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晚,结婚两年,本以为婆媳关系已经磨合得差不多了,直到那个周五晚上,婆婆张淑华突然上门。
晚晚,妈有事跟你商量。她一进门就拉着我坐下,神情严肃得让我心里直打鼓。
李明轩正在厨房洗碗,听到动静探出头：妈,什么事这么郑重
张淑华摆摆手：你先忙你的,我跟晚晚说。
我心里咯噔一下,婆婆单独找我聊天,从来没有好事。果然,她接下来的话让我彻底傻眼。
晚晚,妈想请你帮个忙,照顾一下你王叔叔。
王叔叔我一脸懵,哪个王叔叔
就是妈的前夫,王建国。张淑华说得云淡风轻,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瞪大眼睛：妈,您说什么
李明轩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妈,您有前夫这事您怎么从来没提过
张淑华瞪了儿子一眼：什么叫没提过你爸死得早,妈一个人带你这么多年容易吗后来遇到王建国,我们过了几年,后来不合适就分开了。这有什么好说的
那为什么现在要我们照顾他我试图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忍不住提高了八度。
他得了老年痴呆,现在一个人住,很可怜的。他没有别的亲人,我想着你们年轻力壮,照顾一下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婆婆居然要我照顾她的前夫这是什么神仙逻辑
妈,这不合适吧李明轩终于开口,王叔叔跟我们家又没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张淑华立马变脸,当年要不是王建国,妈能把你拉扯这么大他对我们家有恩情,现在他有困难,我们难道能袖手旁观
我感觉脑袋嗡嗡直响。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婆婆的前夫对我们家有恩情,所以要我来照顾凭什么是我
妈,就算要照顾,也应该您亲自照顾吧我强忍着火气说,我和明轩都要上班,哪有时间
我一个老太婆,怎么照顾得了一个大男人再说了,你们年轻,学东西快,照顾老人也更有耐心。张淑华理所当然地说。
李明轩看看我,又看看他妈,一脸为难：妈,这事您得让我们考虑考虑。
有什么好考虑的张淑华拍桌子,王建国明天就搬过来,你们准备一下。
什么明天就搬过来我彻底炸了：妈,您这是通知,不是商量吧
反正就这么定了。张淑华站起身,我先回去了,明天上午我带王建国过来。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留下我和李明轩面面相觑。
明轩,你妈这是什么意思我气得浑身发抖,她凭什么替我们做决定
李明轩挠挠头：老婆,要不我们就先答应吧老人家不容易,照顾一下也没什么。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认真的你知道照顾老年痴呆患者意味着什么吗那是24小时的看护,我们还要不要过自己的生活了
也不用24小时吧白天我们上班,晚上轮流看着点就行。李明轩还在试图说服我。
我彻底无语了。这男人是不是脑子也有问题照顾老年痴呆患者,岂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李明轩,我告诉你,这事我不同意。我一字一句地说,你妈的前夫,凭什么要我来照顾
李明轩脸色变了：晚晚,你这话说得太难听了。妈都说了,王叔叔对我们家有恩情。
什么恩情我冷笑,你妈跟他离婚了,还能有什么恩情再说了,就算有恩情,那也是你妈欠他的,不是我欠他的。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气得笑了,你妈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当一家人她问过我的意见吗
李明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明轩,我最后问你一遍,这事你支持我,还是支持你妈
李明轩犹豫了半天,最后说：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我彻底心凉了。关键时刻,这个男人还是选择了他妈。
第2章
一夜无眠。
第二天是周六,我本想睡个懒觉,结果上午九点,门铃就响了。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去开门,果然是张淑华,身边还跟着一个约六十岁的男人,应该就是那个王建国。
王建国看起来还算精神,只是眼神有些呆滞,见到我就傻笑着说：姑娘,你真漂亮。
张淑华推了推他：建国,这是明轩的媳妇,叫晚晚。
晚晚,晚晚。王建国重复着我的名字,然后突然伸手要摸我的脸。
我吓得后退一步,张淑华赶紧拉住他：建国,不可以这样,要有礼貌。
我的天,这就是我要照顾的人
李明轩这时候也起床了,看到这情况,脸色也不太好看。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他强颜欢笑。
早什么早都九点了。张淑华理所当然地说,我已经把建国的东西都带来了,就在楼下。明轩,你下去搬一下。
李明轩看了我一眼,见我脸色铁青,只好硬着头皮下楼。
趁着李明轩不在,我忍不住问：妈,您真的考虑清楚了吗王叔叔这个情况,我们根本照顾不了。
有什么照顾不了的张淑华不以为然,就是吃饭睡觉,多简单的事。
我指了指正在客厅里东摸西摸的王建国：您看他现在的状态,像是只需要吃饭睡觉的人吗
张淑华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正好看到王建国把我放在茶几上的化妆品全部打开,正往脸上抹口红。
建国！她赶紧冲过去制止,这个不能吃！
王建国被制止了,立马就开始哭闹：我要吃,我要吃！
张淑华手忙脚乱地哄着,我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就是她说的简单
李明轩抱着几个行李箱上来,看到眼前的混乱场面,脸都绿了。
妈,这...
