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门外,溃散的燕军如无头苍蝇。
一名大雪龙骑的先锋将领,勒马立于阵前,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却传遍整个战场。
“陛下有令,降者不杀!”
声音落下的瞬间,大片大片的燕军士兵扔掉了兵器,跪地求饶。
但总有不信邪的。
一名侥幸未死的副将,眼看帅旗已倒,主帅身亡,却仍抱着一丝幻想,厉声嘶吼。
“弟兄们!别信他!”
“他们人再多,也只有十万!我们还有十几万!”
“杀出去!回到燕王那里,我们还有机会!”
他试图煽动残余的士气。
然而,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
和他身边士兵们看白痴一样的眼神。
那名大雪龙骑的先锋将领,缓缓偏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那副将身上。
他似乎笑了。
头盔之下,传来一声极轻的嗤笑。
“看来。”
“有些人还没搞懂,‘天威’二字,该怎么写。”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
“一个不留。”
冰冷的三个字,是最后的宣判。
轰!!!
他身后的黑色洪流,动了。
这不是冲锋。
这是碾压。
是一道黑色的死亡浪潮,沉默地、高效地,淹没了一切。
没有战吼,没有嘶喊。
只有刀锋入肉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以及战马铁蹄踏碎一切的轰鸣。
“魔鬼!他们是魔鬼!”
“别杀我!我降了!我降了啊!”
“娘啊——”
那名负隅顽抗的副将,脸上的狰狞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一柄长刀贯穿了胸膛。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支军队,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不到半个时辰。
战场,安静了。
……
金銮殿内,死寂一片。
文武百官跪在地上,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腥臊之气,早已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死亡气息。
陈庆之如一杆标枪,持着天子剑,侍立在李彻身侧。
他的眼神,依旧震撼,却多了一丝狂热的崇拜。
他看着李彻的背影,仿佛在看一尊真正的神明。
就在这时。
一名身披玄甲的大雪龙骑斥候,如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外。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单膝跪地,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陛下。”
他的声音,和他的军队一样,冰冷,没有感情。
“京城西郊,燕军叛逆二十万。”
“阵斩七万三千人。”
“余者,皆降。”
“京城之围,已解。”
斥候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解了?
围了京城数日,让他们束手无策,甚至准备献城投降的二十万大军……
就这么……解了?
从那支神兵出现,到此刻,才多久?
一个时辰都不到!
所有大臣,再次看向李彻的背影,眼神已经从恐惧,变成了敬畏。
一种对未知力量,对神明伟力的极致敬畏。
李彻,没有转身。
他甚至没有点一下头,仿佛只是听到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殿外,那片已经没有了火光,只剩下血色残阳的天空。
过了许久。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淡。
“陈庆之。”
“末将在!”陈庆之虎躯一震,立刻应道。
“去拟旨。”
“是!”
李彻顿了顿,接下来的话,让整个大殿的温度,再次降到了冰点。
“传朕旨意。”
“所有投降的燕军军官,自校尉以上……”
他缓缓转过身,那双毫无感情的眸子,扫过殿内每一个吓得瑟瑟发抖的大臣。
“……全部于午门外。”
“凌迟处死。”
“凌迟”二字一出,满朝皆惊!
连陈庆之,都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陛下!”
他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干涩。
“这……这不合规矩!”
“自古两军交战,不斩降兵,尤其……已经投降的将领。”
“此举,恐有伤天和,更会……更会让天下人觉得陛下您……”
他没敢把“残暴”两个字说出口。
“觉得朕残暴?”
李彻却替他说了出来,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是。”陈庆之硬着头皮。
“朕,就是要让他们这么觉得。”
李彻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陈庆之面前。
他盯着陈庆之的眼睛。
“陈将军,你告诉朕,朕为何要杀殿上这些蠹虫?”
“因为……因为他们贪赃枉法,祸国殃民!”
“说得好。”李彻点点头,“那朕再问你,朕为何要灭城外那些叛军?”
“因为他们谋逆犯上,罪该万死!”
“也对。”李彻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但你错了。”
“朕杀他们,只有一个原因。”
他伸出一根手指。
“因为,他们让朕不高兴了。”
陈庆之瞳孔骤缩。
李彻的声音,变得很轻,却像一柄重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朕要的,不是他们的投降。”
“朕要的,是他们的恐惧。”
“朕要让这天下所有心怀不轨的人,都好好看一看,看清楚!”
“背叛朕,是什么下场!”
“朕要的,不是仁慈君主的好名声。”
他一字一顿,声音斩钉截铁。
“朕要的,是这江山,千秋万代,永世安稳!”
“朕要的,是朕的旨意,所到之处,无人敢不从!”
“为此,杀再多的人,朕,不在乎。”
他拍了拍陈庆之的肩膀。
“你,明白了吗?”
陈庆之看着眼前的年轻帝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了。
眼前的陛下,不是暴君。
他是在用最酷烈的手段,为这个千疮百孔的帝国,刮骨疗毒!
他要用血与火,重塑大炎的秩序!
陈庆之深吸一口气,心中的最后一丝犹豫,烟消云散。
他单膝跪地,声音前所未有的洪亮。
“末将……明白了!”
“末将,这就去拟旨!”
“好。”
李彻点点头,不再看他,目光越过所有人,投向了皇宫深处,那代表着燕王势力的方向。
【天子望气术】之下。
他能看到,一道比之前叛军主帅张贺还要强盛数倍的黑色龙形煞气,盘踞在北方。
虽然此刻因为大军的覆灭而剧烈波动,但根基仍在。
燕王,李贤。
朕的好皇叔。
下一份大礼,该轮到你了。
李彻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忍的弧度。
“传旨。”
“今日之事,八百里加急,传遍天下。”
“朕要让朕的好皇叔,也好好看一看。”
“朕的兵,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