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绿帽,有还是没有?
对陆元宝来说,亲生母亲的死并不是死亡,而是一种永远的离开。
以前日子过得苦,妈妈经常疯疯癫癫的,但是他不是一个人,是跟妈妈在一起的。当妈妈清醒的时候,会抱抱他,会摸摸他,还会给他讲睡前故事,哼着不成曲调的歌曲。
自从妈妈走后,他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连村子里的小黄狗都能欺负他。
一个人走在田埂上,一个人在山里找吃的,一个人躲在草垛里睡觉,没有人能说话,后来被不认识的人带到了城里,也是被一个人塞在角落里。
任何人都跟他没有关系,全世界都把他遗忘了。
这一切,直到楚月的出现,被打破。
楚月给他洗澡,给他穿衣服,给他吃的,
让他听话,让他做事,让他留在原地不要动……
有时候楚月明明很凶,但是陆元宝就是想跟楚月在一起。
因为楚月会抱着他,会摸摸他的脑袋,还会时不时看他一眼,确定他在不在。
这种感觉就好像又回到了妈妈在的时候,他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人。
如果有一天,他们又要从这个地方离开了,他想跟着楚月走。
在陆元宝发亮的眼神里,楚月的心口跟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因为她切切实实感受到了一个孩子的脆弱和惶恐。
她以为只要让陆元宝吃饱穿暖平安无事就好了,却忘记了哪怕再小的孩子也是有情感的。
“元宝,你听我说,
戴绿帽,有还是没有?
陆战凛站在他身旁,侧身朝着窗户,墨色的眸子望着漆黑的夜空,神情专注认真。
“这大晚上的,连星星都没有,你看什么玩意儿呢?”徐峰好奇,凑近到陆战凛身旁,顺着窗户看出去,突然骂了一声脏话,“我靠!陆战凛,你该不会是在担心你老婆孩子吧?”
职业军人对方向感非常敏锐,所以徐峰只是看了一眼,立马意识到陆战凛所看的方向,是军营隔壁的军属大院。
徐峰手里点燃的香烟抖了抖,烟灰落在了地上。
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瞅着陆战凛,就跟今天一早在火车站站台上,听到陆战凛有媳妇儿了一样惊讶。
这可是十年来从不近女色的陆战凛啊!
徐峰跟陆战凛在一个战壕里睡过觉,在一个澡堂搓过澡,两人认识了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九年了,一同从毛头小兵到如今的团长、连长。
这么些年里,别说是看到陆战凛动心,就是从他口中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那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他一下子竟然有了老婆孩子,徐峰怎么可能不惊讶。
“兄弟,你跟我说出实话,那姑娘真是你讨的媳妇儿?还是你忽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拒婚?”
徐峰跟陆战凛熟,因此问得也直接,开了话匣子后就滔滔不绝。
“想当初我们的老首长,多么看重你
,就差直接把她孙女塞你床上了,只要你肯点头,立马给你们俩办婚事,然后调你首都军区做部长。你倒好,就是不应答。孙女给你你不要,首都你也不去,一直报告打上去,来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离首都一千多公里,多远啊。你说你何必呢?”
徐峰口语中“老首长的孙女”指的就是何美娇。
至于陆战凛调去首都军区的事情,当初在他们部队里都传遍了,毕竟全军唯一一个的个人一等功,外加团体一等功,陆战凛就是老首长眼前的红人。
奈何落花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陆战凛宁愿躲到偏远的西南,也不愿意跟何美娇结婚。
可是何美娇不死心,竟然也调来了西南军区,还成了卫生队里的卫生员。
徐峰本以为如此一来
,陆战凛再怎么也逃不掉了,人家姑娘都表现成这样了,就差直接扑他怀里了。
谁知道,陆战凛竟然打报告结婚,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媳妇儿,连儿子都有了。
一切都太突然,不得不让徐峰怀疑这个所谓的“媳妇儿”,是不是陆战凛刻意捏造出来的,以此来达到拒婚的目的。
徐峰的脑洞不可谓不大。
陆战凛收回眼神,冷冰冰的看了徐峰一眼,不知道这一身腱子肉的糙汉子什么时候这么会编故事了?以后部队文艺晚会,可以直接送他去说单口相声。
陆战凛冷声,“我跟她定亲快十年了,只不过最近刚领的结婚证。”
“卧槽!你们这还是青梅竹马,少年夫妻啊?怪不得她在火车上认不出你,一定是你当兵之后变得太难看了。怪不得你发了津贴就往家里大把大把寄钱,原来是在乡下藏了个美娇娘。我老家要是有这么个漂亮媳妇儿,我也乐意寄钱回去。”
徐峰滔滔不绝,又啧啧称奇,手里的香烟烧完都没注意到,还在念念有词着,话语里明显带着一股酸味。
他们孤家寡人久了,谁不想有老婆孩子啊
。
可是——
“不对啊!你们定亲十年,但是这十年你都在部队里,从来没回去过。那孩子是怎么回事?嫂子一个人怎么生的出来?难道是……嫂子给你戴了绿帽子?”
徐峰突然吼了那么一嗓子,走廊里全是他的声音。
陆战凛没有理会徐峰的鬼吼鬼叫,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身之后径直朝着会议室方向走去。
独独留下徐峰一个人在原地,那叫一个抓心挠肺的难受。
陆战凛是被戴绿帽了呢?还是没有被戴绿帽子呢?
到底有没有个人能告诉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