没事没事,建国就是有点像小孩子。张淑华勉强笑着,习惯就好了。
习惯我简直要疯了。
妈,我觉得我们家真的不适合照顾王叔叔。我决定最后争取一次,您看,我们家就这么大,王叔叔住哪里而且我们都要上班,真的没时间看着他。
住哪里张淑华环顾四周,你们家不是有书房吗收拾收拾就能住人。至于上班的事,大不了你请个假。
我瞪大眼睛：您让我请假
请几天假怎么了照顾老人是应该的。张淑华理直气壮。
我彻底被她的逻辑震惊了。让我请假照顾她的前夫,她居然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妈,晚晚的工作很重要的。李明轩总算开口帮我说话。
工作重要还是人重要张淑华反问,王建国要是出什么事,你们负得起责任吗
我被她这话气笑了：那您的意思是,王叔叔出事了,责任在我们
不是你们还能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妈,我觉得我们需要重新商量这件事。首先,我们没有照顾老年痴呆患者的经验；其次,我们都要上班,确实没有时间；最后,这本来就不是我们的义务。
张淑华脸色一变：什么叫不是你们的义务我是明轩的妈,王建国对我有恩,你们就有义务报恩！
那您的恩情,您自己报啊！我终于忍不住了,凭什么要我来报您的恩情
因为你是我儿媳妇！张淑华也火了,嫁进我们家,就要承担我们家的责任！
承担责任我冷笑,那我想问问,我嫁进来这两年,承担了多少责任家务全是我做,过年过节的礼品全是我买,连您生病住院都是我在照顾。现在您又要我照顾您的前夫,我凭什么要承担这些
张淑华被我说得一愣,随即更加愤怒：你这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了
我没有嫌弃您,我只是觉得不公平。我努力保持理智,您做任何决定都不征求我的意见,但是要我承担后果。这合理吗
李明轩见势不妙,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大家都别吵了。要不这样,我们先试试看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试试看李明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第3章
明轩,你到底站在哪一边我盯着我老公,心里的怒火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李明轩为难地搓着手：老婆,要不我们就先帮一下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个男人,关键时刻居然还是选择站在他妈那边。
行,既然你这么想帮,那你来照顾。我转身就要走,我搬去我妈那住。
晚晚,你别这样。李明轩拉住我,我们好好商量。
商量什么我甩开他的手,你妈都已经把人带来了,还有什么好商量的
张淑华在一旁冷哼：走就走,还以为我们稀罕呢。不过我告诉你,你要是敢走,就别回来了。
我被她这话激怒了：您这是威胁我
我就威胁你了,怎么样张淑华叉着腰,一副泼妇的样子,我儿子娶你是看得起你,你还真把自己当宝了
我气得浑身发抖,正要反击,李明轩急忙拦住我：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吗张淑华更来劲了,她一个外人,凭什么对我们家的事指手画脚
外人我嫁进这个家两年,在她眼里居然还是外人
好,既然我是外人,那外人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彻底心灰意冷,明轩,我们离婚吧。
什么李明轩脸色煞白,老婆,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平静地说,我想得很清楚。这个家容不下我,那我走就是了。
王建国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水果刀,正在客厅里挥舞着玩。
建国！张淑华吓得尖叫,快把刀放下！
可是王建国根本听不懂,还在那里咿咿呀呀地说着什么,手里的刀差点划到沙发。
李明轩赶紧冲过去夺刀,结果被王建国误伤,手背上划了一道口子。
明轩！我忘记了刚才的争吵,急忙冲过去查看他的伤势。
没事,就是划破点皮。李明轩强忍着疼痛说。
我赶紧去拿医药箱给他包扎,张淑华在一旁不停地道歉：建国不是故意的,他不懂事。
不懂事我冷眼看着眼前的混乱。这就是张淑华口中简单的照顾
包扎完伤口,我看着李明轩说：现在你明白了吧照顾老年痴呆患者有多危险。今天是划伤手,明天会是什么
李明轩看着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脸色很难看。
妈,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他终于开始动摇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张淑华急了,建国无处可去,难道要我们看着他死吗
那您可以把他送到专业的养老院啊。我忍不住说,那里有专业的护工,比我们照顾得好多了。
养老院要钱的！张淑华立马变脸,我哪有那么多钱
我终于明白了。原来如此,张淑华是想让我们免费照顾她的前夫。
妈,养老院的费用我们可以一起承担。李明轩提议。
一起承担张淑华冷笑,你们俩一个月挣多少钱我又不是不知道。养老院一个月要几千块,你们承担得起吗
我和李明轩对视一眼。确实,我们的工资不高,如果要承担养老院的费用,生活会很紧张。
那也比把人放在我们家强。我坚持说。
放你们家怎么了又不要你们出钱,就是照顾一下而已。张淑华理直气壮。
我被她的逻辑震惊了。在她看来,照顾比出钱简单
妈,照顾老年痴呆患者不是您想的那么简单。我耐心解释,他们需要24小时看护,我们根本做不到。
谁说要24小时张淑华不以为然,白天你们上班,我来照顾。晚上你们回来接班。
我和李明轩又对视一眼。这倒是个办法,但是...
