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我一直不做声。
迟迟,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江淮北的声音几乎带上了祈求。
多可笑。
我祈求他的爱的时候,他不爱我。
当我放弃了爱他,他却说爱我。
我想起打胎前,医生说的话。
我不会有孩子。
我一口咬在江淮北的肩上,趁着他吃痛时,狠狠推开他,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我的脸色冰冷无比。
你现在就走。
我不想看到你。
我觉得恶心。
我到底低估了江淮北这个人。
五年婚姻,即使是假意,
也足够他将我了解得七八分。
他总是能完美把握住将我惹生气的点,及时离开。
又能在我气消一些后,适时出现在我身边。
江淮北说是因为他早就不知不觉将我放在了心上,所以分外了解我。
我不置可否。
他如果真的完全了解我。
就该知道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日子一长,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绪越来越低落。
过几天就是我的生日了,迟迟,你能不能陪陪我
江淮北低垂着眼睫,掩下眼里的落寞。
我想起过去。
活了二十多年,家里人屡屡忽视我,厌恶我。
细数下来,竟只有活在江淮北身边的那几年,有人愿意给我过生日。
即使他别有用心。
我答应了他。
他一瞬间变得开心。
总是这样。
假死后,我的行为好像总能牵动他的情绪。
如果是过去,我一定会很高兴。
但可惜是假死后。
生日那天,他喝得烂醉。
酒后的他会很任性,将脸伸到我的面前,非要我把奶油点到他的脸上。
我照做后,他又枕在我的腿上,委屈我为什么没有问他许了什么愿望。
许了什么愿望
他眼里的泪映上蜡烛的亮光：
我想要你原谅我。
我歪头：
这不可能。
他突然就坐了起来,眼睛变得清明,将脸埋在掌心。
你跳江后,他们都说你死了,我不信,发了疯让人找你。
那段时间,我总能在家里看到你,笑的你,撒娇的你。但时间一天天过去,我看着不管我怎么清理还是会落上灰的你的东西,心里才渐渐有了你离去的实感。
他停顿了一会。
然后呢我淡淡问他。
江淮北看着眼神平静的我,突然笑了起来。
然后就是我后悔了,后悔我没瞒好,让你知道了真相。
又庆幸你知道了真相,否则,我真的会把你送上手术台,让你后半生和疾病为伴。
你现在这样健康,就很好。
他深深凝视了我一会。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了,但我还是想为你做些事,你有什么想完成的吗
没有。
他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淮北哥哥,祝你生日快乐啊。
是邓南溪。
见无人应声,邓南溪的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我不过就是把那个贱女人的骨髓抽了一次吗,你就这么对我,这么深情,早干嘛去了！
现在我过得连狗都不如,你开心了！
江淮北将电话挂断,笃定地看着我的脸色。
你有。
他隔空描摹着我的眉眼。
对不起。
温热的唇印落在我的额头。
我爱你。
他再没出现过。
后来在新闻上看到消息。
江淮北持刀杀了一男一女,锒铛入狱。
自首画面里,他嘴唇动了动,吐出无声的三个字。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股份转让协议。
【顾小姐,我是江总的助理,以后由我为您代理公司,分红每月会准时打到您的账户上,祝好】
一场大雨已过。
天气久违地晴了起来。
徒余一地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