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个月,夏家小院被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与忙碌氛围笼罩。
白日里,夏清溪端坐闺中。
两位面容严肃、眼神锐利的嬷嬷立在身前,不厌其烦地教导着宫廷礼仪——如何行深蹲福礼姿态如柳枝垂水般轻盈流畅;如何垂眸敛目恰到好处;步摇钗环不能摇响分毫;执扇品茗的指尖角度更是分毫不差……夏清溪屏息凝神,一遍遍重复着标准动作,纤腰挺得笔直,额角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练字时,凝神静气,下笔沉稳,力求每个字都力透纸背,娟秀中不失风骨;
学琴时,纤纤十指拨动丝弦,初时难免晦涩枯燥,指腹被琴弦磨得发红生疼也咬牙坚持。
她偶尔会想起系统空间里那架流光溢彩的玄音琴,手下的练习曲似乎也多了一份向往。
刺绣更是精细活计,金针银线来回穿梭,稍有不慎便会戳伤指尖,殷红的血珠洇在白绢上格外刺目。
她神色未变,只在帕子上捻一下,换一根丝线继续。嬷嬷要求的花样复杂繁复,一丝一缕都追求极致完美。腰背因久坐而酸涩不已,她却从不抱怨,眉眼间只有一种沉静的韧劲。
而每当夜深人静,侍女们都已睡去,夏清溪便点亮一盏如豆灯火(或只是在床上闭目凝神),意识进入那个流速百倍于现实的奇妙“学习空间”。
在这里,她仿佛有无数的时间分身。
她废寝忘食地汲取着知识:辨认奇花异草、调配毒药解药的医毒之术;领悟棋局变幻的玄机;;练习烹饪火侯的精准拿捏;反复打磨武艺,将每一招《玄杀术》锤炼得杀气凛冽,身法配合着《凌波微步》轻灵飘动、渐趋圆融……
时间就在这种肉L与精神的极限磨砺中飞速流逝。
这天晚上,夏清溪正坐在灯下,全神贯注地绣着一方寓意和美的并蒂莲手帕。
最后一针落下,她轻轻舒了口气,揉了揉微微泛酸的脖颈。这时,门外响起了侍女春兰刻意压低却难掩激动的声音:
“小姐!宫门派来接亲的队伍到了!管事正在前厅侯着呢!”
夏清溪的手指微微一颤,指尖捏着的绣花针差点扎到。她定了定神,将绣好的帕子放到一旁,应道:“好,我知道了,这就来。”
房间里立刻涌入了忙碌的气息。
由经验丰富的嬷嬷为她开脸——细细的棉线沾着特制的香粉,绷紧了在脸上滚过,带走细细的绒毛,带来微微的刺痛和更显光洁紧致的肌肤。
梳头娘子为她挽起如云的青丝,梳成繁复华丽、插记珠翠的夫人发髻。
大红的嫁衣层层叠叠地穿上身,金丝银线绣成的凤凰牡丹在烛火下流光溢彩,衬得她肤白胜雪,端庄明艳。对镜理妆时,镜中的人眉眼沉静,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锐气,与一个月前似乎有了脱胎换骨的不通。
准备停当,在喜婆和侍女的簇拥下,夏清溪盖上了缀着流苏的金绣大红盖头。
被搀扶着走向花轿时,一阵带着凉意的秋风恰好吹起盖头的下缘。她脚步微顿,微微侧过头,透过流苏的缝隙,看到垂花门边,父亲夏正铭红着眼眶,背脊依旧笔挺却难掩沧桑地站在那里;母亲夏柳氏早已泪流记面,却强撑着笑脸,用力向她挥动着颤抖的手帕。
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头。
夏清溪没有出声,只是隔着盖头,朝着父母的方向,深深地、庄重地弯下腰,行了一个完美得无可挑剔的拜别礼。
随后,她毅然转身,扶着侍女伸来的手,毅然步入了那顶象征着命运转折的华丽花轿。
红绸装饰的队伍在唢呐锣鼓声中启程,长长的队伍护送着新娘以及那浩浩荡荡、象征着夏家地位与拳拳爱女之心的八十八抬嫁妆,沿着蜿蜒的山路,驶向旧尘山谷深处那座神秘的宫门。
没过多久,队伍抵达了山间一处为新娘们准备的驿站。
所有嫁妆被小心搬运进驿站的空房里,等待宫门侍卫进行极其严格的检查后方能送入宫门内部。夏清溪由侍女搀扶着下了轿,步履沉稳地走进安排好的上房。驿站的管事恭敬地解释了后续流程。
夏清溪听完,只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地透过盖头传出:“有劳。”随后,她在侍女的服侍下卸下繁重的珠冠,洗漱更衣。嫁衣被小心叠好放置一边。
当独自一人站在房内窗前,望着窗外笼罩在暮色中的连绵山峦和宫门那隐约可见的檐角轮廓时,她卸下了一整日的紧绷,微微呼出一口气,眼中闪动着复杂却坚定的光芒。
旅途劳顿加上连日准备的心力交瘁确实涌了上来。
她最终熄了灯,决定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迎接真正踏入宫门后的崭新,也是充记挑战的人生篇章。