妈,您能行吗李明轩担心地问,刚才王叔叔拿刀的时候,您都吓傻了。
那是没准备,以后我会注意的。张淑华拍拍胸脯,再说了,建国平时挺乖的,刚才就是太兴奋了。
我看看正在角落里傻笑的王建国,心里直打鼓。老年痴呆患者的行为是无法预测的,谁知道他下次会做什么
妈,要不这样,我们先试一个星期李明轩提出妥协方案,如果实在不行,再想别的办法。
我瞪了他一眼,这个没主见的男人。
张淑华一听有希望,立马点头：行,就试一个星期。不过我先说好,建国要是出什么事,你们可要负责。
我简直无语。她要我们照顾,出了事还要我们负责这是什么道理
第4章
第一天的试验期就是灾难。
张淑华上午十点才来,理由是要买菜做饭。可是王建国早上六点就醒了,在客厅里大喊大叫,邻居都过来敲门抗议。
我被吵醒后,发现王建国把客厅弄得一团糟,沙发垫子全被他扔到地上,茶几上的东西也被他摔得七零八落。
王叔叔,您怎么了我试图跟他沟通。
可是王建国根本不理我,只是一个劲地重复：回家,我要回家。
这里就是您家啊。我耐心地说。
不是！不是！王建国情绪激动,开始用头撞墙。
我吓坏了,赶紧打电话给张淑华。
他想回家是正常的,你哄哄他就好了。张淑华在电话里轻描淡写地说。
怎么哄他现在在用头撞墙！
那你就抱住他,别让他撞。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亲妈说的话让我去抱一个情绪失控的老年痴呆患者
挂了电话,我只好硬着头皮去阻止王建国。可是他力气很大,我根本拉不住,反而被他推倒在地。
就在这时,李明轩匆忙回来了。原来是我给他发了求救信息。
王叔叔,您别激动。李明轩试图安抚王建国。
可能是男人之间比较好沟通,王建国渐渐平静下来,不再撞墙了。
我要回家。他拉着李明轩的手,眼里含着泪。
好,我带您回家。李明轩温和地说,然后对我使眼色。
我明白他的意思,赶紧配合：对,我们这就送您回家。
王建国这才安静下来,乖乖地跟着我们出门。
可是一出小区,王建国就不知道往哪里走了。他茫然地看着四周,眼神里全是困惑。
王叔叔,您家在哪里李明轩问。
家...家在哪里王建国重复着这个问题,越来越焦虑。
我和李明轩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王建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家在哪里,刚才的回家只是病症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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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我们只好带着他在小区里转了一圈,然后告诉他我们已经到家了。
张淑华姗姗来迟的时候,看到我们三个坐在客厅里大眼瞪小眼。
怎么了建国不乖吗她一脸无辜。
我把上午的遭遇告诉她,她听了之后居然说：这很正常啊,老年痴呆的人都这样。你们慢慢就习惯了。
习惯我简直要被她气死。
妈,王叔叔这种情况,我们真的照顾不了。李明轩也开始打退堂鼓。
怎么照顾不了张淑华不高兴了,你们才照顾了一个上午就喊累
不是喊累,是真的很危险。我强调,他刚才差点把自己撞出脑震荡。
那是因为你们不会哄。张淑华理所当然地说,我来教你们。建国,来,到妈妈这里来。
王建国看到张淑华,居然真的乖乖走过去了。
看到了吧他听我的话。张淑华得意地说。
我不得不承认,王建国确实对张淑华比较依赖。可是问题是,张淑华不可能24小时都在这里。
下午,张淑华说要去买菜,把王建国留给我们照顾。她前脚刚走,王建国后脚就开始闹腾。
这次他看上了厨房的菜刀,不管我们怎么劝说,他就是要玩那把刀。
王叔叔,这个很危险的。我试图跟他讲道理。
可是讲道理对老年痴呆患者根本没用。王建国固执地要那把刀,还说什么要切菜给妈妈吃。
李明轩只好把厨房的所有刀具都藏起来,王建国找不到刀,就开始发脾气,把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全都扔到地上。
等张淑华回来的时候,厨房已经一片狼藉。
怎么搞成这样她皱着眉头问。
我把经过告诉她,她听了之后说：你们就不能看紧点吗
我差点当场爆发。看紧点我们已经寸步不离地跟着他了,还要怎么看紧
妈,您看到了吧李明轩也有些不耐烦,王叔叔的情况比我们想象的严重多了。
严重什么严重张淑华不以为然,不就是像个小孩子嘛,哄哄就好了。
小孩子我真想问问她,哪个小孩子会拿菜刀玩哪个小孩子有成年男性的力气
第5章
第二天更糟糕。
王建国半夜起来上厕所,结果迷路了,在客厅里转了半天找不到卫生间,最后直接在客厅的角落里解决了。
我早上起来看到那一滩东西,差点吐了。
妈,这怎么办李明轩打电话给张淑华。
擦干净就行了呗,有什么大不了的张淑华在电话里说得轻松。
擦干净说得容易,可是那味道简直要把人熏死。我们开着窗户通风,喷了半瓶空气清新剂,还是有味道。
更要命的是,王建国似乎认为客厅的那个角落就是厕所,之后每次要上厕所都往那里跑。我们怎么劝都没用,他就是认定了那个地方。
不行,这样下去我们都要疯了。我对李明轩说,必须想办法。
李明轩也愁眉苦脸：要不我们在那里放个马桶
我瞪了他一眼：你是认真的吗在客厅放马桶
那你说怎么办
我也没办法。这种情况,专业的护工都不一定能处理好,更何况我们这些门外汉。
张淑华来了之后,看到我们的困扰,居然说：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小孩子不也会尿裤子吗
我被她这话彻底击败了。在她眼里,照顾老年痴呆患者就这么简单
妈,王叔叔这不是小孩子。我努力保持耐心,他是成年人,而且力气很大,我们根本控制不了他。
那是因为你们方法不对。张淑华一副专家的样子,我来教你们。
可是当王建国又想往客厅角落走的时候,张淑华的教育也完全无效。她试图拉住王建国,结果被推得差点摔倒。
建国,你怎么这样张淑华有些恼火。
王建国根本不理她,固执地要往那个角落去。最后还是李明轩强行把他抱到了卫生间。
