明。
“谢师兄要是想问我剑招,我回去可以画下来给你。
”徐朝槿敢这么回答,就是确定她曾经没用过这些招数,不会被识出。
“不。
”明明谢温眠的目光平静,徐朝槿却莫名感觉有灼热攀上自己的后背。
“谢师兄什么意思?”“我其实是想问,白师妹的这些招式在哪里学的。
”谢温眠目光看似平静,手指却无意识地在腰间的玉佩上磨了又磨。
“我自己创的。
”说起这个,徐朝槿自信地扬起脸。
这话她说得没错,前世徐朝槿有许多钻研到一半进行不下去的剑招,那些招式未被公布,却都记在她的脑海里了,这次拿来参加比试刚好合适。
徐朝槿骄傲的神情与一百年前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重合。
“这是我自己创的剑招,我将来可是要成为天下第一的人。
”谢温眠晃了晃神。
“这些招式想了多久?”谢温眠继续问她,声音不高,清越平稳,听不出任何异样,只有他自己知道,皮肤下的血液此刻正叫嚣着冲向四肢百骸。
其实是想问她醒来了多久。
徐朝槿不再回答,她觉得今天的谢温眠很奇怪,如果要是发现她复活了,以他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子,想必立刻就会把自己抓回去,看样子是还没发现。
“谢师兄要是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去找师姐了。
”徐朝槿扬了扬眉。
谢温眠注视着她,眼睫覆压下一片阴翳,也盖住了无声翻涌着的足以将彼此都焚烧殆尽的滚烫岩浆。
徐朝槿却不再看他,转身离开。
幸好付瑶琴他们没走太远,徐朝槿几步追上去。
“…师弟师妹们平时可以在这里练功,有木偶给你们作对手。
”付瑶琴介绍。
“师姐,那个地方是干什么的?”一名弟子指着不远处的断崖。
徐朝槿顺着他的方向看去。
那是思过崖。
她身死的地方。
付瑶琴笑得勉强:“那是思过崖,以前是罚犯错弟子面壁用的,不过已经一百年没有用过。
你们不要靠近就是了。
”付瑶琴也不愿再多说,带着大家去往住处。
缀在最后的徐朝槿站着没动。
是她的错觉吗?思过崖怎么看上去有戾气围绕?温复也没动,看着远处若有所思。
入夜,在均匀的呼吸声中,一阵窸窣的声音响起。
徐朝槿蹑手蹑脚爬起来,小心翼翼推开门,只身向思过崖走去。
思过崖是她死的地方,有一点问题她都要查清楚。
她捏了张符在手心化作灯光。
越靠近思过崖,徐朝槿的心脏就跳得越快,与簌簌的风声合成紧密的节拍。
月光朗朗,转过一个弯,思过崖的风光一览无余。
其实已经称不得上风光了。
思过崖所见之地俱是荒芜,寸草不生,连虫鸟也看不见。
这与徐朝槿记忆中的郁郁青青,鸟语花香完全不同。
这是…“雷劫之后,这里就变成这样了,也没人再来过。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
来人居然是温复。
此时的温复与白天截然不同。
神情沉郁,目光晦暗不明。
“什么雷劫?”徐朝槿试探着问。
“当初徐前辈被她师兄以化邪弓穿心而死,而后忽然天降雷劫。
在场修为低的弟子当场被劈死,修为高些的像谢温眠,仙尊都受了重伤。
所以这些知道的人少。
”“那你是怎么知道的?”徐朝槿反问。
“我?当然是因为我是徐朝槿的弟子啊。
”温复又恢复了白日那副笑嘻嘻的模样。
徐朝槿不置可否。
温复的话在她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重生以来,她倒是打听了些现世的事情,比如如今的仙尊是谁,几个宗门势力是否有变化等等,倒没想过自己死后还有后文。
雷劫一般降于即将飞升之人,谢温眠天生神骨注定飞升,如果是他的雷劫倒也不奇怪,但仙尊和其他弟子又怎么会死的死伤的伤?再说谢温眠的本事不至于连雷劫都过不去。
难道是…她的?是老天看徐朝槿死得冤才降下雷劫给伤害她的人?她有这么大的脸面?徐朝槿越想越疑惑。
“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温复淡淡说。
整整一夜,徐朝槿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第二天顶着乌黑的眼圈早起练功。
这些过去徐朝槿讨厌,拼命想要逃避的,而今成了她仅有的温存。
徐朝槿把对不能与故友相认的难过,调查真相时的疑惑,报仇的迫切统统化作练功的动力,日夜不休,灵力也增长得飞快。
这日,徐朝槿在屋中打坐调内息,忽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叫她。
徐朝槿打开门,是一位同门的师姐。