看到了吧我对张淑华说,这根本不是哄哄就能解决的问题。
张淑华脸色有些难看,但嘴上还是不承认：就是偶尔闹腾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天,王建国开始不认识我们了。
他看到我,就像看到陌生人一样警惕,不让我靠近。我去给他倒水,他以为我要害他,抓起桌子上的烟灰缸就要砸我。
幸好李明轩反应快,及时拦住了他。
他这是怎么了李明轩也慌了。
我赶紧查资料,发现这是老年痴呆的典型症状之一。患者会不认识熟悉的人,对周围环境产生恐惧和敌意。
这很正常。我苦笑着对李明轩说,资料上说,老年痴呆患者的病情会不断恶化,现在只是开始。
李明轩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以后会更严重
当然。我继续翻看资料,他们会完全失去自理能力,需要专人24小时看护。而且情绪会越来越不稳定,甚至可能出现暴力倾向。
听到这些,李明轩彻底沉默了。
张淑华来了之后,发现王建国对她也开始警惕,心情瞬间低落下来。
建国,我是淑华啊,你不认识我了吗她试图唤起王建国的记忆。
可是王建国只是茫然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任何熟悉的光芒。
张淑华终于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坐在沙发上默默流泪。
妈,现在您知道了吧李明轩轻声说,我们真的照顾不了王叔叔。
张淑华擦擦眼泪,半天才说：那...那怎么办
送专业的养老院。我再次提出这个建议,那里有专业的医护人员,能给王叔叔更好的照顾。
可是那要很多钱的。张淑华为难地说。
妈,钱的问题我们一起想办法。李明轩说,但是王叔叔的情况真的不能再拖了。
张淑华看看茫然的王建国,又看看满脸疲惫的我们,终于点了点头。
好吧,我们去看看养老院。
我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总算可以结束这场噩梦了。
可是当我们开始联系养老院的时候,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专业的老年痴呆护理机构不仅费用昂贵,而且都需要排队,最快也要等三个月。
三个月我简直不敢相信,那这三个月怎么办
继续在家照顾呗。张淑华理所当然地说。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阵绝望。看来这场噩梦还要继续下去。
第6章
第四天晚上,王建国走失了。
那天张淑华有事提前走了,留下我和李明轩照看王建国。晚饭后,王建国说要出去找妈妈,我们以为他是想找张淑华,就试图安抚他。
王叔叔,淑华阿姨明天就来了。我耐心地说。
可是王建国根本听不进去,一个劲地要往门外走。李明轩拦着他,结果被他一把推开。
王建国趁机冲出了门,我们赶紧追出去,可是已经不见他的踪影。
糟了！李明轩脸色煞白,他跑哪里去了
我们立刻分头寻找,把整个小区都找遍了,还是没有王建国的影子。
会不会跑到外面去了我担心地说。
李明轩立刻打电话报警,同时通知张淑华。张淑华听说王建国走失,急得不行,立刻赶了过来。
怎么会让他跑出去她一来就责怪我们。
我们也没想到他力气这么大。李明轩解释。
你们怎么看的这么大一个人说丢就丢张淑华越说越激动。
我忍无可忍：妈,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找人要紧。
我们和警察一起找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在离小区三公里外的一个公园里找到王建国。
他蜷缩在公园的长椅上,浑身发抖,衣服也湿透了。看到我们,他害怕地往后缩,嘴里不停地说：不要抓我,我要回家。
王叔叔,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李明轩温和地说。
可是王建国完全不认识我们了,把我们当成了坏人。最后还是警察帮忙,才把他带回了家。
回到家后,王建国发起了高烧,我们赶紧送他去医院。医生说他是受了惊吓,加上着凉,需要住院观察。
在医院里,看着病床上虚弱的王建国,张淑华终于崩溃了。
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他留给你们。她哭着说,我以为他就是普通的老糊涂,没想到这么严重。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虽然对她之前的态度很气愤,但现在看她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
妈,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李明轩安慰她,我们想想怎么办吧。
医生建议我们尽快把王建国送到专业机构,因为他的病情正在快速恶化,普通家庭根本无法应付。
可是那些机构都要排队。张淑华无助地说。
那就想办法插队。我说,花多少钱都行,不能再让这种事发生了。
李明轩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感激。虽然我对照顾王建国一直有意见,但在关键时刻,我还是站出来了。
经过多方打听,我们终于找到了一家愿意立即接收王建国的养老院。虽然费用不菲,但总算解决了燃眉之急。
办理入院手续的时候,王建国很安静,似乎知道自己要离开了。他看着张淑华,眼神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建国,你在这里好好的,我会经常来看你。张淑华握着他的手说。
王建国点点头,虽然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明白。
离开养老院的路上,张淑华一直在哭。我坐在副驾驶座上,心情也很沉重。
虽然解决了王建国的问题,但这几天的经历给我们的关系造成了很大的裂痕。我对张淑华的做法还是很有意见,而她对我的态度也有了改变。
晚晚。张淑华突然开口,对不起。
我回头看她,发现她正认真地看着我。
这几天是我考虑不周,给你们添麻烦了。她继续说,我以为照顾建国很简单,没想到这么困难。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妈,我希望以后您做任何决定之前,都能跟我们商量一下。
嗯,我知道了。张淑华点点头,以后不会了。
李明轩在一旁欣慰地笑了。虽然这次的事情很波折,但至少让我们的关系有了一些改善。
第7章
王建国住进养老院后,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没想到新的问题又来了。
养老院的费用是每月8000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更要命的是,张淑华突然提出要我们承担全部费用。
为什么要我们全部承担我不解地问,王叔叔是您的前夫,您应该也出一部分吧
我哪有钱张淑华理直气壮地说,我就那点退休金,自己都不够花的。
我被她的逻辑震惊了。感情她把王建国的问题全推给我们,自己却一分钱不出
妈,这不公平。李明轩也有些不满,我们已经照顾了这么多天,现在又要承担全部费用,这合理吗
什么不公平张淑华反问,建国是因为我才住进养老院的,但照顾他是你们的义务。
义务我简直要被她气疯了。照顾她的前夫,什么时候变成我们的义务了
妈,您这话说得有问题。我努力保持冷静,王叔叔跟我们没有任何法律关系,我们没有义务照顾他。
法律关系张淑华冷笑,我们是一家人,还要讲什么法律关系
一家人我也冷笑,您做决定的时候,怎么不把我当一家人
晚晚,你这话过分了。李明轩拉拉我的衣服,示意我别说了。
我甩开他的手：我说得哪里过分了难道不是事实吗
张淑华脸色变得很难看：苏晚,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很简单。我直视她的眼睛,王叔叔的费用,我们可以承担一半,另一半您来承担。这样才公平。
我没钱！张淑华声音提高了八度。
没钱我冷笑,您每个月3000块的退休金,加上明轩每月给您的1000块生活费,总共4000块。我不信您一分钱都存不下来。
张淑华被我说中了要害,脸色更加难看：我花钱还要跟你汇报吗
当然不用汇报。我平静地说,但是如果您要我们承担王叔叔的费用,那您也应该承担一部分。这是最基本的公平。
公平张淑华气得浑身发抖,我辛辛苦苦把明轩拉扯大,现在老了,让你们照顾一下我的朋友就不公平了
朋友刚才还说是前夫,现在又变成朋友了
妈,您别激动。李明轩赶紧劝,我们慢慢商量。
没什么好商量的。张淑华站起身,建国的费用就是你们出,不出的话就把他接回来。
这又是威胁我被她的无理取闹彻底激怒了。
行,您说得对。我也站起身,那我们就把王叔叔接回来,让您自己照顾。
你敢！张淑华指着我,你要是敢这么做,我就跟明轩断绝母子关系！
我简直不敢相信,她居然拿这种话来威胁我们。
李明轩脸色变得很难看：妈,您说什么呢
我说的是真的！张淑华气急败坏,苏晚要是不老老实实承担建国的费用,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我看着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心里只有厌恶。为了逃避责任,她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您断绝就断绝吧。我平静地说,反正在您心里,我们本来就不是一家人。
晚晚！李明轩急了,你别冲动。
我没有冲动。我看着他,明轩,我问你,如果让你在我和你妈之间选择,你选谁
李明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他永远都回答不出来。
看来你的选择很明显。我苦笑着摇头,既然这样,那我们也没必要在一起了。
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晚晚,你别走！李明轩拉住我,我们好好谈。
谈什么我甩开他的手,你妈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要么我们承担全部费用,要么她跟你断绝关系。这就是她给我们的选择。
李明轩看看我,又看看他妈,脸上满是痛苦。
明轩,你还犹豫什么张淑华在一旁煽风点火,她这么对你妈,你还要护着她吗
我看着李明轩纠结的表情,心彻底凉了。到了这个时候,他还在犹豫。
好,我明白了。我点点头,明轩,我们离婚吧。
第8章
这次我是认真的。
离开李明轩家后,我直接回了娘家。妈妈看到我拖着行李箱回来,吓了一跳。
晚晚,怎么了跟明轩吵架了
我把这几天的经历告诉了妈妈,她听了之后气得直拍桌子。
这算什么婆婆把前夫推给儿媳妇照顾,还要你们出钱妈妈愤愤不平,简直是欺人太甚！
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突然有些不确定,毕竟老人家也不容易。
什么做错了妈妈瞪着眼睛,你做得很对！她要是真为了王建国好,就应该自己承担费用,把他送到最好的养老院。现在推给你们,明摆着是想占便宜。
妈妈的话让我心里好受了一些。至少有人理解我。
晚上,李明轩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我都没接。他又发了很多微信,我也没回。
第二天,他直接来了我家。
晚晚,你别闹了,跟我回家吧。他一见面就说。
闹我冷笑,在你眼里,我是在闹
我不是那个意思。李明轩急忙解释,我是说,王建国的事情我们可以再商量。
商量什么我问,你妈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了,要么我们承担全部费用,要么她跟你断绝关系。
我妈那是气话。李明轩说,她现在已经冷静下来了。
是吗我不信,那她同意分担费用了
李明轩沉默了。