“今日半山居轮到你打扫啦,记住主屋不用清扫,日落前干完就可以了。
”轮流打扫不落峰是天剑宗的传统,徐朝槿无话可说,只是好巧不巧,那半山居是谢温眠的住处,功力没恢复之前,她还是少见谢温眠为好。
“那谢师兄一般什么时候在半山居?我好挑个他不在的时候打扫,以免扰了他练功。
”徐朝槿虚心请教。
“这个你不用担心,他白日里都回清心宗,也就夜深了才回来住吧。
”徐朝槿松一口气的同时脑中也冒出来一个主意。
她立刻领了打扫工具往半山居走。
隔着很远,徐朝槿便见半山居大门紧闭,她用了师姐教的破除结界咒语顺利进入院中。
果然如师姐所说,院中屋中都空无一人。
这下徐朝槿就完全放开了,她把打扫工具随手一扔,大大咧咧进入谢温眠的主屋。
她能这么有恃无恐是太了解谢温眠了,他既然交代过打扫之人不用打扫主屋,那就相信弟子会照他的话做,而弟子们确实也不会忤逆他。
所以谢温眠的主屋就不会设任何结界之类的。
不过徐朝槿当然是那个例外了。
她绕着房间走一圈,顺手把屋内的宝贝陈设都摸了一遍。
末了还要嫌弃这些东西不值钱。
她又打开谢温眠的柜子扫了两眼,都是一成不变的白色,再往下,是一个一寸高立着的木雕。
徐朝槿来了兴趣,拿了木雕就想看个仔细,却在看清木雕正脸时浑身僵住。
因为那是她的脸,是前世的她在睡觉时无意识展现出的娇憨。
谢温眠是什么时候刻的?徐朝槿紧攥着木雕,用力到指尖发白,突然,被徐朝槿食指摁住的木雕左侧传来一声清晰的“咔哒”。
紧接着,谢温眠的书柜开始缓缓向左移,露出仅容一人通过的小口。
徐朝槿捏了符去照,灯光所见之处是更多徐朝槿模样的木雕,然后是不计其数的画像,最后在正中央,摆着她的太平剑。
一股麻意从脚底窜上徐朝槿的头皮。
谢温眠这是在干什么?杀了她又怀念她吗?还是说事情另有隐情?徐朝槿正准备进入密室看个清楚,大门处忽然传来脚步声。
她吓得手一哆嗦,木雕掉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徐朝槿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把东西放回原位。
然后用术法弄碎一只杯子,自己则跪在地上装作惶恐的样子。
谢温眠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
他看向徐朝槿深埋的头,皱眉问道:“不是说了主屋不用打扫吗?”她努力镇静回道:“弟子本在院中打扫,无意中看见主屋窗户开着,屋内飘了不少花瓣,弟子心想把花瓣扫了就出来,却不慎弄掉了杯子…”徐朝槿话音刚落,窗外的梨树像是配合她所说的话一样,簌簌落下花瓣。
谢温眠视线扫过她身后的衣柜,又看向书架,眼神渐渐变得晦暗:“无妨。
”徐朝槿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谢温眠继续道:“今日我上山,看到弟子们在练功,习的是剑仙徐朝槿创的招数。
期间,他们还谈论到了徐朝槿的为人…我想问问你,你是怎么看的。
”谢温眠扶着桌子微微欠身,直直盯着徐朝槿,像是要把她看穿。
徐朝槿下意识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谢温眠有病吗?问这干什么?还是说他讨厌自己讨厌到了这种地步,非要让所有人都承认她入魔说她坏话?“徐朝槿前辈虽在剑上大有造诣,但行差踏错走了歪路,实在…该死。
”徐朝槿咬牙切齿违心道。
谢温眠无声扯了扯嘴角:“是吗?”“但是,”徐朝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继续说:“听闻徐朝槿前辈和谢师兄曾经关系要好,倘若前辈真的走火入魔,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救治,而是不由分说诛杀,看来谢师兄也并非真心把前辈当…朋友,未免也太虚伪了。
”她说话毫不客气,唇枪舌剑让谢温眠哑口无言。
一室寂静,气氛顿时沉了下来。
这时,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
一名弟子匆匆跑进来,看见谢温眠的房中有人愣了一下,随即行礼:“谢师兄,出事了,掌门叫你过去一趟。
”徐朝槿听见声音也仰起头,那名弟子看清她的脸惊讶道:“白师妹?你怎么在这里?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刚好,你也一起去见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