看来没有。我摇摇头,明轩,我们真的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李明轩急了,我们结婚两年了,感情一直很好,为什么要因为这件事闹到离婚
感情好我苦笑,如果感情真的好,你会在我和你妈之间犹豫吗
李明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明轩,你是个好人,但你不是个好老公。我看着他,一个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的男人,不配拥有婚姻。
晚晚...
你走吧。我转过身,离婚手续我已经在准备了。
李明轩站在那里,半天没说话。最后,他默默地离开了。
第三天,张淑华居然也来了。
晚晚,你跟妈妈回家吧。她一改之前的强势,语气变得小心翼翼。
我看着她,觉得很可笑：您这是什么意思
妈妈知道错了。张淑华竟然红了眼眶,建国的费用,妈妈出一半。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她会主动让步。
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了我问。
明轩这两天茶不思饭不想的,我看着心疼。张淑华擦擦眼泪,再说了,妈妈想了想,你说得也有道理。建国是我的前夫,我确实应该承担一部分费用。
我看着她,心情很复杂。虽然她让步了,但我对她的信任已经破碎了。
妈,我考虑一下吧。我没有立即答应。
张淑华走后,妈妈问我：你真的要考虑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或许我应该给他们一个机会。
晚晚,妈妈不反对你回去,但是你要想清楚。妈妈认真地说,有些伤害,一旦造成了,就很难修复。
妈妈说得对。虽然张淑华让步了,但这次的事情让我看清了很多东西。李明轩的软弱,张淑华的自私,还有我在这个家庭中的地位。
晚上,我躺在床上想了很久。如果回去,以后还会遇到类似的问题吗张淑华会真的改变吗李明轩能在关键时刻保护我吗
这些问题,我都没有答案。
第四天,李明轩又来了,这次他带来了张淑华。
晚晚,我和妈妈商量过了。李明轩诚恳地说,以后妈妈有任何决定,都会先跟我们商量。而且王建国的费用,我们三个人分摊。
张淑华在一旁点头：是的,妈妈以后不会这么任性了。
我看着他们,心里还是有些犹豫。
晚晚,你还有什么担心的,都说出来。李明轩说,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我担心的是。我看着他,下次再遇到类似的问题,你还会犹豫吗
李明轩愣了一下,然后坚定地说：不会了。我保证,以后我会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真的
真的。李明轩握住我的手,晚晚,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我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心软了。
好吧。我点点头,但是有言在先,如果再有下次,我绝对不会原谅。
不会有下次了。李明轩保证。
张淑华也在一旁说：晚晚,妈妈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让你为难。
虽然答应了回去,但我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有些裂痕,一旦产生,就很难完全愈合。
第9章
回到家后的一个月,表面上一切都很平静。
李明轩对我更加体贴了,张淑华也变得客气很多,甚至主动帮我分担家务。王建国在养老院也很安稳,我们按照协议分摊费用,一切都井井有条。
我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一个月后,新的风波又来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公司上班,突然接到养老院的电话。
苏女士,王建国老人的情况有些不稳定,建议家属过来一趟。护士在电话里说。
我心里一紧,赶紧请假赶到养老院。
到了那里,我发现李明轩和张淑华已经在了。
怎么回事我问。
医生说王叔叔的病情恶化了,可能需要更专业的护理。李明轩解释。
我们找到医生了解情况。医生说王建国最近经常出现幻觉,有时候会突然暴躁,甚至攻击护工。普通的养老院已经无法应付,建议转到专业的精神病护理机构。
精神病护理机构张淑华脸色一变,那要多少钱
医生告诉我们,专业的精神病护理机构费用更高,大概每月要15000块。
听到这个数字,我们都沉默了。每月15000块,这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巨款。
要不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李明轩试探性地说。
还有什么别的办法我问,难道又要接回家
一想到之前的经历,我就觉得头疼。
不行,绝对不能接回家。张淑华摇头,太危险了。
可是15000块的费用,平均分摊下来,我们每人要承担5000块。对于我和李明轩这样的工薪阶层来说,压力很大。
要不然...张淑华犹豫了一下,我们找找建国的其他亲戚
他不是没有亲戚吗我提醒她。
我想起来了,他好像有个侄子。张淑华说,我试着联系一下。
经过一番努力,张淑华真的联系上了王建国的侄子王小军。可是当我们说明情况后,王小军的态度很冷淡。
叔叔的事情,我爱莫能助。王小军在电话里说,我自己的日子都不好过,哪有钱照顾他
可是他是你的亲叔叔。张淑华试图劝说。
亲叔叔又怎么样王小军冷笑,当年我爸去世的时候,他可没帮过我们。现在他有麻烦了,凭什么要我承担
看来指望王建国的亲戚是没希望了。
那怎么办李明轩愁眉苦脸,我们承担不起那么高的费用。
要不然降低护理标准张淑华提议,找个便宜一点的地方。
我摇摇头：医生都说了,王叔叔需要专业护理。便宜的地方根本应付不了他的情况。
我们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王建国突然清醒了一下,拉着张淑华的手说：淑华,我不想住这里,我想回家。
张淑华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建国,你乖乖在这里养病,等好了我就接你回家。
王建国点点头,然后又陷入了茫然状态。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也很不好受。虽然对张淑华之前的做法有意见,但王建国毕竟是个无辜的老人。
这样吧。我下定决心,我们再想想办法筹钱,先把王叔叔送到专业机构。
李明轩意外地看着我：晚晚,你确定
确定。我点点头,人命关天,钱的问题以后再说。
张淑华也感动地看着我：晚晚,谢谢你。
我摆摆手：别谢我,我只是不想看到王叔叔受罪。
经过一番努力,我们终于为王建国找到了合适的护理机构。虽然费用昂贵,但至少能保证他得到专业的照顾。
为了筹集费用,我和李明轩都开始兼职赚钱。我在周末做家教,李明轩晚上送外卖。张淑华也把自己的一些首饰卖了,勉强凑够了第一个月的费用。
虽然生活变得忙碌了很多,但我心里反而感到踏实。至少我们是在为了一个好的理由而努力。
第10章
就在我以为一切都会慢慢好转的时候,张淑华又给了我一个惊喜。
那是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和李明轩刚下班回家,发现张淑华坐在客厅里,脸色很难看。
妈,怎么了李明轩关心地问。
出事了。张淑华沉重地说,建国在护理机构里打了人。
什么我和李明轩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打了什么人严重吗我急忙问。
打了一个护工,现在那个护工住院了。张淑华说,护理机构要我们赔偿医疗费,还有可能要我们把建国接走。
我感觉天都要塌了。这种事情,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
赔偿多少钱李明轩问。
初步估算要五万块。张淑华说出一个让我们都震惊的数字。
五万块我们哪来这么多钱
妈,您确定吗我不敢相信,五万块
护理机构的人亲口说的。张淑华无奈地说,那个护工伤得不轻,除了医疗费,还有误工费、精神损失费什么的。
我坐在沙发上,感觉头晕目眩。我们刚刚为了王建国的护理费努力赚钱,现在又要赔偿五万块。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那护理机构怎么说李明轩问,会不会不让王叔叔继续住
他们说要看我们的赔偿态度。张淑华说,如果我们能及时赔偿,就考虑让建国继续住。否则的话...
否则的话,王建国就要被赶出来,我们又要面临照顾他的问题。
这钱我们根本拿不出来。我苦笑着说,别说五万,就连五千我们都拿不出来。
为了支付王建国的护理费,我们已经借了不少钱。现在再要五万块,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不然我们去求求那个护工张淑华提议,看能不能少赔点钱。
人家受了伤,凭什么少要钱我摇头,再说了,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责任。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真的很绝望。这个无底洞,什么时候才能填满
要不然...李明轩犹豫了一下,我们把王叔叔接回来
接回来我瞪大眼睛,你疯了吗他现在连护工都打,你觉得我们能控制得了他
李明轩被我问得哑口无言。
而且现在接回来,不还是要赔偿吗我继续说,难道把人接回来,医疗费就不用付了
张淑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是啊,不管怎么样,这五万块都是逃不掉的。
我们三个人坐在客厅里,都愁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天,我突然想到一个办法：要不然我们去找王建国的侄子虽然他之前拒绝了,但现在这种情况,他应该承担一些责任吧
可是他已经明确拒绝了。李明轩说。
那是护理费的问题,现在是赔偿的问题。我分析,王叔叔毕竟是他的亲叔叔,法律上他也有一定的责任。
张淑华眼睛一亮：对,我们可以去找他！
第二天,我们三个人一起去找王小军。没想到,他的态度比上次更加恶劣。
你们别来烦我！王小军一听说赔偿的事,立刻变脸,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叔叔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可是他是你的亲叔叔。张淑华试图讲情理。
亲叔叔又怎么样王小军冷笑,法律上我没有义务照顾他,更没有义务为他的行为负责。你们要找,就去找法院！
我们被他的态度气得说不出话来。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他这里一点价值都没有。
那你就真的不管了李明轩最后问了一句。
不管！王小军斩钉截铁地说,你们愿意当冤大头,那是你们的事。别指望拉我下水！
从王小军家出来,我们的心情都很沉重。
看来真的指望不上他了。张淑华沮丧地说。
那现在怎么办李明轩问。
我想了想,说：只能借钱了。
第11章
为了凑齐五万块的赔偿费,我们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
我向同事借了一万,李明轩向朋友借了一万五,张淑华把自己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还差一万多块。
最后,我只好向我妈开口。
晚晚,这件事已经超出你们的能力范围了。妈妈听了我的遭遇后,心疼地说,你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妈,我知道,但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我无奈地说。
妈妈叹了口气,把钱借给了我。但是她说的话,让我很受触动。
晚晚,妈妈不是不支持你做善事,但是你要量力而行。这个王建国,说到底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了他,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团糟,值得吗
我沉默了。妈妈说得对,为了一个跟我们没有关系的人,我们已经付出太多了。
但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我们只能把赔偿费交了,然后祈祷不要再出什么事。
护理机构收到赔偿费后,同意让王建国继续住下去,但是提出了更严格的管理条件,费用也相应增加。现在每个月要18000块。
18000块！这个数字让我们彻底绝望了。
这样下去不行。我对李明轩说,我们根本承担不起这么高的费用。
那怎么办李明轩也很绝望,难道真的要把王叔叔接回来
我摇摇头：接回来更危险。万一他再伤到什么人,我们承担得起责任吗
我们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就在这时,张淑华突然提出了一个让我们都震惊的建议。
要不然,我们放弃王建国吧。她突然说。
什么我和李明轩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们放弃王建国。张淑华重复了一遍,不管他了。
妈,您怎么能这么说李明轩震惊地看着她。
不这么说又能怎么办张淑华苦笑,我们已经为他花了十几万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全家都要被拖垮。
我看着张淑华,心情很复杂。一个月前,她还在为了王建国跟我们争吵,现在却提出要放弃他。
妈,如果我们不管王叔叔,他会怎么样我问。
护理机构会把他送回原来的地方,或者送到政府指定的机构。张淑华说,总之不会让他流浪街头的。
可是那些地方的条件肯定不如现在的护理机构。李明轩担心地说。
条件差点怎么了张淑华反问,我们又不是他的亲人,为什么要为他倾家荡产
我沉默了。张淑华说得有道理,我们确实没有义务为王建国付出这么多。
但是,如果真的放弃了,我心里会不会不安呢
你们考虑一下吧。张淑华站起身,我是决定了,不能再这样继续下去了。
张淑华走后,我和李明轩坐在客厅里,都没有说话。
良久,李明轩开口：老婆,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我叹了口气,理智告诉我,我们应该放弃。但是感情上,我又觉得过意不去。
我也是。李明轩点点头,虽然王叔叔跟我们没有关系,但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还是有些感情的。
我们又沉默了。
最后,我做出了决定：明轩,我们再坚持一个月吧。一个月后,如果还是这种情况,我们就放弃。
李明轩看着我,眼中满是感激：好,就一个月。
第12章
这一个月,是我人生中最艰难的一个月。
为了凑齐王建国的护理费,我和李明轩几乎没有休息过。我白天上班,晚上做家教,周末还要做兼职。李明轩更是累得不行,除了正常工作,还要送外卖到深夜。
就这样,我们勉强凑够了一个月的费用。但是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到了极限。
一个月期限到了,我们坐在客厅里商量。
老婆,你觉得怎么样李明轩问我。
我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心里很心疼。这个月下来,他瘦了十几斤,眼睛都凹进去了。
明轩,我们放弃吧。我最终说出了这句话。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舍,但我知道,我们真的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自己都要垮了。
李明轩点点头：好,我们去跟护理机构说一声。
当我们把决定告诉护理机构的时候,工作人员并没有表现出意外。显然,这种情况他们见得多了。
那王建国老人怎么办我还是忍不住问。
我们会联系相关部门,为他安排去处的。工作人员说,你们不用担心,不会让他流浪街头的。
虽然得到了这样的保证,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
最后一次去看王建国的时候,他正坐在花园里晒太阳。看到我们,他笑了笑,虽然不知道他是否认识我们。
王叔叔,我们要走了。我轻声对他说,您在这里要好好的。
王建国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别处,仿佛我们只是路过的陌生人。
离开护理机构的路上,我们都很沉默。虽然知道这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老婆,我们做得对吗李明轩突然问。
我不知道。我老实地说,但是我知道,我们已经尽力了。
是的,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为了一个跟我们没有血缘关系的老人,我们付出了所有能付出的。现在选择放弃,不是因为我们冷血,而是因为我们真的没有能力再继续下去了。
回到家后,张淑华看到我们回来,问：都安排好了
嗯。李明轩点点头。
张淑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总算结束了。
是的,总算结束了。这场因为善意而开始的噩梦,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